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
傍晚時分,大舅母盧氏同二舅母郭氏相攜來了容想院。
「大舅母,二舅母。」
李璨上前行禮。
「大伯母,娘。」白佩玉也跟著起身。
「好孩子,快別客氣了。」盧氏忙扶著李璨。
白佩玉則笑嘻嘻地拉著郭氏的手:「娘,你們怎麼來了?」
「大舅母,二舅母,快請坐吧。」李璨小臉含笑,招待她們,又吩咐婢女:「快上茶。」
她估摸著,兩位舅母是為了郭錦棠的事情來的。
「心兒。」盧氏坐下,心疼地拉過她:「我聽你二舅母說,你今兒個替太子殿下收了錦棠那孩子了?」
「嗯。」李璨點頭,看向郭氏。
郭氏皺眉道:「我今兒個回院子,錦棠就來同我說了。
心兒,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為什麼突然就收了她,也不同我們商議商議?
你又不了解她的為人和品性。」
「也沒什麼,我就是覺得郭姑娘還不錯。」李璨笑著道:「殿下也不曾反對,就定下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郭氏著急了:「你們還不曾成親呢,你哪裡要這麼賢良了?
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做這件事。
舅母跟你說,我那個娘家,可不像咱們家這麼融洽。
你許了她,將來可是要有麻煩的。」
她太知道自己的娘家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從爹娘去世之後,她那哥哥就越發沒個管束,如今她都有一年多不曾去申州了。
「沒事的,二舅母。」李璨笑吟吟地道:「我都已經點頭了,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你只要同意,我去同她說。」郭氏性子急:「你將來是做太子妃的人,耳根子和心都不能太軟了。
照你這麼好說話,以後那太子的後院還住不下呢。」
聽她這麼說,李璨忍不住笑起來。
白佩玉也跟著咯咯直笑:「娘,你為什麼不讓郭表姐跟著太子殿下啊?
爹不也有那麼多小妾?」
「不是有多少小妾的問題。」郭氏道:「我是怕你表姐以後麻煩。」
「沒事的。」李璨笑道:「二位舅母別擔心了,這件事情,我心裡有計較的。」
她知道兩位舅母是關心她,揚州、申州的這些事情,她自然不能明說,只能如此委婉的說一下了。
「心兒……」郭氏無奈又焦急,看向盧氏:「大嫂,你倒是說句話呀!」
盧氏瞧了瞧李璨道:「弟妹,你也別太著急了,既然心兒心裡有數,咱們就少說兩句。」
她性子和緩,為人也聰慧精明,李璨如此說,她便有些明白了。
郭氏還待再說。
盧氏轉開了話頭,笑著道:「玉兒,我早晨就瞧見你與你表姐在園子裡玩。
晚上來,你還在你表姐跟前,你這樣成日裡黏著你表姐。
將來,等你表姐回帝京去了,你可怎麼辦呢?」
郭氏聞言,也笑道:「就是,哪有你這樣的人,喜歡表姐就一直纏著,沒得叫你表姐心煩。」
「不會……」李璨忙要解釋。
白佩玉鬆開郭氏,去拉著李璨的手:「怎麼可能,表姐可喜歡和我玩了。」
她說著想起來道:「對了,娘,我忘記和你說了。
等表姐回帝京的時候,我想跟著表姐一起去。
我長這麼大,還沒出過遠門呢,我想跟表姐到帝京去玩一玩,行不行?」
「不行。」郭氏想也不想,就斷然拒絕了:「你這性子,隨隨便便都能叫人給賣了,你不能出遠門。」
她這麼一說,幾人都笑起來。
「娘!」白佩玉氣的跺腳:「我,我又不是傻子!
我去玩玩,怎麼了?
