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笑意盈盈地看著這一幕,桌子底下的手,卻在趙晢腿上掐了一下。
都怪他!
趙晢捉住她手,牢牢握在手心捏了幾下,以示寬慰。
李璨又在他手心撓了撓,倒是不曾捨得再掐他。
趙晢垂眸,眸底閃過一絲笑意。
「孟兄說的什麼話?」王貽遠立刻瞪大了眼睛,放下了手中的酒盅:「那丫頭,要是能進東宮去,做個伺候太子殿下的婢女,都是我們全家的造化,是祖宗積德。
怎麼敢肖想昭訓之位?」
「王兄過謙了。」孟君德笑道:「這三年,我看著淑媛從小小的孩童,長成了個大姑娘,勉強也能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吧。
這孩子的樣貌、品行都是沒得說的。
王兄要是不嫌棄,我就做個主,讓太子殿下收了淑媛,等他日,太子殿下大婚了,就進東宮後院,做個昭訓。」
王貽遠一臉的受寵若驚:「這……這……這可使不得!」
「王大人快謝過太子殿下吧!」
有官員好心提醒他。
王貽遠連連擺手:「我家那丫頭,哪裡配進太子殿下的後院?」
李璨有些無言的望著他,這王貽遠,當真是裝得太像了。
要不是知道了王貽遠的真面目,她恐怕要信以為真。
反正,從王貽遠的臉上,是看不出絲毫的端倪的。
「行了,我做主,你就別謙虛了。」孟君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王貽遠如夢初醒,抬眼看李璨與趙晢:「二位殿下……」
孟君德笑道:「太子殿下,肯定沒有不願意的,男兒家嗎,三妻四妾的,都是尋常。
更何況,貴為東宮,後院那麼大,總不能閒著不是?」
趙晢抿了抿唇,不曾言語。
李璨小臉含笑,接過話頭:「舅舅說得對,東宮後院那麼大,總要有人充盈起來,那才熱鬧。
只要太子殿下願意,我也沒什麼說的。
王姑娘的性子,還是很對我的胃口的。
她就是話少了一些,不過,等以後熟悉了就好了。」
她瑩白稠麗的小臉上掛著笑意,鳳眸彎成小月牙狀,沒有半絲的不悅,倒像是為趙晢後院多了一個人,而很是歡喜。
不就是裝模作樣嗎?
王貽遠會,她也會。
「二位殿下,真是……」王貽遠站起身來,最後一步,朝著他們跪了下來:「謝謝二位殿下,謝謝二位殿下,貽遠感激涕零……」
他說著,竟然真的落下淚來。
李璨忍不住悄悄撇了撇唇。
趙晢拉了拉她的手,口中淡淡道:「王大人不必如此,快些起來吧。」
桌子底下,李璨甩開了他的手。
趙晢再去捉,她卻將手藏起來了。
「王大人,快起來吧……」
邊上的幾個官員去扶王貽遠。
孟君德吃了一筷子菜,笑著吩咐孫氏:「勞煩夫人,去將淑媛和嫂子請來,事情既然定下來,他們也是要來謝恩的。」
孫氏點點頭,放下了筷子:「我這就去。」
王貽遠已經從地上起來,擦了眼淚,臉上還是一臉的感動。
「恭喜王大人……」
「王兄大喜啊……」
「這一下,王兄家可是飛出金鳳凰了……」
一眾官員圍著他恭賀。
王貽遠笑著團團拱手,臉上也有了該有的喜悅。
李璨看著他,每一個表情都是精心算計過的,戲園子裡那些人與他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
嘖,當真厲害。
不一會兒,孫氏便帶著王淑媛和王夫人來了。
「逆女!」
王貽遠一見王淑媛,就來了氣,開口罵了一句。
「誒,王兄,可別如此。」孟君德一把拉過他,在凳子上坐下來:「眼下,太子殿下已經點了頭,淑媛可就是東宮的人了,你再罵她,小心太子殿下治你的罪。」
眾人都笑起來。
王淑媛小心翼翼地看了趙晢一眼,滿心驚喜,太子殿下真的點頭了!
