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音歡臉色鄭重起來：「你說。」
她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李瑾提什麼，她都答應。
她對不起李瑾，之前做的荒唐事，給李瑾來了很大的傷害，成親後她會盡力彌補他的。
再一個，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還是愛慕李瑾的，她想嫁給他。
李瑾緩步進了屋子。
趙音歡跟了進去。
李瑾轉身面對著她，眉目間一片清正：「其一，你我定親之後，你便只是趙音歡，不是皇家女，終身不能再做回大淵的九公主。
其二，定親之後，不急著成親，待我科考過後，再商議迎娶之事。
其三，我如今已追隨岐王殿下，以後我所做的事情，無論是朝堂上還是私底下，你不可過問，更不可向外透露半句。」
他說到這處，看向趙音歡。
趙音歡欲言又止的，她想說，追隨五皇兄，那六皇兄呢？璨璨呢？難道真的不打算管璨璨了？璨璨可是你的親妹妹。
她心裡頭還是覺得，趙晢才是正統，畢竟從她記事起，趙晢便是太子了，且趙晢雖然清冷淡漠，不近人情。但他處事公允，行止有度，有儲君該有的樣子。
她雖然不懂朝堂上的事，也知道趙晢若是繼位，必是黎民社稷之福，也不用擔心他虧待她和李瑾。
換成趙旬就不一定了。她如今逐漸了解了這個五皇兄的野心，也明白平易近人就是他的一張皮而已，實則為了奪太子之位，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知道，五皇兄養在她母后膝下，她應該向著五皇兄的，但相較而言，她心裡還是偏向趙晢的。
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李璨的緣故。
倘若趙旬贏了，李璨和趙晢一定會沒命的。而趙晢絕對不會做出殘害手足之事。
「其四。」李瑾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道：「你想法子與李璨和好，必要時我需要你從她那裡刺探消息。」
「可是，那始終是你親妹妹，你沒必要……」趙音歡終於忍不住開口。
沒必要這麼狠吧？
「我說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過問。」李瑾冷冷望著她：「你只消說，這四樣事你能不能答應便可。」
趙音歡低下頭：「我都依你。」
最後這樁事，她到時候看情形吧，她肯定不會讓璨璨陷入危險之中的。
李瑾注視著她，停頓了片刻道：「你不必急著回答我。岐王說了，因為你我即將定親，陛下的態度鬆動了，答應了皇后的請求，讓你進宮去見一面。
明日你進宮去，可以將我所言說與皇后聽，你們商量一下，回來再答覆我。」
「不必。」趙音歡搖頭，很是乾脆：「我的事情，向來由我，母后不會給我做主。」
她要是肯聽母后的話，也不會到今天這地步。不過，能和李瑾在一起，她也不覺得自己過得有多辛苦，左右李瑾人品好，就算對他冷冰冰的，也總不會傷害她的。
「這是大事，還是商議一番吧。」李瑾說罷了，抬步往外走。
「你不再留一會兒？」趙音歡不由自主的跟著往前走。
李瑾回頭看了她一眼，趙音歡頓時站住腳，不敢再跟著他。
李瑾徑直往外去了。
「那個……」趙音歡望著他背影揚聲問：「我可以出門去找璨璨嗎？」
「去吧。」李瑾沒有回頭。
趙音歡站在原地，盤算了片刻，才招來下人，吩咐出門事宜。
她坐在馬車上，隔著帘子的縫隙，看著外頭各色鋪子，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她挑了帘子，便想下去。
「殿下。」珠兒在下面攔住了她，小聲道：「您忘了三少爺怎麼說的？」
趙音歡愣了一下，收腿坐了回去。
這些日子，李瑾一隻耳提面命，要她處處守規矩，不得再像從前一般特立獨行，恣意妄為。
她也知道，李瑾不喜歡她這般的性子，李瑾更喜歡溫婉柔順的女子。她之前也下定了決心要改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下去玩耍的衝動。
「給東宮的帖子，遞上去了嗎？」她想起來，朝著外面問了一句。