你就會把我關在家裡,平時也不讓我到集市上去!」
盧氏笑著道:「其實,也不是不行。
心兒是個穩妥的,玉兒要是跟著去,心兒會照顧好她的。」
「我是怕她去給心兒闖禍,這孩子沒輕沒重的,大嫂你也不是不知道。」郭氏不贊同。
「後面再說吧。」盧氏打圓場。
下人們送了晚飯上來。
盧氏妯娌二人便留下來,同李璨表姊妹二人一起用了晚飯,這才一道離去了。
「大嫂,你怎麼不讓我同心兒說退了錦棠的事啊?」出了容想院的門,郭氏便忍不住開口問。
她大概能察覺到盧氏的意思。
「你想心兒那孩子,是在誰跟前長大的,她多聰慧?」盧氏道:「她說她心裡計較,那她肯定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是個清醒又聰慧的孩子,不用咱們操太多心。
咱們說話只要點到為止便可。」
郭氏聞言若有所思:「大嫂說的,也有道理。」
「你呀,還是操心操心玉兒吧。」盧氏笑著道:「我看,玉兒的提議不錯。
就該讓她跟著心兒,去帝京見見世面。」
「不成的,大嫂。」郭氏連連搖頭:「玉兒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性單純,說話做事有時候也沒個分寸。
而且從來沒離過我跟前,我怎麼放心叫她去?」
「玉兒也不小了,孩子單純,還不是因為你保護的太好了?
都十四了,還什麼也不懂呢。」盧氏道:「你叫她跟著心兒去,也長長見識。
再說,心兒如今是准太子妃,淮安侯府門第也不低,說不準心兒能給玉兒安排一樁好姻緣呢?」
郭氏聽她這樣說,不由睜大了眼睛:「你別說,大嫂你這話有道理,我之前怎麼沒往這上頭想?」
「你就沒有盤算過這件事,還拿玉兒當小孩子呢。」盧氏笑著道:「我這也就是提醒提醒你,讓不讓玉兒去,還得是你自己好生思量。」
郭氏點點頭:「我再想想。」
*
翌日晌午。
李璨才起身,用著早飯。
糖果從外頭進來:「姑娘,那個郭姑娘在外頭求見。」
「讓她進來。」李璨停住筷子,吩咐了一句。
郭錦棠小心的跨進門檻,走上前對李璨行禮:「太子妃娘娘。」
李璨淡淡掃了她一眼:「有事?」
「這個,是我起早特意去給太子妃娘娘買的瓊玉醉。」郭錦棠取出一隻精緻的描花小酒壺。
李璨看了一眼:「是第一勺麼?」
「是。」郭錦棠笑道:「我起早便去了,那酒樓還未曾開門呢。」
「辛苦了。」李璨微微頷首:「放下吧。」
郭錦棠將小酒壺放在桌邊,又行了一禮:「如此,我就不打擾太子妃娘娘用早飯了。」
「嗯。」李璨點頭。
郭錦棠低頭退了出去。
用過早飯,李璨洗漱過了,拿過那個小酒壺,在手中瞧了瞧。
「姑娘,這酒是有幾分烈性的,殿下叮囑說,姑娘吃不得。」糖糕忙道:「殿下給姑娘預備了綿甜的果酒,奴婢去取來?」
「不用,我不吃。」李璨笑了笑,將小酒壺握在手中:「走,我去瞧瞧他。」
她進了園子,一路漫步,去了趙晢在白家所居住的院子。
這院落幽靜,裝點得也雅致,假山流水,花草繁茂,站在小橋上,便能瞧見斑斕的錦鯉在水中自在的游來游去。
李璨上了橋,卻不曾看魚。
她看到了屋門口站著的兩個人。
無怠自然在那處立著,郭錦棠卻在他對面站著。
李璨看著郭錦棠的裝扮,不由笑了笑。
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啊?
郭錦棠就換了一身衣裳,站在趙晢門前了。
方才見她時,郭錦棠穿得是一身寬鬆的襦裙,這會兒便換成了收腰的三襉裙,胸口和臀部瞧著顯眼得很。
不用問,她也知道郭錦棠做什麼來了。
「姑娘。」無怠見李璨來了,連忙行禮。
「太子妃娘娘。」郭錦棠見她來了,頓時有些慌亂。
她低頭行禮,心中不忿,無怠見了她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太子殿下在辦公,不見客。
可見了李璨,又不同了,瞧他那滿臉堆笑的樣子,一臉諂媚!
等她得了太子殿下的寵愛,一定要叫殿下好好收拾收拾這個拜高踩低的。
李璨微微頷首,小臉上露出幾許笑意,問無怠:「殿下呢?」
郭錦棠見李璨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殿下在裡頭處置公務呢。」無怠忙回。
「嗯。」李璨應了一聲,上前推開門走了進去,又將門合上了。
郭錦棠墊著腳尖,都不曾瞧見趙晢的影子,看著那緊閉的大門,她心中不滿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