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客氣。」壽王妃站起身,笑著道:「其實,因為我們家王爺身子不好,陛下一直偏幫他的。
逢年過節賞的東西,都是其他皇子的雙倍。
你就不用擔心我們了,有的是。」
「真的?」李璨睜大了眸子看她。
還有這回事?她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自然是真的,我還能哄你嗎?」壽王妃拍了拍她的手:「你不必多慮,是不是覺得和我不熟?
我以後多來尋你玩耍就是了。」
李璨瞧她如此親和,一時倒不好意思拒絕了。
「外頭路不好走,今日我就不久留了。」壽王妃回頭朝著林氏道:「大夫人,我先走了。
得空帶七姑娘到我家中去坐坐。」
林氏應著聲,拉著李璨起身去送她。
「大伯母。」李璨看著壽王妃遠去了,回頭看了看桌上的那堆鮮果:「如今鮮果金貴,這禮拿什麼還呀?」
「王妃娘娘喜愛你,你就收著。」林氏笑著道:「還禮嘛,若是常來常往,總有機會的。」
「那好吧。」李璨應了:「那大伯母幫我分一下吧,您那裡今年多拿一些,哥哥和大伯父他們回來了,人多。
再分祖母一些。」
她說著,頓住了。
往年東宮的鮮果,幾乎都歸來她。
她也是這樣分的。
其實細想起來,趙晢對她還是不錯的。
「璨璨!」
劉貞蓮從外頭跑了進來。
「蓮子,下這麼大雪,你怎麼過來了?」李璨詫異。
「昨夜咱們吃醉了酒,我和……」劉貞蓮說了半句,瞧見了李璨身後的林氏,頓時止住了話頭:「大夫人……」
「你們說,我先走了。」林氏望著她們,忽然想起來問:「九公主呢?」
「在三哥哥那裡呢。」李璨也想起來,拽過劉貞蓮:「走,去我哥哥那裡,九公主出來了。」
劉貞蓮叫她拽出了花廳,歡喜地問:「趙音歡出來了?正好,咱們去吃酒吧?」
「我不去了,昨日才吃醉了。」李璨搖頭,總是吃酒,對身子不好的:「對了,你方才說吃醉了什麼?」
她想起來劉貞蓮在花廳說話,分明是瞧見大伯母了,還有話不曾說出來。
「沒什麼。」劉貞蓮面上有些不自然,擺了擺手看她:「昨天的事兒,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李璨搖搖頭,黛眉輕皺,只記得在屋子裡端了酒到外頭去吃,後頭就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太子殿下去接你,你也不記得?」劉貞蓮又問。
李璨黛眉皺得更緊了,原來她昨天是真的見到趙晢了嗎?
她零星記得一些,但她以為只是吃醉了做得夢罷了。
「嘖,罷了。」劉貞蓮搖搖頭。
她那事兒,不提也罷。
「哥哥,趙音歡!」
進了李瑾的書房,入眼空無一人,李璨不由高聲喚。
「來了。」趙音歡應聲走了出來。
「你怎麼到裡面去了?」李璨不由問。
「我去看看你哥哥。」趙音歡大大咧咧地摟住劉貞蓮的肩:「你來了,咱們吃酒去吧。」
不知怎的,輕薄了李瑾之後,看了他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她心裡暢快得很。
「我也正有此意。」劉貞蓮與她一拍即合,兩人都齊齊看李璨:「你去不去?」
「我不去,我身子不好,不能每日那樣吃酒。」李璨搖頭拒了。
她說得是實話。
她如今身子比從前好了不少,那也得千辛萬苦調養出來的,太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不珍惜。
而且再好的酒,醉過之後總歸是有些不舒服的。
「那你不吃酒,陪我們一起。」趙音歡伸手攬過她。
三人勾肩搭背的出門去了。
李瑾鐵青著臉自書架後走了出來,重重將手中的書拍在了書案上。
從這一日之後,直至正月十六,李璨都不曾再見過趙晢了。
也不曾見有任何他的消息傳來。
李璨這個年過的,沒有從前那麼快樂,但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過。
一切都按部就班,除了再也不需要去東宮了。
正月十六的清晨,李璨的姑姑李詩登了門。
李璨被林氏派人叫到花廳時,還困得直揉眼睛。
這些日子,她是習慣了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的。
這麼一大清早就被叫醒,自然睏倦。
「姑母,大伯母。」
她行禮。
「瞧瞧,哪裡有個姑娘樣子。」李詩上前,口中嫌棄著,手裡替她理著來時弄亂的衣裙。
李璨低頭看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心兒。」林氏在一旁開了口:「你大姑母來,是給你瞧了一門親事,叫你來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看看。」
李詩蹲在地上抬頭看李璨:「我告訴你,我找的可都是好兒郎,這回你再錯過了,將來可怨不得我。」
「不錯過。」李璨笑起來:「在哪呢?可是今兒個要去相看?我要不要回院子換一身衣裳?」
「一點也不知道害臊。」李詩站起身,在她翹挺的鼻尖上颳了一下:「這個,是從三品的秦郎中家的嫡次子,叫秦玉衡,過了年也二十了。
人在軍中,生得一表人才,性子也好。
他哥哥是從文的,家裡頭一文一武,那孩子我看著挺好。
你大伯母也認得,你叫她說說。」
「從前是跟了你大伯父幾年的,後來調到別處去了。」林氏點頭,又道:「若說模樣,我依稀記得是不錯的。
旁的我就不曾留意過了。
不然,請大郎來商議一番?」
「也好。」李詩點頭:「叫大郎來說一說,我看著是不錯的。」
林氏吩咐人去了。
李詩拉著李璨的手坐下:「若是從前,你大伯父不曾辭官時,從三品家的孩子,我還真不想給你說。
但如今不是從前了,能有個從三品的人家,就不錯了。
你也不要高不成低不就的,看看可以就點個頭,餘下的事情,你大伯母和我都會替你操心的。
什麼時候你安定下來了,成了親,我們也算對得住你死去的娘親。」
李璨能察覺她發自心底的關心,乖巧的點頭,又道:「但是,姑母,我才及笄,不想這麼快就成親。」
她也說不出來是為什麼,就是不想這麼快成親。
「這又不急的。」李詩道:「先定下來,你想晚幾年成親也行,又不拘的。
如今你大伯父不做大將軍了,以後落井下石的人會越來越多。
你不趁著現在定下,以後再議親,門第只會越來越低。」
林氏也附和道:「是啊,心兒看看,若是合適就先定下吧。」
這些日子,她左右試探過李璨,也明面上問過了,李璨是真不想做太子妃。
她這才將消息放出去了,同時,也給她那兩個兒子放了消息去。
可惜,一直沒有媒人登門提親。
李諺辭官之後,得了個空爵,連早朝都不用上,靖安侯府在帝京的地位,自然是一落千丈。
誰家願意將姑娘嫁到這樣的人家來?
「好。」李璨垂眸應了。
這麼多日子,已經夠她下定決心了。
李諺很快便到了,說起秦玉衡,點頭稱讚:「那孩子品性是個好的,樣貌也不錯。
前幾年跟著我,有好幾次家書都是他送的。
他竟還不曾娶妻嗎?
夫人不記得他?」
林氏笑著搖頭:「我倒是不曾留意。」
「是,那孩子是個爽快的,同我說了。」李詩不苟言笑的臉上有了笑意:「說是前年就見過咱們家心兒,只是自覺門第低,怕配不上咱們家,反而唐突了心兒。
瞧瞧,這不是等來機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