「這是……給我的?」
李府後院內的房間內,伏子厚看著李奼雙手捧著的衣服,一臉驚喜。
「這是奼兒親手做的,做好多日一直都不敢拿出來!子厚,你去換上試試,看合不合身!」
長孫弄珪笑著說道,看著身旁不敢抬頭的李奼,她也沒想到,李奼是什麼時候學會做衣服。
「誒,好!」
伏子厚反應過來,連忙抬手從李奼手裡,接過這套白色的衣物。
看著李奼,這還是除了外祖母與自己母親,第一次有人給自己做衣服。
看著長孫弄珪、李奼走出房間,伏子厚便來到木架上,脫下自己的布衣。
片刻後。
換上李奼給自己做的衣服,伏子厚驚喜的發現,一身都是緊而不勒,比起自己的麻布衣,暖和不知道多少。
看著李奼的房間內,東西很少,但長孫弄珪也備有銅鏡,伏子厚上前照了照,也把自己的頭髮弄好。
等走出房間時,伏子厚明顯看到,李奼偷偷看向自己一眼時,都愣了一下。
「當真好看!」
長孫弄珪看到伏子厚換上嶄新的綢衣後,整個人都發生巨大的變化,有些驚嘆。
往日伏子厚都是穿著布衣,所以僅僅感覺伏子厚的臉龐,也算是俊美,如今如今穿上奼兒準備的衣服,瞬間就給人不同的感覺。
「叔母先去前院幫忙備茶,奼兒,你便在後院陪著子厚!」
長孫弄珪看著李奼害羞低頭的模樣,笑著說道,隨後在伏子厚的行禮中,轉身離開。
「多謝奼兒!」
伏子厚看向李奼說道。
李奼俏臉滿是紅暈,搖了搖,小手捏在一起,有些無措的。
好在李府今日來客多,長孫弄珪已經讓侍女把筆墨,都帶到後院的亭子下,故而伏子厚與李奼,都不需要去閣樓,直接在亭子下,一邊烤火,一邊識字。
「我偷偷聽到,好像又敗了,好多人都逃回蓨縣……」
「對!我也偷偷聽到,那些逃回來的將領都說,那清河縣快要守不住了……」
李樂、李安仁、李安靜、李兆恬一邊閒聊,一邊來到後院。
因為李府有眾多賓客到來,所以不管是祖母,還是伯父,都在忙,他們這些李府子女,沒人理的情況下,只能在一起聊天。
說話間,看到後院亭子下的六姐,還有未來的六姐夫,幾個人本能的止聲下來。
伏子厚與李奼聽到議論,微微側頭,都看到李樂幾人到來。
「天冷!過來烤火!」
伏子厚看著李樂幾人,輕聲說道。
李奼也看向幾人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美眸明顯嬌羞起來。
「嗯!」
聽到伏子厚的話,從沒怎麼接觸伏子厚的李樂、李安仁幾個人,對視一眼,起初還有些猶豫,不過想到前院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於是李樂率先點點頭,其他三人也都與李樂一起走到亭子下。
「這個六姐夫今天怎麼那麼好看!」
李兆恬朝著亭子走著,看到六姐夫時,不由得嘟起嘴。
不知道為何,看到面前的六姐夫,她一直以來,心裡最好看的戴師兄,仿佛不再像從前那般,想起時本能的覺得好看。
這六姐夫!!!
李兆恬想起在前院裡,那些師兄嘲笑他的話,她不明白,為何這個六姐夫一點都不介意,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明明他們說話那麼難聽!