她是趙晢的人了,她要去帝京了,她太開懷了。
李璨不露痕跡地打量她,見她雙眸晶亮,喜悅之色幾乎溢出來,不由暗自好笑。
王貽遠這隻老狐狸,裝的再好也沒有用,可惜王淑媛不爭氣呀,處處給他拆台。
王夫人暗暗拉了拉王淑媛的袖子,提醒她注意神態。
王淑媛反應過來,連忙低下頭,垂下眼眸,又是平日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李璨也笑著收回了目光。
「孟大人說什麼……」王夫人一臉的不敢置信:「我家淑媛資質平平,怎麼能被太子殿下……」
她拘謹的搓著衣角,很像一個尋常的村婦遇到大事,很是緊張的樣子。
李璨淡淡望著她,王貽遠夫婦二人不去唱戲,當真是可惜了這演戲的天賦啊。
「是真的。」孫氏笑著點頭。
李璨含笑開口,落落大方:「王夫人,你不用懷疑,這是真的。
這一次,抓到這兩個大貪官,王大人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太子殿下收了淑媛,也是對王大人的肯定。」
王夫人兩手交握,不知所措。
「快謝過二位殿下。」孫氏提醒她們。
王夫人這才拉著王淑媛,跪了下來:「謝謝二位殿下。」
「不客氣,起來吧。」李璨含笑抬了抬手。
王夫人站起身,兩手互相攥了攥,才道:「淑媛以後就拜託二位殿下了。」
「王夫人放心吧。」李璨笑著答應了。
這一頓飯,可謂的賓主盡歡,一直吃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算是散了。
「不知太子殿下打算何時出發?」
散席後,王貽遠留了下來。
如今,趙晢已經點頭,讓王淑媛進東宮後院了。
他自然就算是太子的人了,所以別人都走了,他則留了下來,自然是要說些體己話。
「本打算,今日下午便動身的。」趙晢回道。
「這不是淑媛也要去帝京嗎?」李璨在他身旁,笑盈盈地道:「方才我和殿下商議了,淑媛到時候一個人去,路途上,我們也不放心。
接下來的時間,王大人在申州一定會很忙碌,怕也騰不出手來送淑媛到帝京去,倒不如就同我們一起走。
我們等她回去收拾東西,也與你們二老辭別。
所以我們打算,明日清晨動身。」
她說話不急不徐,有理有據,叫人信服。
「這樣確實方便,可是……」王貽遠猶豫道:「我家在帝京舉目無親,淑媛又不曾出過遠門,去了帝京,要如何安頓?」
「這個,王大人就不必憂心了。」李璨笑起來:「我在帝京有的是宅子。
再說,王姑娘和我一起住我家,也不是不成。」
「那就有勞殿下了。」王貽遠拱手答應了。
實際上,他求之不得。
他這人辦事,就怕夜長夢多。
這會兒,趙晢是答應了,可誰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呢?
他還想找個藉口,讓趙晢將王淑媛給帶走呢。
沒想到,李璨主動提出來了。
他想到這裡,心中又有了憂慮。
「殿下,我說句話,殿下不要放在心上。」王貽遠看了李璨一眼,又垂下眼去。
李璨依舊是笑模樣:「王大人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了。」
「我這一生,就娶了一位夫人,也就生了一個女兒。」王貽遠低著頭:「我這唯一的女兒,此番就算是交給殿下您了。
我雖然沒有妾室,也聽過大宅里的那些陰私。
不過,我看殿下是一副光明磊落之相,應當不會做出那般狠毒之事。」
李璨面上的笑意收斂了:「王大人,這話是何意?
你是說,我要帶你女兒去帝京,是為了要對付她?
她以後就算是進了東宮,也就是個小小昭訓,我用得著對付她?
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她冷哼了一聲,徑直佛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