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製鹽

  祈福好長一段時間,道人們才結束了他們的那些動作,以及停下了他們嘴裡的道語話詞。

  村民們這才開始散去,往著村子裡走去,一會兒得趕緊吃完早飯,今天還有不少的事等著眾人。

  回到家的鐘木根一家人,忙活著做起了早飯,小花在幫著燒火,鍾文卻是無事,但也開始想著準備給家裡弄些鹽出來。

  鍾文的腦中,開始回想著前世所看到製鹽的辦法,草木灰融解之後,再過濾再燒制,反覆幾次,到是能得到所謂的鉀鹽,但這方法繁瑣,但也是農家最為簡便的方法了。

  至於附近有沒有所謂的石鹽礦,在鍾文的記憶中,是沒有的。

  對於石鹽礦,或許只是自己不知道,更或許是村子裡的人也不清楚,等有空了,必然要去看一看,找一找的。

  早飯後,鍾文一家,又前往阿才家中,準備今天的法事。

  對於這一些,鍾文的記憶中,還是有的,也知道該怎麼做,就算不知道具體情況,只要跟著大人們就可以了。

  一口博木棺材,擺放在阿才家中的屋裡,阿才與他的三個子女,身上披著麻布衣服,跪倒於棺材邊上。

  四人的表情木然,更或者是屬於對生活無望的狀態。

  隨著村民們開始聚集,龍泉觀里的道人們帶著一些法器也過來了。

  對於村子裡每去世一人,必然是要通知觀里的,不管是正常過世的,還是不幸身亡的。

  一是因為這裡的人,所登記的均屬於龍泉觀附庸,二是因為龍泉觀擅長以法事為主的喪事。

  對於沒有認何認知的村民們,自然必須以龍泉觀為主,誰也不識字,更是沒出過什麼遠門,對於外面的一切,都是不知的。

  當然,道人們給村子裡作法事,是無須收錢的,因為屬於龍泉觀的佃戶,再收錢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更何況這屬於悲痛之事,龍泉觀里的道人們,也不會在此時往主事人家傷口上撒鹽的。

  法事,需要進行一整天,所以需要依照長幼之序來進行。

  從村裡的長者們開始,一戶一家的進到裡屋進行祭拜。

  輪到鍾文一家時,空中的太陽早已在正中間了。

  鍾木根帶著自家的娘子兒女,進到裡屋,向著阿才一家說著些寬慰的話語,基本都是一些安慰的話,順便送上一些禮。

  最後,由著道人說了幾句話之後,向著躺著阿花的棺木行禮祭拜了起來。

  結束之後,鍾木根夫婦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才帶著鍾文兄妹倆出了屋門,回家去了。

  隨後,一家家的繼續進行著祭拜,算是一場無聲的告別儀式吧,雖然話語不多,但也能使得阿才一家心中稍有一些寬慰。

  回到家的鐘木根夫婦,抗著農具,去往了田間地頭勞作去了,留下鍾文兄妹倆在家。

  鍾文坐在空地前的樹底下,兩眼無神的望著前方,心裡重重的嘆著氣。

  心裡思慮著才叔一家,也不知道往後這一家子如何過下去,更是不知道少了一條胳膊的才叔,如何把家中的三個子女撫養長大。

  如此沉重的負擔,將來要壓在才叔的身上,如果手還在,身體也健全,那自然是問題不大的。

  但對於少了一條胳膊的漢子而言,諸多的事情沒法幹了,更何況還有撫養三個未成年,而且還小的子女。

  小花手裡拿著一塊早上未吃完的魚塊,咬著走近鍾文。

  「哥,你吃。」

  小花遞著魚塊到鍾文的嘴邊,盯著鍾文,也不知道自己哥哥為何如此長噓短嘆的。

  「你自己吃吧。」

  鍾文把小花拉著坐在自己身邊,摸了摸小花的小腦袋。

  「哥,今天我們還去釣魚嗎?」

  小花對於釣魚很是上心,至少家中的魚肉越來越多了,而且還有著不少的存貨,只要自己哥哥繼續釣魚的話,想來家中的灶房裡,將會掛滿魚乾的。

  「今天不去了,一會哥哥需要弄些稻草,燒成草木灰來煮水。」

  鍾文從才叔一家的事上回過神來,向著小花說了一聲。

  「哥,煮草木灰幹什麼啊?」

  小花一臉無知的盯著鍾文,好似在看一個傻子一樣,哪有煮草木灰的,這不是個傻子也是個愣子。

  「一會兒哥要煮些鹽出來,家裡的魚肉太多了,有火烘烤了也不好吃,得做些臘魚,還有臘兔子,稍晚一些時間,讓爹和我去山林里看看套子上有沒有套到野兔子。」

  鍾文看了看小花,隨之解釋了起來,至於小花聽不聽得懂,也管不著了。

  小花一臉的不相信,煮鹽,哪裡有這麼好的事,至少她是知道的,家裡的鹽都是用一些東西,去觀里換的,哪有可能用草木灰煮出鹽來的。

  鍾文沒再說話,起身後,去了屋舍後面存放稻草的棚子裡,抱來了不少的稻草,喊了小花拿著火石開始燒了起來。

  兩刻鐘後,大火熄滅,留下一堆草木灰,甚至鍾文還把灶房裡的土灶中的草木灰,都扒拉進一個木桶中,等會兒一起與這些稻草的草木灰過濾。

  「哥,燒這些稻草到底幹什麼用啊?你剛才都說要煮這些草木灰,這些草木灰都燒沒了,怎麼能煮出鹽來呢?」

  小花不解的眼神,望著身邊的鐘文,對於鍾文的做法不甚理解,更或許是不懂。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去拿個木桶過來,等這些草木灰涼透了之後,裝起來用水過濾後,就可以放進鍋中煮出鹽來了。」

