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斬草除根

  聞聽此言,蔣琬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無奈道:「晚生並非嗜殺成性之人,與韓玄往日無冤近日無讎,更沒必要非至他於死地。記住本站域名可老將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劉備仁德不假,但畢竟也是梟雄,亂世之中,又怎會沒有野心呢?拿下荊州四郡對於劉備來說,只是個開始,他真正想要的,是益州,是漢中,甚至整個三分之地。

  「如今劉備手上可用之人不多,明日韓玄只要開城投降,他依舊還是長沙郡的太守。或許一段時間內,他會有所收斂,但若劉備揮軍西進,離開荊州了呢?長沙地處偏隅,前方戰事緊急,劉備如何分心旁顧,屆時山高皇帝遠,韓玄隻手遮天,那與如今又有什麼區別?」

  「可……」

  黃忠還想說什麼,但又不知如何言語。

  蔣琬不及黃忠多思,忙又道:「老將軍雖年事已高,但比起那些年輕的將領,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因而定會受到劉備的重用。這十年來,若非老將軍坐鎮長沙,早就匪患橫行了,可一旦老將軍隨劉備出征了呢?屆時長沙若無明主,將會是怎樣的境況啊!」

  一番話,直擊黃忠內心。

  為將者,誰不想馳聘沙場,建功立業?蹉跎半生,好不容易才迎來一個機會,黃忠又怎會捨得錯過。但長沙畢竟是他第二個故鄉,他不忍自己離去後,此地百姓再受苦難。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饒是韓玄作惡多端,更有殺黃忠之歹心,但忠義的他,當下卻仍生出深深的自責感。

  無奈嘆了口氣,黃忠垂下了頭,揮了揮手道:「公琰啊,今夜想必你還有很多事要做,這酒……我就自斟自飲吧。」

  蔣琬忙俯身下拜:「多謝老將軍成全。」

  三叩首後,蔣琬這才站起身,走出了牢房。

  臨走時,他鎖上了牢門鐵鏈,微笑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晚生鎖上的這道門,定會由他人開啟,祝老將軍今後鵬程萬里,就此別過!」

  離開地牢,蔣琬馬不停蹄地便趕往了魏延的府邸。

  現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劉備大兵壓境,人人自危,甚至都不敢熄燈,唯獨這裡闃寂無聲,居然連大門口的燈籠都沒點。

  蔣琬佇立在門前,抬頭掃了眼寫著「魏府」倆字的偌大牌匾,忍不住露出一抹蔑笑。

  但當他輕輕扣門之時,笑容卻已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焦急之色。

  片刻,門內傳來一聲音,做賊似的,故意壓得很低:「是誰?」

  蔣琬心裡好笑,卻配合著小聲道:「是我,蔣琬。」

  大門立刻細開一條縫,一個侍衛官探出個腦袋來,先是看了眼蔣琬,隨後又左右顧盼,確認無人窺探和跟蹤,這才將蔣琬讓進府中,焦急道:「蔣大人你可算來了,將軍都快等不及了。」

  蔣琬問道:「都準備好了?」

  侍衛官道:「都已準備妥當,就等大人您的消息了。大人快隨我來吧!」

  蔣琬點點頭,也不再多言,便跟著那侍衛官穿房過屋,一直來到後院的一間小屋內。

  整個魏府黢黑一片,唯獨這間小屋點著燈。

  蔣琬推門進屋,發現屋子不大,卻擠滿了穿盔戴甲,手執兵刃的武將,這些武將都是魏延的親信,一共二十餘人,各個驍勇善戰,以一敵百是沒啥問題的。

  至於本該臥床養病的魏延,此時卻一身甲冑,一手杵著他那柄大刀,一手攥著一酒壺,坐在居中的太師椅上,正借酒壯膽呢。畢竟在這時代,謀反是冒天下大不韙的事,無論魏延多猛、多狠,都難免會有些緊張。

  見蔣琬來了,魏延一下子彈了起來,焦急問道:「公琰,情況怎麼樣?」

  蔣琬冷笑道:「果然如我所料,韓玄那老賊真就派我去毒殺黃忠!」

  魏延欣喜至極,大笑道:「太好了,韓玄那廝平日裡就作惡多端,弄得百姓怨聲載道,如今又殘害忠良,這次我們可算是師出有名了!」

  忽地想起什麼,看向蔣琬:「公琰,你沒殺黃忠吧?」

  蔣琬道:「當然沒有,若真殺了黃忠,豈不死無對證了。我非但沒殺,還將韓玄的陰謀全盤告訴了他,老將軍暴怒至極,恨不得手刃韓玄以泄憤!」

  魏延喜出望外,忙問道:「這敢情好,那黃忠人呢?若有他加入,韓玄更是插翅難飛!」

  蔣琬一皺眉,緊走幾步,挨到魏延身旁,低語道:「將軍糊塗啊,此等功勞,又豈能讓黃忠撿了去。所以我仍將他關在大牢里,屆時將軍殺了韓玄,開城投降,再引劉備去大牢,讓其親手為老將軍開門。如此一來,將軍非但大功一件,更是牽線搭橋,給劉備營造了一個展現仁德的機會。這送城、送兵,又送人情的,劉備還不把將軍當心腹知己?」

  魏延恍然大悟,頻頻點頭:「還是公琰思慮周全,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蔣琬心裡都快笑岔氣了,但表面仍舊正色道:「將軍,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事不宜遲,趕緊行動吧!」

  魏延點點頭,說道:「那公琰你先去城樓駐守,若萬一劉備提前來犯,你先想辦法穩住他,待我取了韓玄的項上人頭,便立刻與你會和!」

  蔣琬心裡好笑,暗忖道:就算韓玄跑了,這功勞也還是你的,有必要搞這麼殷勤嗎?相反,若你真提著顆腦袋來,血淋淋的,那才是畫蛇添足,自討苦吃呢!

  不過蔣琬非但沒攔著魏延,反倒叮囑道:「將軍,韓玄武藝雖弱,逃跑的功夫卻是一絕,且詭計多端,望將軍多留個心眼,務必將其斬殺,免得留下後患。」

  魏延輕蔑道:「就他那點本事,殺他還不輕而易舉。」

  忽又想起什麼,有些為難道:「對了公琰,那韓玄的家眷怎麼辦?」

  是啊,韓玄雖死不足惜,但其家人都是無辜的,所謂「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這事魏延還真挺糾結。

  「這……」

  蔣琬雖心中不忍,但偷瞧了眼魏延後,還是痛下決心,淡淡道:「是否斬草除根,將軍還是自行定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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