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很快便安排下人，泡了上好的茶送上來。
「舅母，你也坐這裡呀。」李璨瞧她忙碌來忙碌去的，有些過意不去地招呼她。
孫氏笑著應了一聲。
孟君德吃了幾口茶，這才朝著外頭吩咐：「來人，去將管家叫來。」
孟家的管家，名叫孟福全，孟老太爺當家的時候，他就是孟家的管家了。
「小人見過二位殿下，老爺，夫人。」福全進門來行禮。
「你帶一隊家丁去林姨娘的院子，將她拿來，我有事要問她。」孟君德吩咐了一句。
福全聞言，愣了一下：「老爺讓小人帶家丁去後院？」
這可不合規矩。
後院，是女眷的居所，他們這些男丁，無事是不得到後院去的。
林姨娘這是犯了什麼大錯了嗎？
「叫你去，你便去，不必多慮。」孟君德端起茶盞，又吃了一口。
福全連忙答應：「小人這便帶人去。」
「等一下。」李璨忽然想起來道：「舅舅你說，林姨娘會不會會功夫啊？」
孟君德聞言，驚疑不定地看趙晢：「這，我倒是沒有察覺。」
趙晢微微皺眉：「璨璨說的，倒是很有可能。」
「你讓風清帶幾個人跟著去嘛，這樣更保險。」李璨提議道。
趙晢也不曾猶豫，便朝著外頭喚：「風清。」
風清瞬間便進了屋子：「殿下，姑娘，舅老爺，舅夫人。」
「你帶幾個人，跟著管家去，務必將林姨娘帶過來。」趙晢吩咐了一句。
「是。」風清毫不遲疑的答應了。
福全很快便帶著風清等一眾人去了。
主院屋內，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孫氏才道：「林姨娘竟然是韓家父子的奸細，我之前，從未看出絲毫痕跡。
她那人總是低著頭，話也不多。
璇兒養在她膝下，也聽話乖巧，又會討人歡心，誰敢往那上頭想？」
「舅母。」李璨說出了實情：「璇兒乖巧聽話，是因為林姨娘總是虐待她，她不敢不聽話。
要不然，哪裡會有三歲的小孩子那麼懂事的？」
這件事情，她先前與趙晢商議，因為怕走漏了風聲，所以並未聲張，只是與舅舅說了一聲。
這會兒，她聽舅母說這話，便知道舅舅沒有告訴舅母這件事。
她忍不住說出來了。
林姨娘的行徑，實在是太可惡了。
「什麼？」孫氏果然大為驚訝，她看看李璨，又看看孟君德：「老爺，這是真的？」
孟君德點點頭，不曾說話。
「對啊，舅母。」李璨點頭應道：「所以我們才安排祖母帶著璇兒，避出去了。」
「這林姨娘也太狠心了吧。」孫氏一臉不忍道：「璇兒才多大？她怎麼忍心拿一個孩子撒氣？
更何況，那是她的親骨肉啊！」
「會不會，璇兒是她從外面抱回來的，假裝是她生的？」李璨撲閃著長睫問：「她想用璇兒來籠絡舅舅和舅母還有外祖母的心。」
她想過好幾次了，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倒也還能理解林姨娘。
「絕對不是。」孫氏搖頭，十分篤定地道：「璇兒出生，穩婆都是我請的，那陣子老爺正好公務繁忙，一切事情都是我在林姨娘的院子裡經過手的。
璇兒肯定是林姨娘親生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孟君德道：「這毒婦，卻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下得了手，可見其心狠毒。
幸好心兒同澤昱及時察覺了她的異常，否則恐怕會釀成大禍。」
孫氏連連點頭：「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
當初，林姨娘生下璇兒時，十分的不高興，總是無緣無故的淚流滿面，坐月子一個月，都沒有碰璇兒一下。