  鍾文看了看還在冒著小火星的草木灰堆,隨手從不遠處撿了根枝條,扒拉起草木灰來,好讓這裡面的火星早些熄滅。

  小花不明所以,對於自己哥哥所做出來的事,完全搞不明白,更或者是不理解。

  一刻鐘後,鍾文把所有的草木灰都收集了起來,雖然還有些熱度,但卻是不影響使用的。

  家中沒有多餘的布,有的只是一點點的麻布,用是肯定能用的,但鍾文擔心使用過後,被自己爹娘狠揍,但此時已經不去考慮這麼多了,直接拿著那塊麻布,又提了另一個木桶,去了小水池邊。

  小花跟隨其後,想看看自己哥哥是如何把鹽煮出來的。

  小花的腦袋當中,一直想著自己的哥哥是不是又魔障了,但想著這幾天所發生事情的,還是觀望一下再說吧。

  過濾,再過濾,鍾文把所有的草木灰過濾了兩三遍,這才提著一木桶渾濁的水回到灶房。

  「小妹,燒火,我們要煮鹽了。」

  鍾文把木桶中渾濁的水倒入鍋中,喊著小花開始燒火。

  而那口鍋,其本來就不是鐵鍋,只是一個大一點的陶罐而已,村子裡誰家都沒有所謂的鐵鍋,道觀里倒是有,鍾文以前也是見過的。

  大火燒了起來,鍾文拿著一截木棍不停的在鍋中攪動,熱氣上升,只要把這鍋里的水燒乾了,這鹽自然也就有了。

  至於能不能直接食用,鍾文才不會去考慮這些問題的,哪怕鹽的顏色帶點灰黑色,那也隨意,家中都缺鹽,人體要是沒有鹽份的攝入,別說幹活了,力氣都沒有多少的,而這些草木灰所製鹽,有點鹹味就已是好的了,只是不能常年的吃下去,也只是暫時解決目前的困境罷了。

  煮鹽是個長時間的問題,終於在一個多時辰後,鍋中的水份燒得差不多了,這才見了底。

  「小妹,你看,這些就是鹽了,你要不要嘗一嘗。」

  鍾文看著鍋底鋪著一層灰色的結晶體,向著小花介紹著,手裡拿著小木棍戳了一些,放進自己嘴中嘗了嘗,順便也給小花嘗了嘗。

  「哥,是鹹的,真的是鹽,哥,你最厲害了。」

  小花嘗過之後,完全確信這就是鹽,鹹鹹的,不是鹽又是什麼呢?嘗過鹽之後的小花,布滿笑臉的小臉,眯著眼睛,看著鍾文。

  小花自始自終,都沒搞明白,這些草木灰為何能煮出鹽來,自己雖然從開始到煮出鹽來,一直看得仔仔細細,不曾落下任何一個環節,但還是不明白這鹽為何能煮出來,在她的小腦瓜里,完全就是一個迷。

  「小妹,你拿個碗來,把這些鹽裝起來。」

  鍾文看著還有些許的水份沒有燒乾,但依照灶眼內的火勢,只要片刻就能把這些水份燒乾了。

  小花拿了個碗過來,放在灶台上,靜靜的站在邊上看著鍾文攪動中鍋內的鹽。

  片刻之後,水份蒸乾,一鍋底的灰色結晶體,完全呈現在眼前,比自家平常食用的鹽都好上不少。

  自家平常食用的鹽,又黑,顆粒還大,還拌有不少的苦澀味,更是不利於人體吸收,估計還有微毒性。

  鍾文拿著木鏟,把鍋底的灰色鹽鏟了出來,乘放在碗中。

  此次煮鹽,卻是煮出了近一碗的鹽來,也夠家裡使用一個月了,當然,依照自己母親節省的手法,估計能用好幾個月。

  「你們在幹什麼?」

  此時剛回到家的秀,看見自己的這對兒女正站在灶台邊,也不知道這對兄妹在幹些什麼。

  「阿娘,你看,這是哥煮出來的鹽,有一大碗。」

  小花瞧見自己娘親進到灶房,興奮的向著秀大聲的說了起來,像是一個考試得了一百分的小姑娘一樣。

  「什麼?鹽?哪裡來的鹽?」

  秀看見灶台上的擺著的那碗灰色結晶的食鹽,有些不相信是鹽,但嘗過之後,確定這就是堆,心中大喜又大驚,根本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了,鹽在她的心中,那是精貴的很,自己每次煮稀粥時,都只是抓一點點撒進去,只要有點點味了就行。

  可眼前的這碗鹽,比家裡的還更好看,還沒有澀味,可聽著小花的話來,好像是小文煮出來的,難道鹽也能煮出來嗎?這怎麼可能?隨既盯著鍾文,看得鍾文都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