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來的鮮果。」趙晢抬眸看他:「二皇兄幫我帶給她吧。」
「父皇昨日賞的?」壽王笑著問。
趙晢頷首。
「以你的名義?還是我的名義?」壽王眸底有笑意。
趙晢轉過臉去:「二皇兄何必明知故問?」
壽王笑起來,故意道:「我知道了,以你的名義,人家姑娘也不收啊。」
趙晢又不肯說話了。
「得了,我讓你皇嫂去一趟。」壽王應了他。
*
北風卷著滿天雪花,寒氣襲人。
趙音歡同李璨堆了一會兒雪人,便不耐煩了。
「璨璨,你怎麼了?」
她看著李璨。
璨璨也不知道怎麼了,一點也不如從前活潑了,問她話常常走神,也不知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沒有啊。」李璨睜大眼眸看她:「我哪有怎麼了?」
「你總是心不在焉的。」趙音歡丟下手中的鏟子:「算了,不玩了。」
「那正好,外頭太冷了,咱們去屋子裡吃點茶,暖和暖和。」李璨也丟了手中的鏟子,接過糖果拿著的小暖爐,抱在懷中。
「那多沒意思。」趙音歡不樂意,她轉著眼睛想了想,眸子忽然一亮:「咱們去找你三哥哥玩吧?」
她想起李瑾那氣悶又無奈的模樣,就覺得有趣。
不過,這麼久了,李瑾瞧見她還是一副厭惡的樣子,也叫她很不服氣。
她是多討人喜歡的一個人呀,怎麼可能有人會認識她這麼久還討厭她?
她有點不甘心。
「下這麼大雪,我不想出門……」李璨不大情願。
「走嘛走嘛。」趙音歡推著她:「就當是陪我了。」
李璨拗不過她,只好由著她了。
婢女們忙打起傘,又給李璨換了厚底的靴子。
「姑娘若是不想走,就叫粗使嬤嬤們背著。」張嬤嬤在廊下殷切的叮囑。
李璨應了,隨著趙音歡出了鹿鳴院。
說起來,趙音歡是去找李瑾玩的。
實則,她一到李瑾的院子,李瑾便躲到書架裡頭不出來了。
餘下她與李璨,霸占著李瑾的書房,兩人坐在桌邊吃茶,玩各種小玩意兒。
這同在李璨院子裡其實是沒多大區別的。
但趙音歡就覺得氣到李瑾了,心裡頭就是舒坦。
「姑娘。」
糖球進來行禮。
「嗯?」李璨正拼著七巧圖呢,頭也沒抬。
「壽王妃娘娘來了。」糖球稟報導:「大夫人陪著,正在花廳說話呢,壽王妃娘娘想見姑娘,派人來傳了話,請姑娘過去。」
李璨停住了手裡的動作,抬眼看她:「壽王妃娘娘想見我?」
這就有點奇怪了。
她與壽王、壽王妃都不是很熟識啊。
只是從前,因為身在東宮的緣故,時常能見到他們。
他們也會拿她說笑幾句,是沒有惡意的那一種。
說起來,壽王與壽王妃,她倒是不反感的。
「是。」糖球點頭。
「二皇嫂要見你?」趙音歡擺弄著桌上的泥娃娃,正尋著娃娃身上衣裙的鈕絆呢。
聽聞李璨主僕二人的對話,掀了掀眼皮,問了一句。
「是,你要一起去嗎?」李璨問她。
「我不去,你去吧,我在這裡玩會兒。」趙音歡繼續擺弄手中泥娃娃的衣裳。
「那我去了。」
李璨也不曾多想,起身便往外去了。
大概是因為她哥哥太正人君子了,她壓根兒不曾往男女大防上想,徑直便出門去了。
李璨一走,書房內便空了下來。
趙音歡放下手中的泥娃娃,覺得百無聊賴,朝著書架後頭喊:「李瑾,李瑾!」
書架後頭,壓根沒有人回應她。
「李瑾!」趙音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知道你在後頭。
我可是堂堂公主,我喊你,你再不理我,我可要治你的罪!」
如此,李瑾的聲音才從書架後傳了出來:「九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你先出來,我再吩咐你。」趙音歡狡黠地笑了。
「我要讀書,不得空。」李瑾斷然拒絕:「還請九公主殿下恕罪。」
「你快點出來,否則我要進去找你了!」趙音歡才不管他說什麼。
李瑾不再回應她,也沒有走出來。
「誒?當真一點都不怕我?」趙音歡起身,提著裙擺,往書架後走。
李瑾正坐在書架後的椅子上,手中翻著一本書,看得很是認真。
趙音歡走近了,他都不曾察覺。
「嘿!」
趙音歡一下跳到他跟前。
李瑾吃了一驚,起身往後退了一步:「九公主殿下到這裡來做什麼?
