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嫂。」李璨站住腳，含笑望著章淑華：「怎麼了？」
「七妹妹可得空一起走一走？」章淑華攥著帕子，有些拘謹地問她。
「好。」李璨爽快地應了。
於是，姑嫂二人邊並肩往後去了。
行了一陣子，章淑華鼓足勇氣開口道：「七妹妹，今日之事真是謝謝你了。」
「大嫂嫂客氣什麼？」李璨笑道：「咱們是一家人，大哥哥陪著嫂嫂過生辰是應當的。只是以後大哥哥去了邊關，大嫂嫂免不得要同大伯母一般，日夜牽掛，說起來倒是苦了大嫂嫂。」
「我不怕苦。」章淑華低聲道：「你大哥哥能為國效力，我以他為榮。」
李璨笑著點了點頭，這門親事沒做錯，大嫂嫂是個通情理的。
章淑華猶豫了片刻，站住了腳。
「大嫂嫂怎麼不走了？」李璨也站住腳，疑惑地看她。
「七妹妹。」章淑華轉身面對著她，低著頭道：「我想給你賠個罪，對不起。」
「大嫂嫂何出此言？」李璨不解地望她。
「我未曾過門時，聽信外頭的流言，誤以為妹妹真是囂張跋扈蠻橫無理之輩，才處處對妹妹提防，拿妹妹當外人。」章淑華紅了眼眶：「卻不料妹妹如此通情達理，又會體諒人，我想想真是不該……」
她這些日子一直在想這件事，思來想去的總覺得該給李璨賠個罪，可總也開不了口。
今兒個李璨又開口，讓李琢留下來陪她過生辰，她心裡頭實在是感動，也愧疚不已，這些話，眼下是不吐不快了。
「大嫂嫂。」李璨握住她的手道：「從前咱們又不曾相處過，你不了解我也是有的。總歸是日久見人心嘛。」
「妹妹不怪我？」章淑華小心地問她。
「大嫂嫂想哪去了。」李璨拍了拍她的手，軟語道：「家和萬事興，這點小事，哪裡值當怪了？」
「好妹妹，從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往後你我好生相處……」章淑華感動不已。
「一定的。」李璨拍了拍她的手。
話說開了，氣氛便好了許多，姑嫂二人之間多了一層親密的意思，兩人挽著手往前走。
章淑華又道：「妹妹，我聽聞你和長樂長公主家的乾女兒夏婕鷂很是要好？」
「怎麼了嫂嫂？」李璨扭頭望她。
「你以後，要提防著她一些。」章淑華頓了頓道：「我之前聽來的那些流言，多是她與韓素素幾人同我說的，她說得少，是個有城府的。那個韓素素倒是沒有什麼心機，說話不大好聽。」
「嗯，嫂嫂我知道。」李璨點點頭：「我從前是與夏婕鷂交好來著，但那都是從前了。到後來也就是個意思帳。
如今她去了庵里，或許這輩子都很少相見了，嫂嫂不必替我憂心。」
章淑華點點頭：「你心裡有數就好。」
「姑娘，奴婢瞧見五姑娘了。」糖球原本跑到前頭去了，又轉圜回來了。
「瞧見五姐姐怎麼了？」李璨不由得問。
「五姑娘又提著吃的，悄悄去客院了。」糖球指了指客院的方向。
「說得是五妹妹？」章淑華好奇地問了一句。
「嗯。」李璨點點頭。
「大少夫人還不知道吧？五姑娘心悅陳家少爺，總是去糾纏不清。」糖果心直口快，當即插了一句。
「糖果！」李璨扭頭呵斥了她一句。
章淑華道：「七妹妹不必瞞我，此事我也有所耳聞。
五妹妹女兒家家的，可不能如此輕賤自己，她要是做出什麼丟人的事來，連累靖安侯府都是小事，只怕連累了你的名聲，你以後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不能任由她如此任性妄為。」
她是寧陽王府正經的嫡女，又是由老祖母親手帶大的，為人最是遵規矩，守禮儀。加之她如今已經經管著靖安侯府的一應事務了，家中小姑子如此，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五姐姐應當不至於太過離經叛道吧？」李璨轉了轉眸子道：「大嫂嫂有所不知，五姐姐認了韓姨母做乾娘呢，許是去瞧韓姨母的也不一定。」
她才不想理李萊楠的事，管李萊楠要如何呢？
