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李誠聞言,臉色大變。
「就是。」賀氏心中慌亂,聲音卻越發的大:「當初,我雖然沒有先進李府的大門,但是我和你父親也是三媒六聘,拜過堂過了明路的。
你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信口開河。」
她和那人,早已斷了往來,後來就算是有聯繫,也都是叫奚嬤嬤親自送東西去,奚嬤嬤對她一片忠心,絕對不可能背叛她。
「嗯。」李璨點頭,語調平靜:「是過了明路,但父親在兩處娶了兩個妻子,自然不得空時時刻刻看著你。
何況,你連生兩女,而我娘親第一胎就得了我哥哥,我哥哥是父親的長子。
你生不出兒子,自然憂心不能光明正大進我家大門,父親也不會同意你氣煞我的娘親,代替我娘親的位置的。
所以你想方設法,想要個兒子,最後你如願以償了,但所生下的兒子並不是我父親的。」
她說話不疾不徐,娓娓道來,沒有譏諷,甚至面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風輕雲淡,太子妃威儀恰到好處。
「你胡說什麼,我除了你父親,沒有別的男人!」賀氏矢口否認。
「心兒,你別鬧了,我們不要你的東西了。」李誠心中有些恐慌,拉過賀氏:「佩蓉,我們走。」
他從前也會想,李術為什麼一點也不像他?
但賀氏總說,李術隨了舅舅,他起先不覺得,到後來看多了,也是覺得有點像,就沒有往深處想。
眼下,李璨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心裡不由自主的就信了。
這件事情,他一定要查清楚,但不是在這麼多人面前,他不想淪為笑柄。
賀氏怕事情敗露,正沒有法子遮掩呢,見李誠執意離開,她自然沒有異議。
夫婦二人,這便要逃之夭夭。
「父親。」李璨攔在了李誠跟前:「我小的時候,便懂得了一個道理,遇到事情不能逃避,必須要勇敢的面對。
父親這麼大的人了,為什麼遇事還只會選擇逃避?」
「你滿口胡言,我們不要你的東西了,還不行嗎?」李誠拉著賀氏,想繞過去,幾乎慌不擇路。
「殿下。」
李璨腳下又挪了一步,再次攔住了他的去路,口中喚了趙晢一聲。
「將人帶過來。」趙晢吩咐無怠。
無怠立刻去吩咐。
很快,風清當先而來,後頭跟著幾個侍衛,當中押著一人,白白胖胖,五官幾乎和李術一模一樣。
眾人的目光都在此人和李術的臉上來來回回,這還用在說什麼?事實已經明明白白擺在眼前了。
這個人,才是李術的親爹。
「我打死你!」
李誠愣了片刻,怒吼一聲,暴跳如雷,衝上去對著那人的臉就是一拳。
賀氏臉色煞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事情敗露了,對她而言無異於天塌了,她以後沒臉見人了。
那人被侍衛們押著,根本無法還手,只能被迫承受李誠的毒打。
他卻不屈服,反而仰天大笑:「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你也戴了綠帽子,替我一個罪臣之子養大了兒子,哈哈哈……」
「我不是叫你遠離帝京城嗎?你為什麼還在!」
賀氏顫抖著聲音質問。
當年,她和離回府之後,確實對此人有意,兩人也算是情投意合,但這人的身份登不上檯面。
思來想去的,她還是選擇了李誠,因為李誠比較拿捏。
成功拿捏了李誠之後,她還是難忘舊愛,加上李誠兩邊跑,她難免孤獨寂寞,這人也會鑽空子。
她又連生兩個女兒,也想試一試能不能要個兒子,兩人很快就滾到一起了。
後來就有了李術。
起初,她並不知道李術到底是誰的孩子,一直盼著是李誠的。但慢慢的,從李術的長相就看出,李術根本不是李誠的種。
她能看出來,這罪臣之後自然也能看出來,最開始還是甜言蜜語,哄著她投錢給他做生意。
到後來,迷上了賭博,就明目張胆的威脅她了。
時日久了,賀氏沒了最初的愛戀,自然厭惡他。自從能光明正大的進靖安侯府的大門之後,她就一直想擺脫他,為了這件事,前前後後不知道填進去多少銀子。
起初手裡有李璨的鋪子還好,她手裡有的是銀子,甚至還貼補了娘家不少。
但李璨後來收走了鋪子和所有的東西,對方還是繼續威脅她,找她要銀子。
她這日子就過得捉襟見肘了。
眼下,那人只是仰天狂笑,並不回她的話。
「賤人,我殺了你!」
李誠蒙受這樣大的羞辱,氣急敗壞,一把拔過邊上侍衛腰間的劍,對著賀氏刺過去。
賀氏尖叫了一聲,倉惶的躲開,轉身就跑。
李誠舉著劍追著她砍。
「不要動刀……」
「快把劍取回來……」
場中頓時紛雜起來,一時有些亂了。
李術愣了半晌,才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這麼說他和靖安王府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誠要砍死他娘?那下一個會不會就是他了?
他驚恐起來,想要逃跑,但看周圍,有東宮的侍衛,還有家丁和奴僕,他要是拔腿就跑,一定會第一時間被追回來的。
眼角餘光瞥見小心護著肚子,探頭看遠處情形的白佩玉,他忽然惡向膽邊生。
要是白佩玉這個時候出事了,這些人可就顧不上他了。
想到此處,他悄悄往白佩玉身邊靠了兩步。
白佩玉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瞧見的事情實在太過讓她震驚,以至於肚子一陣一陣的發緊。
李術趁著她不注意,低頭猛地對著她側腰一撞。
「哎呀!」
白佩玉毫無防備,被頂得一下撞在身旁的庫房牆上,驚叫了一聲,摔倒在地,肚子劇烈的痛起來。
「表妹!」
「玉兒!」
「弟妹!」
眾人大驚,再也顧不得看李誠那邊的情形,一下圍了上去:「怎麼了?」
剛才他們都看著遠處,根本沒有人看到李術對白佩玉動手。
白佩玉疼的僵在那裡,說不出話,抬手指李術。
李術此時已經退出人群,轉身不要狂奔離去。
「拿下他。」
趙晢掃了一眼,便察覺到不對,吩咐了一句。
李術長得人高馬大的,卻是個繡花枕頭,風清拿他,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轉瞬,他便被押了回來,站在他生父身旁。
「表妹流血了!」
李璨看到白佩玉裙擺下的一灘血跡,心都揪起來了。
她聽人說過,女兒家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這……這看著有點可怕。
「快!抬二少夫人回屋子,腿腳快的先去知會穩婆,準備起來。」林氏很快冷靜下來,立刻吩咐下去。
有了主心骨,眾人頓時有條不紊起來,各自忙起各自的事。
林氏上前,拉著李璨和章淑華轉過身:「殿下,你們別看。」
這兩個孩子,都沒有為人母,看到這樣的情景,自然害怕,她不想嚇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