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趙晢膽子也太大了

  「殿下,姑娘。」無怠匆匆進了屋子,拱手稟報導:「舅夫人派人傳話了,說韓太永到了,正在前廳與舅夫人說話。」

  趙晢正帶著李璨在書案前,看申州郊外一片山地的堪輿圖。

  這是安祖新所交代的,韓家所擁有的那片山林的堪輿圖,趙晢正教李璨如何根據地形分配人手,步下埋伏。

  趙晢聞言,抬起頭來,牽過李璨:「走。」

  「我不想去。」李璨欲抽回手:「韓太永的眼神,太可怕了,好像要吃人。」

  她有點抗拒看到韓太永。

  「越是可怕,你越要面對。」趙晢執意帶她去:「有我在,你怕什麼?」

  「那好吧。」李璨也就答應了。

  兩人出了門,李璨想起來問他:「你知會了風清他們了嗎?既然韓太永來了,外面就該動手了。」

  等外面抓到了韓太永,這裡就可以動手抓韓立河了。

  這兩父子落了網,其餘的人便是一群烏合之眾,自然不足為懼。

  「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們有人跟著韓太永的。」趙晢解釋給她聽:「韓太永進了這個門之後,他們就該行動起來了。」

  「那就好。」李璨點點頭,又有些緊張:「趙澤昱,咱們一定能成功的是不是?」

  「放心吧。」趙晢眸色柔和地寬慰她。

  「那咱們等會兒要不要帶他去看舅舅啊?」李璨又問。

  「不用。」趙晢搖了搖頭:「之前,舅舅生病都從未讓他探望過,若此番破了例,韓太永未免會懷疑。」

  「那樣兇悍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疑心想必也很重。」李璨猜測著道。

  「嗯。」趙晢頷首。

  兩人很快便到了前廳。

  「下官見過二位殿下。」

  韓太永上前行禮。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眼前的二人,心中思量著,這太子在朝中名聲倒是好。

  只是走到哪裡,都帶著個姑娘家,當真能運籌帷幄,勵精圖治?

  他總覺得沒什麼出息的人才會這麼在意一個女子。

  「韓大人免禮。」

  趙晢隨意擺了擺手,帶著李璨在上首坐了下來。

  「二位殿下。」

  有外人在,孫氏自然也該見禮。

  「舅母不必客氣。」李璨朝著她笑了笑。

  孫氏也笑著點了點頭。

  「韓大人,請坐吧。」趙晢開口。

  韓太永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殿下,下官今日是來探望孟大人的。

  要說起來,可真是個笑話。

  孟大人在申州這麼多年,與下官都沒有什麼交集。

  前兩次,孟大人生病,下官也曾前來探望,可惜,孟大人連見下官一面都不肯。

  下官還想著有機會要問一問,帝京城裡出來的官員,是不是都瞧不起咱們這地方上的官員啊?」

  他說著哈哈笑起來。

  李璨看著他,總覺得他有幾分故作爽朗,其實即使是笑的時候,他的陰狠毒辣也藏不住,這些東西,都刻在了他的骨子裡,又有意無意的從一言一行中表露出來,叫人看了就會生出懼怕之心。

  「他那人,不善與人往來,韓大人可別與他一般見識。」孫氏在一旁,語氣和緩的解釋。

  「怎麼會呢?」韓太永笑道:「我要是計較,今日就不會來這一趟了。」

  孫氏笑著點頭:「韓大人大人有大量。」

  「我今日來,除了探望孟大人,還有一樁事,想要求見太子殿下。」韓太永看向趙晢:「正巧,夫人幫我將太子殿下請出來了。」

  「韓大人可是想問令兄長全家被人殺害一事?」趙晢淡淡問。

  「正是此事。」韓太永點頭:「那下官就開門見山了。

  下官聽說,安大人已經認下此罪,被太子殿下收監了?」

  「是。」趙晢頷首。

  韓太永追著問:「安大人是如何承認的?他可曾說過,為何要做這樣惡毒之事?」

  李璨看著他皺著臉可怕的樣子,心道傷害了無數無辜之人的韓太永,竟然也會覺得別人惡毒?