珠兒回道：「已經遞上去了，不過，咱們來的匆忙，太子妃不知道接了帖子沒有。」
趙音歡應了一聲，心中忐忑。也不知道璨璨願不願意見她？
李璨回了東宮，也是精神萎靡，懨懨的打不起精神來，午膳也不肯吃。
趙晢哄著她。
李璨不忍叫他失望，勉強吃了兩口，擱了筷子軟軟道：「我飽了，我想睡一會兒。」
她想到哥哥的絕情，心口便窒悶著，再咽不下去任何東西。
「去漱口吧。」
趙晢也不曾再逼她吃。
他了解她的，這個時候她不會有胃口。
「二位殿下，九公主求見。」無怠在門口稟報。
「人在何處？」趙晢問。
李璨也停住了動作，看向無怠。
「已經在門口了。」無怠回道。
「沒有提前下帖子嗎？」趙晢微微皺眉。
「下了。」無怠伸手取過無荒手中的帖子：「小的也才收到帖子，還未來得及呈上，九公主便已經到了。」
「去回她，太子妃身子不適，不見。」趙晢淡淡吩咐。
無怠正要答應，李璨出言相阻：「等一下。」
趙晢看向李璨。
李璨放下手中的水盞：「我想見見她。」
哥哥要和趙音歡定親了，趙音歡定然知道哥哥的情形，她想問問清楚，看趙音歡知不知道點什麼。
趙晢自然依著她，也不曾多問，吩咐無怠：「將人引進偏殿。」
「是。」無怠應了。
李璨抬步便往外走，趙晢拉住了她。
李璨疑惑的回頭，便見他已然取了斗篷，抖開給她披上了。
李璨抬眸，看著他專注的給自己繫著領口的帶子，心底生出一股感動，伸手抱住他，小臉埋進他懷中：「趙澤昱，我幸好有你。」
趙晢捧起她瑩白的小臉，撫慰的在她額頭處親了親。
李璨笑著低頭：「走吧。」
趙音歡等在偏殿，聽聞外頭的動靜，便站起了身。
隨後，就見李璨與趙晢並肩走了進來。
「璨璨……」趙音歡瞧見李璨，不由往前走了一步。
李璨只看了她一眼，便轉過了目光。若非趙音歡，她和哥哥也不會鬧到如今這樣的地步，她自然有氣。
趙音歡瞧她斗篷上的鳳形紋這才想起來，李璨如今已經是太子妃了，而她被貶為庶民了，她該行禮的。
「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她轉身正對著上首，好生行了一禮。
「免禮。」趙晢淡淡回。
「這些表面文章，就不必做了。」李璨冷眼望著她：「什麼事，說吧。」
趙音歡從未見李璨如此端肅冷然過，一時有些發愣。
她頓了片刻，看向趙晢：「六皇兄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趙晢便看向李璨。
李璨垂了眸子：「你去吧。」
趙晢掃了一眼趙音歡，起身走了出去。
「璨璨。」趙音歡下意識往李璨跟前走。
「你別這麼叫我了。」李璨轉過眼神不看她：「那次之後，你我已經斷交，不是從前的好姐妹了。」
「之前的事情，都是我錯了，你知道的我做事向來都欠考慮。」趙音歡望著她，誠懇道：「我已經答應了你哥哥，以後決不再犯。」
「你不必如此。」李璨垂著眸子：「你和我三哥要定親了，以後你就是我嫂嫂，我會敬重你的。」
「璨璨。」趙音歡忍不住上前，難過地看著她：「我不要你的敬重，咱們和好吧，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李璨不說話，她心裡也不好受，從小一起長到大，趙音歡向來待她極好，她從未想到過，有一天她們會變成如今這樣。
「璨璨。」趙音歡握住她的手，祈求地望著她：「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闖禍了，咱們和好吧，好不好？」
李璨搖搖頭：「三哥哥不許的。」
「沒有。」趙音歡見她有所鬆動，忙道：「他說……他說他的事情，不用我管，我和你交好，也與他無關，我只管和你同從前一般。」
李瑾是叫她來和李璨和好來著，不過是為了刺探消息，這話她可不敢說出來。
但她是真心想和李璨和好。
李璨聞言看她：「三哥哥真的不反對你和我來往？」
她不由細思量，會不會三哥哥還是關心她的？他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
「是真的，不騙你。」趙音歡握著她的手，一臉認真：「我現在改過自新了，你哥哥都原諒我了，你就也給我一次機會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