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一些證據,都在家中。
下官今日來的匆忙,並未帶著,回頭取給殿下便是。」韓太永解釋道:「不過,那打造甲冑的證據,卻不在下官手中。
下官告訴太子殿下一個地址,殿下派人去捉拿便可。」
「你是說,那私造甲冑之處如今還在?」趙晢問。
「是。」韓太永點頭:「便在西郊,從西郊出去,順著官道……」
他說出了一個十分詳盡的地址。
「可記下了?」趙晢抬頭問無怠。
「是。」無怠低頭應了一聲。
「太子殿下。」韓太永又接著道:「您有所不知,那一片地方,與揚州接壤。
揚州知府,就是安祖新的女婿,這翁婿二人狼狽為奸,早已將那一片地方所有的良田都據為己有了。
為了侵占良田,他們二人不知在申州、揚州兩地弄出了多少流民。
下官懷疑,他們還偷偷囤積了糧草。」
「若依你說,安祖新是有反心?」趙晢望著他問。
韓太永搖了搖頭:「殿下,安祖新都一把年紀了,下官以為,他是沒有此心的。
他做這一切,應當都是為了上頭那個人。」
「上頭那個人,是誰?」趙晢微微皺眉。
韓太永猶豫了一下道:「殿下在朝堂之中,應當也是有敵對勢力的吧?」
趙晢垂眸,沉默不語。
「下官知道,朝堂上的事,殿下不足為外人道。」韓太永又接著道:「但是,殿下可曾想過,別的皇子的勢力範圍都到了江南這種地方。
殿下手裡卻什麼都沒有,這未免……」
他忽然動了念頭。
趙晢好像對安祖新是岐王的人是有些數的,但對他,卻是沒有的。
荊王從來都以閒散王爺的一面示人。
若是他假意投靠趙晢,到關鍵的時候倒戈,向著荊王。
等荊王即位,他豈不就是第一大功臣?
趙晢又沉默了片刻才道:「舅母,你去預備一桌酒菜,我與韓大人一道用頓飯。」
韓太永注意到,這句話趙晢並沒有用自稱。
這說明,趙晢有拉攏他的心思。
他心中一陣暗喜。
「好。」孫氏答應了。
李璨也鬆了口氣,這麼一來,韓太永留下來就名正言順了。
如此,今日的計劃,定然是能成的。
「無怠。」趙晢又吩咐道:「你去請舅舅,就說他身上若是好些了,就到前頭來用飯,陪陪韓大人。」
韓太永聽了這話,心中更是滿意自己的計劃了。
如此,他成了趙晢的人,與孟君德也就是一夥的了。
那以後,孟君德就不能針對他了吧?
還有從前,孟君德從他這裡查的有得沒得的那些事情,就都可以一筆勾銷了。
他想著,眼角眉梢都挑了起來,一臉的春風得意。
趙晢將他的神色看在眼中,絲毫不動聲色的繼續與他說了一會兒話。
孫氏做事很是麻利,不過半個時辰,一桌酒菜便擺上了正廳的桌子。
孟君德也來了。
「韓大人。」他拱手見禮。
韓太永笑起來,也不回禮:「孟大人病了,還要出來作陪,辛苦了。」
「應當的。」孟君德垂眼,走過去在一旁坐下了。
趙晢親自取了酒壺:「韓大人可是用烈酒?」
「烈酒,那是自然。」韓太永笑著點頭:「殿下不吃烈酒?」
「帝京的羊羔酒,到是能用一些。」趙晢伸手替他斟酒:「申州的酒,雖綿甜,後勁卻足,我用不慣。」
韓太永見趙晢親自給他斟酒,心中得意無比,也不計較那些了:「那殿下用什麼?」
「和我一起用這個吧。」李璨舉了舉手中精緻的果酒罈子。
「殿下是男兒,怎麼能用那甜滋滋的東西?」韓太永不太同意。
孟君德道:「殿下自幼所受規矩極嚴,無論何時,都要保持清醒,不可能吃烈酒將自己吃醉了的。
韓大人要吃酒,我陪你就了。」
「孟大人病著了,還能吃酒?」韓太永扭頭看他。
孟君德笑了一聲:「既是殿下留你用飯,我自然捨命陪君子。」
