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很正式地在正廳設了宴。
不僅宴請了王貽遠一家,還請了那些為官清廉的官員。
這些人,都是與孟君德並肩作戰,幫助他在申州一路走過來。
是真正的兩袖清風,而非王貽遠這樣會隱藏的碩鼠。
王貽遠攜著妻女,跨入了正廳。
正廳內,已經來了三五個人,見了王貽遠,連忙起身見禮。
「王大人來了!」
「王兄,有禮了。」
「王兄這邊坐……」
這種官員都敬佩王貽遠是個難得的好官,對他的姿態也是客氣的很。
王貽遠回頭,與妻女說了一聲,便走上前去,與眾人說起話來。
孟君德上前來招呼:「王大人,稍坐一會兒,人還沒來齊。」
「無妨無妨。」王貽遠連連擺手。
王淑媛與王夫人牽著手,退到了門外廊下,他們正打算去找孫氏。
「王夫人,淑媛。」孫氏恰好帶著幾個女眷,來了前頭,笑著招呼他們。
李璨牽著趙晢的手,跟在孫氏身後,笑眯眯的看向王淑媛:「王姑娘。」
「見過二位殿下。」
王家母女連忙行禮。
「都是自己人。」趙晢不曾言語,李璨笑著抬手:「快別客氣了。」
「就是,快進去坐吧。」孫氏也笑著招呼。
王淑媛的眼神,在李璨與趙晢牽在一處的手上停了停,不過只是瞬息。
但這,也未能逃出李璨的眼睛。
之前,她覺得王淑媛沉悶無趣,每回看她她都是低頭不語,她沒有發現王淑媛對趙晢的心思。
如今心中有了防備,她再觀察王淑媛,自然就不同了。
她就說嘛,王淑媛怎麼會不喜歡趙晢呢?
不過王淑媛這心思,確實藏得夠深的。
她含笑,跟著趙晢跨進了門檻。
「人都來齊了。」孫氏笑著招呼:「大家都別閒聊了,來,快入席。」
「二位殿下快請上首坐。」孟君德朝李璨和趙晢招手。
「舅舅坐吧。」趙晢牽著李璨,上前開口。
「是啊,舅舅。」李璨抬眸道:「舅舅是一家之主,此番,為了捉拿那兩個貪官,又身負重傷。
自然該坐上首。」
孟君德笑起來,也不曾客氣推辭:「心兒真是會說話,那我就不客氣了。」
「還有舅母呢。」李璨又招呼孫氏:「上首兩個位置,正好舅舅舅母一人一個。」
「我不用了,讓澤昱坐。」孫氏推辭。
「孩子孝敬,你就不必客氣了。」孟君德拍了拍身旁的椅子:「來。」
「那我就坐了?」孫氏看李璨同趙晢。
「舅母坐吧。」趙晢牽著李璨,在他們下首的位置坐下來。
此時,眾人也都紛紛落座了。
「既然人都來齊了,那咱們就開席吧。」孟君德舉起筷子,又笑著道:「我先打聲招呼,我身上傷還不曾痊癒,暫時不能飲酒。
我只能以茶代酒,大傢伙兒今日可不能跟我一般見識。」
「那不會……」
「怎麼可能呢……」
「孟兄放心吧,我們不和傷患計較……」
一眾人呼應他,大家都笑起來。
有了一個好的開端,又都是意趣相投之人,這宴席自然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王貽遠今日心中開懷,也吃了兩盅酒。
但他生平有規矩,吃酒絕不超過三盅,他不會讓自己有吃醉酒的機會。
「來。」孟君德朝著李璨與趙晢舉起酒盅:「酒桌上,咱們只論親戚,不分尊卑。
我敬我這外甥與外甥媳婦一盅。
順帶問你們句話,能不能等我調回帝京,再辦喜事?
這樣,我也好帶著你們外祖母,還有舅母、表哥表妹的,一道兒去討盞喜酒喝?」
李璨聞言便想笑,但是忍住了。
趙晢拉著她站起身來,舉著酒盅對孟君德道:「舅舅但由此言,我們二人自然等著舅舅回帝京去。」
三人仰頭吃了杯中酒。
酒桌上的一眾人,不由交頭接耳起來。
王貽遠與王夫人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很詫異。
之前,王貽遠曾對王夫人說起過,孟君德恐怕是想搶申州知府的位置,卻不想孟君德竟突然提起想回帝京去?
