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見他忍得很是辛苦的樣子,也不敢亂動,乖乖點了點頭:「那好吧。」
趙晢緩和了片刻,將她抱起放在一側:「我叫糖果她們打水進來。」
「我看看你的傷。」李璨伸手去撩他的衣袍。
趙晢忙握住她手,一貫清冷的臉直紅到脖頸:「不用,我沒事。」
李璨偏頭瞧他:「趙澤昱,你臉怎麼那麼紅啊?」
她抬起瑩白的小手去探他額頭。
「我真沒事。」趙晢捉著她手腕:「你先沐浴,我回院子去。」
「可是,咱們還不曾用晚飯呢。」李璨睜大眸子望他。
趙晢怎麼有點慌亂啊?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趙晢如此呢。
她覺得有點有趣,又有點擔心他。
「我讓她們提晚飯進來了。」趙晢起身,朝著外頭招呼。
李璨跟上去,牽住他的袖子,撅著小嘴道:「還有,你要哄我睡了,才可以走。」
「好。」趙晢低聲應了。
兩人一道用了晚飯,李璨玩得累了,胃口倒是好。
趙晢胡亂吃了幾口,心不在焉的。
直到李璨進去沐浴,他獨處了一會兒,心才逐漸平靜下來。
他抬手揉著自己的額頭,如今愈發年長,卻愈發的沉不住氣了。
李璨沐浴出來,喚了一身。
趙晢還坐在榻上,支著額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走了過去,湊近了瞧他:「趙澤昱!」
趙晢回過神來:「好了?」
他很自然的伸手,去接她包著髮絲的長巾。
「你怎麼好像不太高興啊?」李璨鬆開手,回頭看他:「是不是覺得,在這裡陪我不好?
要不然,你先回院子去吧。」
「你是我未婚妻,有什麼不好?」趙晢熟練的替她擦拭一頭青絲。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啊?」李璨不解。
趙晢扶著她坐下:「只是有點累了。」
有些事情,他無法解釋。
李璨信以為真的點點頭:「你這些日子,一直在操心王貽遠的事情,確實挺累的。
要不然,你先回去睡,讓糖果來吧。」
「不用,你睡了我再回去睡。」趙晢湊過去,在她小臉上親了親。
李璨忍不住笑了,慢慢倚到他懷中去了。
待趙晢細細替她拭乾髮絲再瞧,她已經歪在他懷中睡了過去。
趙晢失笑,丟下長巾,將她抱到床上安置了,這才回自己的住處去了。
*
盛夏,朝陽便如火一般照著大地。
一早不聞鳥鳴啾啾,倒是有蟬開始鳴叫了。
李璨出了院子,糖果緊隨其後,撐著油紙傘為她遮陽。
她還未行到半途,便遇見趙晢迎面而來。
「趙澤昱。」她小臉上便有了笑意:「我正好要找你呢。」
「你今日起得這麼早?」趙晢走上前來,牽過她的手:「我也是來尋你的,二舅舅回來了。」
他另一隻手很自然地接過糖果手中的油紙傘,撐在她頭頂。
「對呀。」李璨鳳眸彎成了小月牙:「我就是來找你,一起去見二舅舅的。」
「走吧。」趙晢牽著他,往前頭走。
正廳里,白勝先和盧氏、郭氏都在。
李璨和趙晢正要見禮。
郭氏便笑著道:「都是一家人,天天見面,天天行禮,你們倆也太外道了。」
「是啊。」盧氏也跟著笑:「就不用給我們行禮了,來見過你們二舅舅就成。」
她們說著,便都看向座椅上坐著的一個中年男子。
「見過二舅舅。」
李璨同趙晢齊齊低頭行禮。
「都是自家的孩子,不要見外。」白勝兆笑呵呵的抬了抬手。
李璨忍不住抬眼打量他。
二舅舅不像大舅舅那麼魁梧,但容貌自然是不差的,他目光溫和,笑起來的時候,甚至帶著一絲憨直,還有讀書人的文氣。
這就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還以為,二舅舅那麼會做生意,一定特別精明。
卻不想,他看起來是這樣的。
白勝兆也在打量她,面上的笑意逐漸收斂了,朝她抬手:「心兒,你過來。」
李璨便走到他跟前:「二舅舅。」
白勝兆望了她片刻,眼眶泛紅,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小臉:「像你娘……」
李璨抿了抿唇,也跟著紅了眼圈。
「你看你。」郭氏一把推開他的手:「才回來,就要惹孩子哭。」
「弟妹,也不怪他。」盧氏善解人意地道:「二弟與小妹年紀相近,從小到大感情也是最好的。
見了心兒,不免傷感。」
白勝兆此時已經反應過來,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笑著道:「終於見著我外甥女了,我該開懷,還難過什麼?
