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狡黠一笑:「我不僅不增加人手防備著她們,我還要放鬆一些,看看曹嬤嬤到底打算做什麼。」
「你要讓她放鬆警惕?」趙晢自然會過意來。
「對呀。」李璨抱住他手臂,小聲道:「我有一個想法,但是我說出來,你不能說我惡毒。」
「你說。」趙晢側眸望著她。
「我想。」李璨漆黑的眸子轉了轉:「派人盯好了他們,看他們想動什麼手腳,然後反過來,將他們的作為加注在宋廣瑤身上。
你會不會覺得我……」
她忐忑的看趙晢。
「不會。」趙晢很乾脆的打斷她的話:「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倘若你未曾察覺,被害那人便是你。
你還回去,才是應當的,何來惡毒之說?」
「那我就這麼做了?」李璨小臉偎著他手臂笑起來。
「窈窈。」趙晢轉過身面對著她,雙手捧著她的小臉,深深望著她:「是我沒有同你明說過嗎?在東宮,你做什麼都不必有顧慮。
若是你不想與我說,也可以不同我說,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覺得你做了什麼,會讓我覺得你不好。你做什麼我都在你身後。」
「我就是擔心嘛……」李璨叫他看得臉紅,輕輕推開他手:「好了,不說這個了,我還沒吃飽呢。」
「吃吧。」趙晢將碗往她跟前推了推:「我陪你。」
「對了。」李璨吃了一口粥,想起來問他:「大金來的女子,還有一個沒跑的,我叫糖球讓人看起來了,怎麼處置?」
「先放著,待我到宮裡去看過了再說。」趙晢思量著回她,又叮囑道:「你別再去見她了。」
他怕李璨有危險。
「好。」李璨應了。
趙晢本就是抽空回來的,用過早膳之後,又匆匆去宮裡了。
李璨有條不紊的將盯著澹蕤院各人的事吩咐了下去,她倒想看看,太后究竟想要對她做什麼。
*
文德殿。
乾元帝在上首坐著,俯視下方。
三個使臣跪在殿下,不敢抬頭。
趙晢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趙旬也在,面色溫和的站在趙晢下首。
「大金使臣,你們不說話,也不是個法子。」乾元帝緩聲道:「你們的人,綁了我大淵太子的良娣,總不會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吧?」
「皇帝陛下。」為首的使臣磕頭道:「此事,當真與我們三人無關,是唯思樂私自做主的,我們當真不知情。」
「唯思樂是何身份?她為何要這麼做?」乾元帝追問。
「她,她是我們大金儲君的表妹……」
「她一定是要替儲君報仇,儲君因為謀反被我們的君王殺頭了,唯思樂這個賤人是要害我大金滅國啊……」另一個使臣搶著開口:「皇帝陛下,這不是我們國君的意思,您千萬不要誤會了,都是唯思樂私自做主……」
「那眼下的情形要如何?」乾元帝靠在椅背上:「你們總要給朕一個交代吧?」
「這……」
那三個使臣一陣沉默。
還是為首的一個開口道:「皇帝陛下,我等來時是抱著和談的心思來的,並未有這樣的準備,人手也幾乎都被他們帶走了……」
「照你們三人的意思,此事還要朕幫你們?」乾元帝坐直了身子,威嚴的掃視了他們一眼。
「皇帝陛下,不如這樣,我們三人去勸勸他們,讓他們回頭?」為首的使臣提議。
乾元帝冷笑:「放你們走?太子良娣還在你們大金人手裡,你們這就走了,朕找誰要人去?」
那三個使臣頓時交換了一個眼神。
趙旬看向趙晢:「六皇弟,你的良娣丟了,你就沒有什麼要與三位使臣說得麼?」
「請父皇替兒臣做主。」趙晢對著乾元帝拱手。
趙旬笑道:「六皇弟,父皇也不知夏良娣身在何處,六皇弟該求父皇讓你帶人去尋夏良娣。」
趙晢望向他:「五皇兄似乎對東宮的良娣分外關切?」