「孟兄。」一位官員按捺不住,開口詢問:「你打算回帝京去?」
「是啊。」孟君德放下酒盅,笑著道:「我已經寫了奏摺,回頭讓人送上帝京。
當初我來的時候,就是衝著申州這兩個大貪官來的。
如今,問題解決了,我自然也該回去了。
你們都知道,我本是帝京人氏,這申州雖然好,卻也不是我的故鄉。
幾年都沒回去了,我還是思鄉的。」
眾人都笑著點頭,也能理解,月是故鄉的明嘛。
王貽遠一臉不捨得的開口:「孟兄,你走了,我們可怎麼好?
這兩個大貪官落了網,如今申州可謂百廢待興,這是咱們大展身手的時候,你怎麼能走呢?」
「是啊……」
他此言一出,桌上不少人都開口附和。
「哎呀,這申州有王兄,我還不放心嗎?」孟君德抬了抬手,爽朗地笑道:「還有這幫兄弟,個個都能幫助你,申州交到你們手裡,我沒什麼可憂心的了。
來,咱們再吃一盅,就預祝我能順利的調回去。」
他說著,起身舉杯。
眾人也都起身,大家一起吃了一盅。
正當此時,王淑媛伏在王夫人腿上,不肯起來。
「淑媛,你做什麼?」王貽遠回頭,不悅地皺眉。
王夫人有些尷尬,又有些無奈:「她捨不得兩位殿下走……」
「捨不得兩位殿下?」孟君德握著酒盅,看了孫氏一眼。
「我來看看。」孫氏放下酒盅,走過去查看。
一桌子的人,便都站著看王淑媛。
「咱們先吃了這盅,不用管她。」王貽遠舉了舉酒盅道:「這麼不懂事,丟人現眼,以後不帶她們出門了。」
眾人連忙勸了他幾句,吃了酒又都重新落了座。
「王兄別生氣。」孟君德勸道:「淑媛年紀還小,總有些孩子氣的。」
孫氏與王夫人一直小聲勸著王淑媛,王淑媛卻壓根不聽,甚至越哭越大聲。
「王淑媛,你夠了不曾!」王貽遠揚聲呵斥。
王淑媛被呵斥了,一下便站起身來,哭著跑了出去。
「諸位見笑了,這孩子從昨個開始,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我先去看看,失陪了。」王夫人匆匆解釋了一句,追了上去。
孫氏回了自己的位置。
孟君德看她。
她暗暗搖了搖頭。
她也沒看出來王淑媛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她與孟君德,包括李璨和趙晢心裡都是有數的,王淑媛此舉,絕非無心,一定是有意。
只是不知,王家到底想幹什麼?
李璨隱約猜到了,王淑媛大抵是想進趙晢的後院的。
「這個逆女。」王貽遠捏著酒盅罵。
一眾人都寬慰他。
他高嘆了一聲:「唉,我就說出來,也不怕各位笑話。
這丫頭,是看太子殿下生得龍章鳳姿,動了那女兒家的心思了!
從昨日,聽說太子殿下要回帝京去了,便在家中與我們鬧開了。
我今日回去,便打死她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他此言一出,正廳內便安靜下來,眾人面面相覷。
李璨看著王貽遠,他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粗布衣裳,滿桌子的人,雖然都穿的不算華貴,但頂數他最樸素。
王貽遠如此的會裝模作樣,她還以為,王貽遠會拐個彎,倒是沒有想到王貽遠竟然如此的直白,就不怕她和趙晢不點頭,王淑媛丟了名聲麼?
孟君德與趙晢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笑起來:「王兄說的什麼話,孩子到了這個年紀,年少慕艾也是尋常事,你何必說的那麼難聽呢?」
「太子殿下豈是她能肖想的?」王貽遠很是憤怒的將手中的酒盅放在了桌上:「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配嗎?」
「這有什麼配不配的?左右是後院裡的人,身份也沒有那麼講究。」孟君德笑看了一眼李璨與趙晢:「只是,淑媛進東宮的話只能從最低處做起,小小昭訓之位,只怕是委屈了淑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