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李璨同趙晢正商議著呢,外頭便傳來白佩玉脆生生的呼喚。
「表妹來了。」李璨忙要起身:「你快鬆開。」
「你怕什麼。」趙晢鬆開了她。
李璨站起來回身瞪他:「還不是為了你的太子威儀考慮?」
趙晢便也下了軟榻,沉著眉眼。
「姑娘,玉表姑娘來了。」糖果進來報信。
「糖果,快來給他整理一下衣裳。」李璨瞧了瞧趙晢有些凌亂的衣衫。
糖果手腳麻利,很快便給趙晢整理好了衣冠。
趙晢取過名冊,在小几邊坐下,翻看起來,面色仍然不是很好看。
「表姐,你醒了嗎?」白佩玉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去讓表妹進來吧。」李璨有些好笑地吩咐糖果。
糖果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白佩玉興沖沖地走了進來:「表姐,咱們去集市上玩啊?
我都跟大姐姐說好了,郭表姐說她也要一起去,今兒個正好是……」
她說著話兒進了屋子,走到近前才發現趙晢也在,喋喋不休的一張嘴終於停了下來,傻傻的看看趙晢,又看看李璨。
趙晢面色端肅,盯著手中的名冊,不曾抬頭。
「太子表姐夫也在啊。」白佩玉愣了片刻,開口打了聲招呼,忍不住偏著腦袋打量趙晢。
趙晢垂著眸子,不言語。
李璨抬腳悄悄踢了他一下。
趙晢才低聲應道:「嗯。」
白佩玉又看了他幾眼,小心的咽了咽口水,小小聲的問:「那表姐,你還去嗎?」
「去。」李璨點頭:「你等我一下,我讓婢女替我換身方便行走的衣裳。」
「好。」白佩玉見她答應了,便歡喜地笑了。
李璨朝著外頭招呼了糖球幾人進來。
白佩玉小心翼翼的又看了趙晢一眼,白白胖胖的小手捏著衣角,小聲朝李璨道:「表姐,我到門口廊下去等你呀。」
「好。」李璨答應了。
白佩玉一溜小跑出去了。
李璨進裡間去,換了一身衣裙,出來瞧見趙晢還坐在小几邊,隨口道:「你等會兒自己跟著我啊。
不過你今日不去也沒事,今兒個也不見得能遇到那人。」
「嗯。」趙晢抬眸囑咐她:「你當心些。」
「知道了。」李璨應了,抬步往外去了。
「表姐,表姐!」
她一出門,便叫白佩玉竄上來,抱住了手臂,一臉的緊張。
「怎麼了?」李璨不解地望她。
「你來。」白佩玉拽著她往院外走。
李璨叫她拽著出了院子,好笑地看她:「到底怎麼了?」
小表妹不是叫趙晢給嚇著了吧?
趙晢今日也不嚇人啊?
那身裝扮,已經使得他看起來很隨和了。
「表姐。」白佩玉左右瞧了瞧,小聲問她:「你沒有和太子表姐夫說,我要跟著去帝京,給他做良娣的事吧?」
「沒有啊。」李璨笑著搖頭。
這麼孩子氣的話,她怎麼可能當真說給趙晢聽?
「幸好你沒說。」白佩玉拍了拍心口,鬆了口氣。
李璨側眸笑看著她:「怎麼?你又反悔了?」
「嗯。」白佩玉用力點頭,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院門處:「太子表姐夫一笑都不笑,看著太兇了,我害怕。
我不想跟他了,我還是嫁給表哥吧,表哥不凶。」
李璨忍不住笑起來:「好,都由你,咱們走吧。」
白佩玉這才與她牽著手,一道往前頭去了。
揚州城的春光自是如畫一般,街頭遊人如織,集市上也是熱鬧非凡。
一路上白佩玉喋喋不休的給她講著揚州的風土人情,白佩珠便一直挽著她,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郭錦棠則一直在後頭,小心的陪著,話也不多。
李璨讓糖糕留意著她的舉動,也就不曾再顧著盯她了。
姊妹幾個一路買了不少東西,吃得玩得,都給婢女們提著,很是開懷。
前頭,一個高台搭著,直延伸到路邊,路上堵了一大群人,都仰著頭往上看。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實在是熱鬧。
「那是什麼?」李璨好奇地問。
「表姐,那是百花樓,咱們揚州最大的青樓。」白佩玉笑著解釋:「百花樓每個月都會讓姑娘們穿戴著各色時興的衣裙首飾,在高台上獻舞,其實也就是攬客的手段。」
「原來如此。」李璨點頭。
「帝京有嗎?」白佩玉問她。
李璨搖了搖頭:「不曾聽說過這樣的,只知道會在門口攬客。」
青樓這樣大肆的招攬客人,她還是頭一回見。
「那我帶你去看看。」白佩玉挽著她:「走。」
「玉妹妹。」白佩珠不贊同,皺著眉頭道:「那是什麼樣的地方?