我那時候以為，她嫌棄璇兒不是個男孩，還安慰過她幾回。
如今看來，她恐怕根本就不想璇兒出生吧？」
「應當是的。」李璨也覺得是這樣。
畢竟是來當細作的，林姨娘又怎麼會願意替舅舅生下孩子？
所以，林姨娘不喜歡璇兒，這倒也能說得通。
幾人說了一會兒話，風清帶著人拖著五花大綁的林姨娘進來了。
「她會功夫？」趙晢一眼就看出不尋常。
若是平時，風清他們捉人，是不會這么小心的。
都是兩人押著便可。
林姨娘一個女子，卻被五花大綁，這自然不尋常。
「是。」風輕拱手回道：「這婦人逃生功夫了得，腿腳極快。
幸好下屬覺得殿下叫下屬帶人前去捉拿的婦人，一定不簡單，特意多帶了幾個人手。
否則，恐怕還要叫這婦人逃了。」
趙晢頷首。
那邊，孟君德已經開口了：「林氏，你可真是好本事，在我眼皮子底下當了幾年的細作。」
「不然呢？」林姨娘抬起頭來，再也不是之前唯唯諾諾的樣子了：「要不是為了刺探消息，你以為我願意陪著你這半個身子入了頭的老頭子，還給你生下孩子？」
李璨打量她。
之前覺得她低眉順眼的，應當是個溫馴膽小的。
眼下一瞧，卻不然。
這林姨娘眼角上挑，目光凌厲得很。
李璨心中暗暗佩服，林氏可真是厲害，竟然這麼會偽裝。
「你願不願意，孩子都已經三歲了。」孟君德笑了一聲，不甚在意：「說一說吧，這些年在我跟前做了什麼？
韓家父子最近又有什麼動向？」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林姨娘冷笑：「你殺了我吧。」
既然已經暴露了，她只求一死。
「林氏。」孟君德並不著急，緩緩道：「你該看清形勢，而不是一味的愚忠。
太子殿下已經在這裡了，如今，安祖新夫婦被拿下。
接下來，要落網的就是韓氏父子。
不管你是護著還是不護著，韓氏父子終究是死路一條。
看在你跟了我幾年的份上，我給你指條明路，你將你所知的都說出來了，我可以求太子殿下，饒你一條性命。」
「呸！」林姨娘啐了一口：「你以為我稀罕活著？真是笑話。」
李璨看得暗暗驚奇，林姨娘還真是少見的烈性。
「韓家父子許了你什麼好處？」孟君德依舊不慌不忙：「你說出來，我和太子殿下可以給你雙倍。」
「好處？我有什麼好處？」林姨娘忽然癲狂起來：「都是你這老狗，當初，將我用的避子湯換成坐胎藥，害得我生下你的孽種！
你這該死的東西！
要不是生下那個小賤人，我早就能跟著韓少爺了！
都是你，都是你，你該死……」
她說著話，激烈的掙紮起來。
不過，風清他們出手，捆綁的繩索自然不是尋常的東西，不是她掙扎幾下就能掙脫的。
「當初你用的那個，是避子湯？」孟君德也很是驚訝。
孫氏皺著眉頭道：「我只當你用的那是劣質的坐胎藥，這才叫人換了好的給你。
誰知你用的竟然是避子湯？」
那坐胎藥，是她親自讓人換的。
李璨聽到這裡，總算明白過來。
應該是韓立河為了讓林姨娘來做細作，所以答應她日後會娶她。
可不料，林姨娘卻懷上了舅舅的孩子，還生了下來。
這好像就徹底斷了林姨娘嫁給韓立河的路。
所以，林姨娘才會那麼厭惡璇兒，又這麼怨恨舅舅。
一切，都已經明了了。
「你們這對狗男女，你們害死我了……」林姨娘已經失了神智，只是一味的叫罵。
「嘴堵上。」孟君德有些心煩的揉了揉眉心：「先關起來。」
「舅舅。」趙晢此時開口提醒道：「習武之人，不會這麼容易失智。
她故意如此，便是想讓我們放鬆警惕，好藉機逃跑或是自盡。」
林姨娘聞言，忽然大笑起來：「不愧是太子殿下，真是聰慧過人啊……」
「不好！」
趙晢與風清齊齊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