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趙晢正眸光泠泠的望著她

  一曲舞畢,樂聲停了,大殿之中一時喧譁起來,鬧哄哄的都是讚嘆與喝彩之聲。

  李璨只覺得頭疼。

  趙晢待大殿內稍靜,才緩緩開口:「可有人為方才一曲一舞作賦?」

  大殿內頓時一靜,眾人知道,他這是出題了。

  不過片刻,便有一男兒起身:「在下不才,願意一試。」

  兒郎們都有好勝之心,更何況是在聞喜宴上,又當著這許多姑娘的面,誰也不服輸,有一人站出來之後,後頭吟詩作賦的人便絡繹不絕了。

  李璨又瞧了瞧趙晢,趙晢只瞧著吟詩之人,眾人也都一樣。

  她心中一動,趁著此時無人留意她,不如先走。

  她起身,提著裙擺,躡手躡腳的往後打算退到牆邊不起眼處,便可以偷偷溜出去了。

  她身側的李萊楠倒是察覺到了她的動作,不過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了。

  李萊楠厭惡痛恨極了李璨,才不想管李璨,巴不得李璨早點滾回家去,好讓那些兒郎們的目光多落在她身上一些才好。

  「去何處?」趙晢清冽的嗓音響起。

  李璨一驚,抬眸便見趙晢正眸光泠泠的望著她,大殿內其餘眾人也都看了過去。

  「我身子有些不適,先告退了。」李璨站直了身子,微微轉眸,胡亂尋了個藉口。

  趙晢尚未開口,便聽周羨如笑道:「李姑娘不會是怕了晚些時候的比試吧?」

  她眸底有幾分得意,言下又有挑釁之意,她雖然不曾隨趙晢坐在高座上,但她是貴女們當中坐的離趙晢最近的。

  而李璨卻是坐在人群當中的,孰輕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聞喜宴中午是宴席、歌舞,吟詩作賦。

  宴席過後,便是結伴遊園,彼此有意的男女可以藉此機會先說上話兒,臉皮薄羞於在宴會時問姑娘是哪家的男兒,也可趁著人少打探打探。

  遊園過後,帝京這些貴女們還要回大殿比試一番,譬如點茶、焚香,又譬如掛畫、插花,至於到底比什麼,那便要看趙晢的意思了。

  李璨聞言只淡淡掃了周羨如一眼,輕輕抿了抿唇瓣,並不言語。

  周羨如瞧她這神色像極了趙晢,只覺刺目無比,當即又要開口。

  趙晢語氣清冷:「坐回去。」

  李璨只好垂首,又坐了回去。

  「六弟。」壽王趙晈起身,含笑道:「我敬大家一盅。」

  他起身,便將眾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

  「二哥隨意。」趙晢微微頷首。

  壽王舉起酒盅道:「今日聞喜宴,能來的都是金榜題名的青年才俊,我敬諸位一盅,願諸位日後青雲直上,早日成為朝廷的股肱之臣。」

  「謝壽王殿下。」

  眾人齊齊起身,舉起酒盅。

  宴席繼續,眾人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李璨硬生生又坐了半個時辰,終於等到散席了,她等著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起身。

  「姑娘。」糖果扶著她,小聲問:「奴婢扶您出去轉轉?」

  「我要回家。」李璨神色堅定。

  「但是殿下他……」糖糕欲言又止。

  她知道姑娘其實也明白,殿下不許的。

  「他去了哪裡?我自己去同他說。」李璨抬眸,漆黑的眸子中滿是堅定。

  「應當是與壽王殿下去了後殿。」糖糕回。

  李璨不再言語,跨過高高的門檻,沿著迴廊朝後殿而行。

  「姑娘。」無怠正在殿門口守著。

  「我要進去。」李璨小臉平靜。

  「小的去通傳。」無怠忙應。

  片刻後便出來了:「姑娘,太子殿下請您進去。」

  李璨小手提著裙擺,跨進了門檻去。

  「見過太子殿下,壽王殿下,壽王妃。」她小臉端肅,垂眉斂目,規規矩矩的向屋子裡的三人行禮。

  三人跟前的茶几上,才上了熱茶。

  「免禮。」壽王與壽王妃都眉目含笑,十分和善的望著她。

  趙晢望她,眸色清冽淡漠:「何事?」

  「我想回家去。」李璨鴉青長睫輕顫,垂眸盯著眼前的地面,抑制住心底的委屈與懼怕。

  「何故?」趙晢語氣不變。

  「身子不適。」李璨小聲回。

  「去請徐景。」趙晢朝無怠吩咐。

  李璨聞言,著急抬眸:「不用。」

  趙晢望著她,不言不語。

  李璨又垂下眸子,聲音更小了:「只有一點點難受,回去歇一歇便好了,不用麻煩徐院正。」

  「那便是無礙。」趙晢語氣淡淡。

  「我就是想回去。」李璨著急了,抬起濕漉漉的眸子瞪他。

  趙晢就是欺人太甚!