真要是有個什麼，賀氏自然第一個不會放過李萊楠，哪裡用得著她們操心？
「不成。」章淑華牽著她：「還是去看一看才放心。」
「那好吧。」李璨見她堅持，便應了她。去瞧瞧熱鬧也並無不可。
客院。
韓氏熱情地拉著李萊楠進了陳念禮的書房。
陳念禮坐在書案前，皺了眉頭：「娘……」
「冬兒，盼盼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了點心呢，你來陪她說說話。」韓氏一邊朝他使眼色，一邊笑著開口。
陳念禮垂眸，心中不滿極了，卻礙於韓氏是自己的母親，不好多言。
不過，他也不曾聽韓氏的話走過去，只是坐在書案前一言不發。
「這孩子臉皮薄，看見你都不好意思抬頭了。」韓氏拍了拍李萊楠的手。
李萊楠笑著道：「乾娘，不礙事的。」
「你在這等我會兒，我去廚房拿一下東西。」韓氏眼珠子一轉，立刻起身往外走。
李萊楠覺得不妥，也站起身來，但瞧見對過的陳念禮看過來，她的腳卻又挪不動了。
「陳念禮。」她指了指書案上的點心盒子：「這是我下午去集市帶回來的，你嘗嘗……」
陳念禮一聲不吭，起身便往外走。如此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有違禮法。倘若叫人瞧見了，他便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你去哪裡？」李萊楠見他如此，便忍不住上前攔著他。
陳念禮越是疏遠她，她便越是不服氣。她哪裡不如李璨了，怎麼陳念禮就願意理李璨，對李璨溫潤如玉，和顏悅色，對她就冷得如同一座冰山一般？
她承認，論財力她比不了李璨，但她也是靖安侯府嫡出的姑娘，配陳念禮總是綽綽有餘吧？
陳念禮憑什麼這樣對待她？
「李五姑娘。」陳念禮往後退了一大步，疾言厲色地喝止她：「請自重！」
「陳念禮，我並沒有旁的意思，我只是……」李萊楠很是受傷，紅了眼圈。
她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陳念禮至於這麼對她敬而遠之嗎？
她話說了一半，門「吱呀」一聲開了。
章淑華牽著李璨邁進了門檻。
門外，糖球鬆開了香草，香草撒腿便奔去廚房給韓氏報信了。
陳念禮抬眼瞧見李璨，再看看眼前的李萊楠，臉色難看至極，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即便他知道他和李璨絕無可能，但他也不想叫李璨她誤會了他和李萊楠之間有什麼。
「這麼晚了，五妹妹怎麼到陳兄弟這裡來了？」章淑華皺眉開口：「跟前連個婢女都不帶，這不免太沒規矩了些。」
李萊楠原本就不喜歡李諺一家，對於章淑華這個大嫂嫂自然也毫無情誼可言，當即便道：「乾娘也在的，只是她老人家方才去廚房了。」
「這也不是你大晚上的跑到兒郎房中的理由。」章淑華眉頭皺得更緊：「這若是叫外人瞧見了，你可知會有什麼後果？」
李萊楠正想反駁說深宅內院，哪裡來的外人？
便見韓氏步履匆匆的從外頭進來了，她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韓氏滿臉堆笑：「七姑娘，大少夫人來了。」
「韓姨母。」李璨笑著與她打招呼。
章淑華微微欠了欠身子：「夫人。」
「哎呦，我可當不起夫人二字。」韓氏像個沒事的人一般，笑著招呼她們：「你們快請坐，香草，沏茶來。
就是我這裡沒有什麼好茶，還望七姑娘和大少夫人別嫌棄。」
「夫人不必客氣了。」章淑華笑著道：「我和七妹妹路過此地，瞧見五妹妹的婢女在院外，便順道進來瞧一瞧。
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您和陳兄弟了，五妹妹和我們一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