孤男寡女,多有不便,還請公主殿下速速出去。」
「我是姑娘,我都不急,你急什麼?」趙音歡順著他的步伐往前走,好笑極了:「你怕我?」
李瑾皺眉不語。
趙音歡一步一步逼近。
李瑾叫她逼到了牆根角。
「你怎麼不走了?」趙音歡兩手叉腰,耀武揚威。
李瑾背靠著牆壁,一言不發。
「你倒是走啊!」趙音歡單手撐在了李瑾身後的牆壁上。
李瑾讓了讓,離她遠了些:「九公主殿下,男女有別,請您讓遠一些。」
「我就不。」趙音歡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甚至貼到了他身上。
李瑾像是叫火燙著了一般,連著往後退,直至牆角,口中怒斥:「九公主殿下,請自重!」
「我就不自重,你能將我如何?」趙音歡抬著下巴挑釁他。
李瑾眉頭皺得緊緊的,說教道:「九公主殿下既然是陛下的嫡出女兒,便是大淵最正統的公主。
九公主殿下出門在外,便是陛下在外的臉面,一言一行都該符合規矩,才能……」
「啵!」
他通篇的道理才講了一半,趙音歡忽然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李瑾一張俊秀的臉龐瞬間漲的通紅,羞惱得無以言表,怒斥道:「胡鬧,荒唐!
九公主殿下怎可如此不自愛,輕薄於我……」
這是,趙音歡這是在調戲他!
「你再說,再說我還親你!」趙音歡嬉笑著威脅他。
李瑾瞬間閉上了嘴巴。
趙音歡頓時笑的前仰後合,李瑾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
外面雪積的有四五寸厚了,踩上去「嘎吱、嘎吱」直響。
李璨不曾讓粗使嬤嬤背著,而是自己踩在雪上,往前廳走。
她聽著自己一步一步踩在雪中,想起去年下大雪,她想聽踩雪的聲音,趙晢背著她在東宮裡轉著圈走了許久。
後來,她靠在他背上睡著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那麼無憂無慮的時候了。
她想著那些事,不知不覺便走到了花廳處。
「見過壽王妃娘娘,大伯母。」她進了屋子,規規矩矩的行禮。
「來了。」壽王妃望著她,笑了。
「心兒,過來。」林氏招呼她。
李璨走過去,乖巧地靠在林氏身旁,看向壽王妃。
這便瞧見了桌上堆的各色鮮果,她眸色頓了頓,第一個想到了趙晢。
是趙晢拜託壽王妃給她送的鮮果?
下一瞬,她又搖了搖頭,趙晢那個性子,怎麼可能。
他或許已經不怎麼想起她了。
「我呀,一直挺喜歡七姑娘的。」壽王妃面上含著善意的笑,望著李璨語氣柔和:「這不是從前,七姑娘一直有六皇弟照顧,我也沒什麼機會親近。
如今好了,七姑娘及笄了,六皇弟不能照顧七姑娘了,我倒是得了親近的機會。
這些鮮果,是南方年前的上貢,父皇給各處都賜了。
我便給七姑娘拿過來一些,過年的時候擺盤好看,又好吃。」
她說著話兒,打量李璨,她從前果然沒有看錯,小美人胚子長成大美人了,脫去了稚氣,膚貌昳麗,傾國傾城。
也難怪趙晢放不下。
林氏也含笑看向李璨。
「謝壽王妃娘娘厚愛。」李璨行了一禮,拒絕道:「只是這個時節,鮮果貴重,王妃娘娘還是留著自家吃吧。」
這個時節的鮮果,可是有銀子都買不到的,即使買到也是一樣兩樣,還沒有這麼好的品相。
無功不受祿,她不知壽王妃何故給她送這些,但東西貴重,她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