來,心兒,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
他說著,抬了抬手。
李璨這才瞧見,邊上放了一個楠木箱子。
「二舅舅給你打開看看。」白勝兆起身,開了那箱子。
李璨幾湊合過去瞧,不由笑了:「二舅舅怎麼買了這麼多?」
滿滿一箱,都是各種吃的和玩的小玩意兒,不是多值錢,但勝在心思奇巧。
「這些玩的,都是我這些年在各地行走的時候,瞧著稀奇,就買了帶回來,想攢著給你。」白勝兆笑著道:「不知不覺,就攢了這麼多。
至於吃的小玩意兒,是這一回我到外地去,沿途才買回來的。
這些都是你的,別給佩玉他們吃。」
「我不要,我要和表妹一起吃一起玩。」李璨笑著俯身取了一個陶響球,在手中玩。
「隨你。」白勝兆也不強求她,轉頭看向趙晢:「我也不知太子殿下喜歡什麼,便買了些據說是孤本的書,殿下拿著看看。」
「二舅舅客氣了。」趙晢拱手:「二舅舅喚我澤昱便可。」
「拿進來。」白勝兆朝著外頭招呼。
有小廝捧了幾本書進來。
白勝兆接過,親自雙手遞給了趙晢。
「謝過二舅舅。」趙晢再次行禮。
白勝兆便呵呵笑了,這外甥女婿,雖然貴為太子,卻沒有架子,待心兒也好,他算是放心了。
「這些日子我不在家中,你們大舅舅可曾帶你們到揚州城各地去轉一轉?」他笑著問。
「大舅舅要忙鋪子裡的生意,哪裡得空?」李璨笑著回她:「我都是跟著表哥、表姐還有表妹一起出去玩的。」
「外頭,那麼多好玩的地方,大哥怎麼不帶心兒和澤昱去?」白勝兆看向自家大哥。
白勝先好笑地道:「孩子們一道出去玩,我一把年紀了,也跟著,像什麼話?」
「大哥這話說的不對。」白勝兆擺擺手,很不贊同地道:「孩子們怎麼了?咱們不也是從孩子來的嗎?
再說,心兒和澤昱到了揚州,咱們該盡地主之宜,好好地帶他們瞧瞧揚州。
這樣,今兒個就算了,二舅舅才回來,有些累了。
你們兩個準備一下,明兒個二舅舅帶你們出去。」
「二舅舅。」李璨收了笑意,看了趙晢一眼道:「過些日子吧,明兒個他要去公幹。」
「去公幹?」白勝兆問:「去哪裡?」
「蕪州。」趙晢回道:「王嶗村。」
「你要去王嶗村?」白勝兆愣了一下。
趙晢問:「二舅舅認得那個地方?」
一個小村子,隔著這麼遠,照理說尋常不該認得的。
「自然認得。」白勝兆道:「我這一次,就是從那裡趕回來的。
你去那裡有什麼公幹?」
「那處是王貽遠的老家。」趙晢大致將王貽遠貪墨一事說了。
白勝兆聽了片刻,一巴掌拍在腿上,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趟,你不用去了,這其中的詳情我知道啊!」
「二舅舅知道什麼?」李璨不由睜大了眸子看他。
白勝兆便道:「你們也知道,我是擅長做生意,也喜歡做生意的。
一年到頭,在大淵各地來回跑。
但凡是做生意做的有些大了的人家,我都是認得的。
這王嶗村,我自然也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