表妹是什麼樣的身份,怎麼能到那處去?
你忘了,來的時候我娘和嬸娘可都叮囑了,不許你胡來。」
「大姐姐,我哪裡胡來了?」白佩玉眨巴著眼睛,無辜極了:「我們又不進去,只是走門口看一眼,也不成嗎?」
「路過倒是沒什麼。」白佩珠又叮囑李璨:「表妹,你用團扇遮住臉。」
李璨應了,幾人便上前,從人群外走過。
糖球加緊了步伐,走在李璨身側不遠處,這裡人多眼雜,三教九流都有,她得護好了姑娘。
走到高台對過,一行人不由都放慢了步伐,看著高台之上。
幾個姑娘衣著都很大膽,要麼露著纖細的腰肢,要麼露著蓮藕般的手臂,在高台中央翩翩起舞,奏樂也很是歡快。
李璨她們離得遠,看得也遠,連高台後頭坐著的看客也盡收眼底。
「誒?」白佩玉眼睛亮,忽然察覺那群看客中有一道身影特別熟悉:「那不是三哥哥嗎?」
李璨幾人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白承斕與一個公子哥兒並肩坐著,兩人不時說笑兩句,又舉著酒盅乾杯,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旁邊是梁佐勛啊。」白佩玉驚道:「三哥哥怎麼不去書院讀書,反而與梁佐勛廝混到一處了?」
李璨聞言,不由看白承斕身旁的梁佐勛。
梁佐勛穿著一身藕粉的湖錦袍子,髮髻上簪了一朵大紅牡丹,言談舉止輕浮,一瞧便知是個浪蕩子。
白承斕在他身旁,氣度要好上許多,顯然兩人私混的不久,白承斕還沒有染上樑佐勛的那些惡習。
李璨想起來,看向身側的白佩珠。
白佩珠小臉發白,勉強朝她笑了笑道:「表妹,咱們回去吧。」
「嗯。」李璨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也不好多說什麼。
不過,白承斕與梁佐勛廝混在一起這事兒,算是一個意外的收穫。
這件事,應該不簡單。
「姑娘。」糖糕輕輕觸了觸她。
李璨抬眸。
糖糕示意她看郭錦棠。
李璨看了一眼,發現郭錦棠面色看著還好,手卻攥著不停搓著衣袖,應該是心中焦急。
李璨收回目光思量,郭錦棠應當不是著急白承斕,表姐表妹都在身旁,沒有一個像郭錦棠這麼焦急的,白承斕這不是一件十萬火急的事。
那麼郭錦棠是在擔心梁佐勛?
也不該,梁佐勛一貫如此,郭錦棠不會愛慕他,更不可能擔心他。
那麼,郭錦棠就是著急白承斕與梁佐勛相交的事,被她和表姐、表妹得知了?
由此可以推斷出,郭錦棠也認得梁佐勛?
或者說,郭錦棠來白府,揚州知府也是知情的?
之前,她和趙晢說了郭錦棠的事,倒是忘記派人盯著郭錦棠了。
會不會郭錦棠已經將趙晢在白府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那後面,趙晢做什麼都將會處於被動。
要知道,申州官員已經鋌而走險了,當初他們過江時,就曾遭過暗殺。
她想到此處,心中大急,吩咐道:「糖果,我乏了,你去叫馬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