  合著,只有與他相關的人才是人,旁的人便都不能算作是人了?

  「安祖新交代了,是為他小兒子之死。」趙晢徐徐回他。

  「安祖新這條該死的老狗!」韓太永一巴掌拍在桌上:「我當初就說了,此事與我韓家無關,他卻不信,還是殺了我那無辜的兄長一家!」

  他恨極了。

  此番,他定要安祖新滅九族,為他兄長一家陪葬!

  李璨叫他身上騰騰的殺氣嚇得直想往後縮。

  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忍住了,只撲閃了幾下卷翹的長睫,隱住了眸底的害怕。

  趙晢牽過她的手,注視著韓太永。

  李璨感受到他手心傳來的溫熱,心中頓時安穩了不少。

  韓太永回過神來,連忙起身行禮賠罪:「太子殿下,下官實在辛苦,一時失態,請太子殿下勿怪。」

  「你失了兄長,一時悲痛難以自抑,也是有的。」趙晢不緊不慢地道:「此事,安祖新定然是死罪。

  不過,此事要經過父皇過目。

  本宮已經寫了奏摺,命人送回帝京呈給父皇,用不了多久,便能還你兄長公道了。」

  「太子殿下英明。」韓太永再次行禮。

  「舅舅此番恐怕還是不想見韓大人的。」趙晢起身道:「韓大人若是沒有旁的事,可以先回去了。」

  李璨聞言,不由緊張的攥緊了趙晢的手。

  她知道,趙晢這是在欲擒故縱。

  韓太永方才的怒意,他們都瞧見出來了。

  趙晢是在賭,韓太永是殺了安祖新一個人解氣,還是要滅安祖新的九族更解氣?

  若韓太永選擇轉身就走,那接下來,麻煩可能就大了。

  趙晢也太大膽了。

  她本以為,趙晢會多說一些有得沒得的,留住韓太永。

  誰料他竟這麼幹脆。

  她心中有諸多思量,面上卻絲毫不顯,抬眼看著韓太永,眸底一片清澈。

  「太子殿下。」韓太永沒有絲毫的懷疑,低著頭道:「您來申州,也有些時日了。

  其實,陛下說是讓太子殿下來江南體察民情,但也是衝著江南的這些貪官來的吧。」

  李璨聽他這話,便有些想笑。

  韓太永說這話的時候,就不心虛嗎?

  還「江南這些貪官」,難道,韓太永自己就不是個貪官嗎?

  不過,他站著沒有走,就說明趙晢賭對了。

  趙晢可真是厲害。

  「安祖新在申州所為,本宮也有所耳聞,漕運、稅收這兩處,他撈了不少好處。」趙晢徐徐道:「本宮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

  安祖新左右是死罪難逃了。」

  「不,太子殿下。」韓太永立刻抬頭道:「安祖新所犯之罪,遠不止於此。

  殿下可知,安祖新他上頭其實是有人的,他之前請了不少鐵匠,一直在研究甲冑的鍛造技方。」

  「竟有此事?」趙晢一向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韓太永瞧他臉色,心下甚是得意:「確有其事,下官有確鑿的證據,可以交給殿下。」

  安祖新隱藏的算是不錯了,這太子都沒能察覺。

  更別說他了。

  他的那些東西,除了申州本地的少數官員知道一些,其餘的,便沒有人知曉了。

  看太子震驚的樣子,他確定自己不會被察覺。

  安祖新下了馬,這申州知府的位置,就該他走馬上任了。

  不過,安祖新也是有些知道他的底細的。

  但他量安祖新也不敢說出來,安祖新就算是知道自己死路一條,應該也不會想自己的兒孫也跟著到九泉之下去吧。

  「這等大事,韓大人之前為何不早說?」趙晢神色片刻後恢復了往日的淡漠,開口詢問他。

  「之前,下官只是聽說此事,一直沒有確鑿的證據。」韓太永不慌不忙地回道:「如今證據確鑿,下官這便到殿下面前來告發了。」

  「嗯。」趙晢頷首:「你有何證據,可以呈上來。」

  他牽著李璨,又重新落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