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哭著求

  只見宸妃忽然揚手,將滿盞熱茶直潑在了乾元帝的臉上。

  李璨嚇得驚呼了一聲,那可是當今聖上啊?

  他再平易近人,也是聖上啊!

  更何況,乾元帝可不是什麼好拿捏的皇帝,就憑他成日裡疑神疑鬼,就已經是極不好應付的了。

  宸妃姨母也太膽大了吧!

  她忙捂住了嘴巴,轉過漆黑的眸子去看趙晢。

  「低頭。」趙晢面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小聲提醒她。

  李璨眨了眨眸子,明白過來,乾元帝滿臉茶葉的狼狽模樣,哪裡是她能看的?

  可別惱羞成怒,挖了她的眼睛。

  她想著覺得太可怕了,立刻放下手,乖乖垂下了腦袋,又不放心自家大伯父。

  她偷偷抬頭瞧了一眼,見他老人家低著頭一動不動的,這才放了心。

  上首,宸妃惱怒地開口了:「趙嶺,當初的事情,我不曾怪你就罷了,你倒反過來處處刁難我?

  澤昱今年二十歲了,我跟了你三年後,生了澤昱。

  從我進了你的後院開始,二十三年,你沒有哪一天不是疑神疑鬼的,這麼多年一點沒變!

  既然你如此信不過我,當初又為何要強求我?」

  李璨忍不住偷偷看上首,便見乾元帝在忙著用帕子擦臉,龍袍領口上的茶葉看著好笑極了。

  她趕忙垂下眸子,不敢再看,生怕自己笑出來。

  「宸妃,你!你放肆!」乾元帝氣惱地呵斥。

  「我就放肆了,趙嶺,我今兒個明白的告訴你,我受夠你了!」宸妃將手中的茶盞扔在了書案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她說罷便往外走。

  「放肆,孟若菲你給我站住!」乾元帝拔高了聲音。

  宸妃壓根兒不理他,頭也不回地開門去了。

  乾元帝看看眼前的三人,自覺有失體面,面子上又掛不住。

  他一巴掌拍在書案上,站起身道:「這宸妃簡直越發放肆了,真是豈有此理!

  你們都退下,朕去治她的罪。」

  「是。」

  李諺應了,轉身往外走。

  李璨忙小步跟上他的步伐。

  趙晢在後頭,看著她的背影抿了抿唇瓣。

  「對了,李愛卿回去與家人小聚一下,晚上宮中有接風宴,將家眷們都帶著一起來吧。」乾元帝想起來又吩咐了一句。

  「臣記下了。」李諺答應了。

  「大伯父。」李璨追上去,牽住了他的手,揚起小臉看著他。

  她純淨的鳳眸中,都是孺慕之情。

  她從小是沒有父親疼愛的,李誠是從來不疼她的。

  只有大伯父像父親一樣疼她,她記得小時候,大伯父在家中,時常將她舉得高高的,陪她玩耍,會給她買許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會自己動手給她做各種小玩意兒。

  大伯父在她心中,總是高大偉岸,無所不能的。

  只可惜,大伯父不常在家。

  她從前還幻想過,李誠有一日也會向大伯父待她那樣疼愛她,長大了一些之後,她逐漸懂事了,對李誠就沒有什麼期待了。

  如今,更是早已徹底失望了。

  「大伯父帶你回家。」李諺望著她,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二位哥哥,回家了。」李璨歡喜的喚門口的李琢、李璟。

  「太子殿下。」

  李琢與李璟齊齊對著趙晢行禮。

  李璨這才回頭,與他招呼:「澤昱哥哥,我回家了。」

  「嗯。」趙晢應了一聲,眸色微黯,自她身旁走過。

  李璨怔了怔,趙晢好像有些不高興,是因為擔心宸妃姨母嗎?

  但是,陛下應當不會對宸妃姨母如何的吧?

  她回頭去看乾元帝,便瞧見德江正在給乾元帝整理龍袍。

  「別看了。」李諺拉過她往外走。

  李璨一個沒忍住,笑了起來。

  李諺眼中也有了笑意,但仍強忍著告誡她:「不許笑。」

  李璟好奇地問:「妹妹笑什麼?」

  他不問還好,這麼一問李璨頓時笑得更歡了。

  *

  「哎呦,陛下這是怎麼弄的?」德江站在門檻處,給乾元帝擦拭茶漬,嚇壞了。

  「不小心潑到了。」乾元帝面色有些不大好。

  「還好這茶水不滾……」德江絮絮叨叨。

  「茶水不滾你滾。」乾元帝丟下一句話,拔腿往外走。

  德江愣了一下,又跟了上去:「陛下,您還沒換衣裳呢……

  這樣出去,有失您的威儀,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可要打奴才的板子……」

  他也知道陛下不高興,可提醒聖上留意儀容的他的職責,他不得不開口。

  「你不會將道上的人都打發了?」乾元帝腳下不停,語氣不善。

  「是,是。」德江只能連聲答應,又小心翼翼地問:「不知陛下要移駕何處?」

  「凝和宮。」乾元帝拋出三個字。

  「奴才這便命人去打點。」德江忙朝著門口奔去。

  待乾元帝到了凝和宮,卻瞧見凝和殿的殿門牢牢關著。

  納吉守在門口,瞧見他來了,忙跪下磕頭:「奴婢見過陛下。」

  「宸妃呢?開門!」乾元帝順手推了推殿門:「讓朕進去,朕要找宸妃算帳!」

  「陛下,娘娘說她要歇一歇……」納吉跪著不敢起來。

  「歇一歇,連朕都不能進去了?」乾元帝惱怒。

  「娘娘說……說……」納吉欲言又止。

  「說什麼?」乾元帝皺眉:「快些說。」

  「娘娘說,陛下來了也不能進去,陛下要麼下令斬了她,要麼就放她出宮去……」納吉越說聲音越小。

  「大膽!」

  德江連忙呵斥。

  納吉嚇得不敢再說,跪在那處瑟瑟發抖,她替娘娘說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也不知陛下會不會遷怒於她。

  不料,乾元帝臉色難看地在門口站了站,又怒氣沖沖地走了。

  納吉看著他出大門去了,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險些癱軟在地上,她沒想到,乾元帝居然沒有勃然大怒。

  「真是豈有此理!」乾元帝怒氣沖沖地道:「她先惹的朕,她還生氣了?

  還想出宮去,做夢!」

  德江跟在後頭,顫顫巍巍地不敢說話。

  「你是啞巴了?不說話?」乾元帝回頭呵斥他:「還是你心裡向著她,覺得是朕做得不對?」

  「奴才無論何時都是向著陛下的啊!」德江連忙表忠心。

  天可憐見的,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遭了這無妄之災。

  不過看這情形,陛下頭上身上的那茶水,恐怕並非自己不小心潑的,而是宸妃娘娘的手筆。

  外頭的人不知道,他貼身伺候乾元帝,已經不止一次地見過宸妃收拾乾元帝了。

  偏偏每次太后問起來,陛下都還都替宸妃娘娘瞞著。

  陛下也真是,明知道然惹不起宸妃娘娘,做什麼還要三番五次地去惹?

  乾元帝哼了一聲:「那你說,現在當如何做?」

  「娘娘她正在氣頭上,陛下不如緩一緩。」他小心地勸說。

  乾元帝背著手往前走,氣哼哼地道:「那朕暫且先饒過她,等幾日再與她秋後算帳,到時候非要她哭著求朕留下她不可。」

  「是,是,等宸妃娘娘消了氣一定會給陛下賠罪的。」德江跟在後頭,賠著笑連連點頭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