火爐旁。
李安靜看著長兄、堂兄都已經坐下,就連七姐都選好位置,只剩下六姐夫身旁的空位,頓時一臉幽怨,暗罵其他三人狡猾。
不過剛準備坐下,李安靜看向一旁,六姐夫在教六姐識的字,突然皺起眉頭。
「咦,六姐,你不是會這個字嗎?小時候,我就看到你在庖屋裡,偷偷寫這個……」
李安靜指著那一個,用清脆的聲音,天真浪漫的詢問道,然而當他一邊說,一邊好奇的看向六姐時,發現以往那個和善的六姐,此刻滿臉秀紅,眼眸直勾勾的瞪著他,似乎恨不得撕了他。
李安靜還是第一次見到六姐這副模樣,有些不明所以,也有些委屈,自己好像沒說錯話啊,當年自己還小,肚子餓,去庖屋找食物時,就看到六姐拿著木棍寫著這個字。
「安靜,你六姐……會這個字?」
伏子厚聽到李安靜的話,頓時轉頭看著滿臉漲紅,害羞埋頭的李奼。
看著李安靜點點頭,伏子厚又看向李奼,突然想到什麼,滿臉笑意,回頭看向李安靜。
「安靜,那時候你還小,現在你多大了,那麼多年,你六姐都忘了!」
伏子厚輕聲說道。
回過頭,看著紅著臉,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起來的李奼,伏子厚沒有逗李奼。
「現在安仁、安靜他們都在,晚一些我們在識字!」
伏子厚輕聲說道,聽著李安靜的話,想到第一次見到李奼時,長孫叔母說李奼怎麼又去庖屋,眼下伏子厚有些懷疑,李奼是不是會識字。
但伏子厚並沒有拆穿。
「李樂,你們方才說,從清河逃回來的人,說是清河縣快要守不住了?」
伏子厚目光看向李樂,輕聲詢問道。
在幾個孩童中,唯有李樂最年少早熟,也是最有心事,伏子厚清楚,其原因便是父親的死。
他與李兆恬一樣,都是李府三郎李舒雲的子女,但李兆恬是女兒,他是李舒雲的兒子。
「嗯!聽說蓨縣過去的大部分將領、官吏,都在清河縣被張金稱殺死,很多逃回來的人看到,不少反賊都已經爬上城頭,與守軍廝殺,雖然後面被擊退,但從看到的場景,方才正堂內的人都推算,最多還能守到明日,沒有援軍的話!」
李樂聽到詢問,便把偷偷聽到的事情,沒有隱瞞的說出來。
說完,李樂目光看著眼前的火爐,望著裡面的火塊,小手不由得緊緊捏著,隨後又有些泄氣,眼睛突然紅起來,滿是淚水。
「怎麼了?李樂?」
伏子厚看著李樂拿手擦淚的模樣,關心的詢問道。
李樂聽到伏子厚的詢問,倔強的一次次抬手擦拭著淚水,但每一次擦完,眼睛總是會冒出來。
「如果,如果我再大一些,那該多好!我就能去清河拼命!我就能去幫崔氏!」
李樂一邊哭,一邊痛恨的說道,痛恨自己還小。
聞言。
一旁坐著的李兆恬,突然站起身,直接朝著自己的房間跑去。
看著這一幕,李安仁、李安靜也沉默下來,他們兄弟二人都知道,李樂想去清河拼命,想去幫崔氏解圍,歸根結底,都是為了給父親報仇。
李家沒有能力,但是在他們眼裡,同樣是郡望的崔氏,一定有。
「李樂,記住一句話,你父親的仇,最不可能幫你的,就是那些郡望!」
伏子厚嘆口氣,對著流淚咬牙的李樂說道。
紅著眼,臉色悲傷的李奼,以及哭泣的李樂,還有李安仁、李安靜,聽到伏子厚的話,不由得全都看向伏子厚。
「郡望與個人不同,郡望之間最在意的便是顏面,更是彼此之間的攀比!李家並非崔氏,崔氏若是為李家出頭,讓謝家交出人,崔謝都是郡望,謝家為了顏面,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伏子厚解釋道,看著專心聽著,沒有再哭的李樂。
「所以不要想著,去幫崔氏,拼命去得到崔氏的人情!就算你費盡心機,得到崔氏的人情,也沒辦法報仇!」
伏子厚安慰道,看著沉默下來的李樂,看著一旁美眸黯然的李奼,還有滿臉失望的李安仁、李安靜。
想到方才李樂的話,伏子厚不由得眉頭緊皺,眼下清河崔氏,可不能失守。
想到這裡,伏子厚嘆口氣,若是別人實在不行,自己便去試一試,總不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看著張金稱攻下清河縣。
「你們在這裡烤火,我去看看崔兄如何!奼兒,你陪著他們!」
伏子厚說完,看著李奼,露出笑容,隨後在李奼、李樂幾人的注視下,起身朝著前院閣樓旁的偏房、客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