  「不許胡鬧。」趙晢語氣冷冽。

  「我就要回去。」李璨眼圈紅了,性子也上來了,撇過小腦袋不看他。

  「李璨。」趙晢淡漠的眸中有了些許嚴厲。

  李璨又害怕又委屈,晶瑩的淚珠兒順著小臉往下滾,倔強的咬著唇瓣不叫自己哭出聲來。

  「不許哭。」趙晢從她面上移開目光,冷冷吩咐:「下去。」

  他還是一貫的語氣,切金斷玉般的乾脆利落,叫李璨不敢不聽。

  李璨緩緩轉過身,不情不願的往外走。

  「眼淚擦掉再出去。」趙晢又在後頭開口。

  李璨站住了腳。

  糖糕忙上前,捏著帕子給她拭淚。

  壽王趙晈望著李璨邁出門去了,才回眸看趙晢,掩唇咳嗽了兩聲,緩緩慢言道:「六弟,李璨年紀也不小了,你如此對她,是否太過於嚴厲了?」

  「她還未曾及笄。」趙晢也收回目光。

  「明年不就及笄了。」趙晈笑著拍他肩:「我勸你還是別管的太嚴了,在帝京這些貴女中,我瞧李璨已然的頂好的了。」

  「是啊。」壽王妃吳東苓掩唇笑著附和:「人家畢竟是女兒家,你這樣嚴厲,只怕到時候要後悔。」

  「我後悔什麼?」趙晢垂眸,若無其事的望著眼前的茶盞,耳尖卻悄悄紅了。

  「到哄不住的時候,你就知道後悔什麼了。」吳東苓與趙晈對視了一眼,二人面上皆是笑意更盛。

  「二皇嫂!」趙晢垂著筆直的長睫,微微擰眉,唇瓣微抿,瞧著像是不悅了。

  「你瞧他,耳朵都紅了,還口是心非呢。」吳東苓靠在趙晈耳畔輕語。

  「好了。」趙晈笑看著趙晢:「六弟臉皮薄,咱們就不取笑他了。」

  趙晢端起茶盞來抿了一口,神色間仍然是一片端正肅然,若無其事,可臉上卻抑制不住的染上了一層薄紅,直蔓延至脖頸處。

  「六弟,我同你二皇兄可都是為了你好。」吳東苓笑道:「往後,可不能再對人家那麼嚴厲了,否則你以後可真要後悔的。」

  「我有數。」趙晢擱下茶盞輕聲回了一句,轉過話頭問:「皇兄皇嫂今日怎的想起來赴宴?」

  「你皇嫂閒來無事,便說來瞧瞧熱鬧,也看看今年有幾對能成好事的。」趙晈有幾分蒼白臉上依舊笑吟吟的,話回的也隨意。

  三人坐著吃了半盞茶,說了一會兒話,無怠又進來了:「二位殿下,王妃娘娘,岐王殿下來了。」

  趙晈與趙晢對視了一眼:「請他進來。」

  「六弟,二皇兄,二皇嫂,原來你們三人躲在這處吃茶,真是好興致啊,怎麼不叫我一道?」岐王趙旬走了進來,一手持著摺扇,一派的儒雅隨和,春山如笑。

  「散席時,我本是想叫五弟。」趙晈又咳嗽了兩聲:「但見五弟與人說話,我便不曾打擾。

  快來坐。」

  「謝過二皇兄。」趙旬也不曾客氣,便合上摺扇,上前落座了。

  婢女即刻送了茶上來。

  「我方才瞧見李璨從這處出去了。」趙旬抬眼笑看著趙晢,眸底藏著試探:「她來找六弟的有事?」

  「不過問些功課的事。」趙晢淡淡回。

  「我以為什麼事呢。」趙旬身子前傾,望著趙晢笑的意味深長:「我瞧六弟近日周大將軍的嫡女周羨如走的極近,但李璨也一直是帶在跟前的,這兩個姑娘,不知誰最終能成為東宮太子妃?」

  他說罷了,端起茶盞吃了一口,目光卻不曾離開趙晢的臉,生怕錯過了他臉上任何細微的神情。

  趙晈與吳東苓聞言,也都看向趙晢,想聽他如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