「痛快,那我今日就不醉不歸。」韓太永也拿出幾分豪爽的姿態來。
趙晢便給孟君德也斟上了烈酒。
李璨給他倒了一盅果酒,也給自己滿上了。
趙晢悄悄對她豎了三根手指頭。
她自然明白,趙晢的意思是說只許她吃三盅果酒,她乖乖巧巧的點了點頭。
孟君德能在申州平安活到今天,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很快,他便與韓太永打的火熱,兩人你一盅我一盅的吃起酒起來。
不過半個時辰,兩人面上便都有了酒意。
此時,風清在外頭走了進來,朝著趙晢行了一禮。
李璨與趙晢都朝他望過去。
孟君德還在與韓太永拼酒,兩人都不曾留意風清進來了。
風清微微點了點頭。
李璨鬆了口氣,事情成了,韓立河已經被抓了,接下來就輪到韓太永了。
她側眸,看向韓太永。
韓太永正與舅舅說著話,眉飛色舞的,很是有幾分春風得意的意思。
她抿唇笑了笑。
趙晢不過給韓太永斟了幾盅酒,看韓太永得意忘形的樣子,嘖!
「你先回院子去。」趙晢低聲朝她開口。
李璨點點頭,起身往外走。
等會兒混亂起來,趙晢怕是顧不上她,她自然不會留下來添亂。
「殿下去哪裡?」
李璨起身,韓太永倒是留意到了。
「我酒吃多了,你們慢慢吃吧。」李璨小臉紅撲撲的,回頭說了一句,轉身往外去了。
韓立河端著酒盅笑起來:「吃果酒,也能吃多?」
「女兒家,酒量小也尋常的。」
孟君德放下了酒盅。
「再干一杯。」韓立河舉著酒盅對著他。
趙晢看了風清一眼。
風清朝著外頭招了招手。
「孟兄,你怎麼不舉杯?」韓太永見孟君德坐著不動,不由的問了一句。
此時的他,正喝到酣時,壓根兒不曾留意到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對。
孟君德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面上的醉意收了,雙眸冷冷的望著他。
韓太永心裡一跳,轉臉看向趙晢,還未來得及仔細瞧,門口就傳來一片甲冑與兵器摩擦的聲音。
他下意識站起身來,就見一眾侍衛沖了進來,一下將他團團圍在中央。
他頓時出了一身一頭的汗,醉意也消散了大半:「太子殿下,你這是何意?」
「拿下!」趙晢並不多言,只冷聲命令。
韓太永凶虐嗜殺,哪裡會束手就擒?
當即便怒吼著與侍衛們動起手來。
然而,他毫無防備,如何能與手持銳器的侍衛們爭鬥?
更何況,方才他還吃了那麼多的酒,身手也大打折扣,不過兩三個來回,便被一眾侍衛摁在了地上。
風清取了麻繩來,徑直將他五花大綁了。
「將麻藥餵進去。」趙晢再次吩咐。
韓太永是練家子,不餵麻藥不能安心。
「太子殿下,你到底什麼意思!」韓太永被摁得跪在地上,他奮力掙扎,卻還是被風清灌了麻藥入口,他大聲吼叫:「為什麼抓我?我不服!
請太子殿下告知,我到底所犯何罪!」
一眾侍衛,齊齊鬆開了他。
這麼多人,他跑不了,只帶麻藥逐漸生效,他便沒有力氣掙扎了。
「韓太永。」趙晢緩步走到他跟前,俯視著他:「本宮敢在此地拿你,你覺得本宮會什麼也不知道?」
韓太永仰望著他,此刻的趙晢背著光,矜貴淡漠,神色端嚴,宛如神祗,哪裡是他之前覺得可以拿捏的那個太子了?
他張著嘴,大口的吸氣,雙目中都是兇狠的光。
「請太子殿下拿出證據,否則下官不服!」他冷靜下來,扭著身子站起身再次開口。
他就不信,他的那些東西藏得那麼好,趙晢能有本事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