「六皇弟這說得是什麼話?」趙旬道:「夏良娣自幼與你我相識,我總是拿她當妹妹的。更何況,她如今是七皇姑的心頭肉,她要是有個閃失,你要如何對七皇姑交代?」
他話說到此處,那三個使臣又互相看了一眼,忽然都站起身來。
「怎麼?」乾元帝察覺情形不對,皺眉:「你們是有意為之?」
「皇帝陛下。」為首的使臣開口,再也不是方才那副唯唯諾諾的嘴臉了:「原本以為,一個良娣無用,卻不想竟這樣受重視。
如此,我等便能站起來和皇帝陛下說話了。」
乾元帝抬起下巴,睥睨著他們:「你想說什麼?」
那使臣道:「我們現如今來和談,也無旁的過分要求。
只要皇帝陛下答應,將國土還給我們大金,另外賠償白銀黃金十萬兩,白銀二百萬兩,綾羅綢緞、各色餐具若干,我們便將大淵東宮的良娣還給你們的太子殿下。」
他們的探子回報,說大淵太子妃很得重視,本想綁了太子妃用來要挾大淵,誰知道唯思樂那個蠢貨,竟然連太子妃和良娣都分不清。
儘管他們是大金人,也知道東宮的良娣不值錢,就是個妾室,原本都想放棄了。
卻不想趙旬這番話叫他們知道了,原來東宮這個良娣也有作用。
乾元帝聞言不怒反笑:「區區一個良娣罷了,大金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皇帝陛下錯了。」那使臣頗有幾分骨氣:「這不是獅子大開口,那些國土原本就是我們的,該歸還給我們。
至於我們所要的東西,那是大淵攻進我國土,造成的損失賠償。」
乾元帝哈哈笑起來。
那使臣問道:「不知皇帝陛下為何發笑?」
乾元帝猛地沉了臉色:「來人,給朕將這三人拿下。」
「皇帝陛下難道不想要東宮良娣的性命了嗎?」為首的使臣大喊。
「朕自然能救她。」乾元帝一拍桌案:「太子,岐王聽令,你二人速速帶人前去,將夏良娣完好無缺的帶回來。」
「是。」
趙晢同趙旬齊聲答應。
「太子,順帶傳令下去,讓李諺帶人,繼續攻打大金,直至拿下大金所有的國土為止。」乾元帝動了怒,下了旨意。
大金已潰不成軍,使臣前來談和,竟然還敢和他耍這樣的花招,真是豈有此理!
趙旬隨著趙晢往外走,出了殿門,他便道:「六皇弟,你應該已經派人跟去了吧?夏良娣眼下在何處?」
趙晢目視前方道:「本宮也在等消息。」
趙旬掃了他一眼,在他跟前,便用上自稱了?這是擺上太子殿下的譜了?
「我和你一起去東宮,等消息。」他加緊步伐。
「不必。」趙晢拒了他:「五皇兄與本宮各自行動便可。」
「你確定?」趙旬問。
「是。」趙晢語氣堅定。
趙旬笑了笑:「六皇弟,你是不是壓根兒就不想夏良娣回來?」
趙晢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五皇兄何出此言?」
「從夏良娣進東宮,六皇弟就不曾踏足過她的院子吧?」趙旬笑道:「要我說,你與太子妃恩愛固然應當,但也不能太縱著她,女兒家太善妒可不是什麼好事,你還是該雨露均沾才好。」
「五皇兄操心好自己後院的事情便可,東宮就不勞煩五皇兄關切了,告辭。」趙晢加快步伐,撇了他去。
趙旬望著他的背影,眼神凌厲陰翳,又帶著幾分狠毒,早晚,早晚有一日,他會將趙晢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的!
出了宮門,趙晢才問:「夏婕鷂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殿下。」無怠牽著馬兒往前跟了幾步:「那些人將夏良娣帶到北郊外一個民宅里去了。
昇平不敢輕舉妄動,只裝作不曾察覺,在周圍布置了人,可以保證他們不能走出去。眼下,只等著殿下的吩咐了。」
「靜觀其變。」趙晢接過他手中的韁繩,利落的上馬,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