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婕鷂好似才察覺自己失言,忙起身朝孔文茹行了一禮,滿目誠摯的歉意:「是我失言了,對不住,孔姑娘……」
孔文茹一時驚住了,連連擺手:「無……無妨。」
「裝模作樣。」劉貞蓮小聲嘀咕。
李璨悄悄推了她一下。
「我還以為璨妹妹在東宮,跑去那裡尋你,走空了。」夏婕鷂笑看著李璨。
李璨正要說話,劉貞蓮便搶著道:「你是去東宮看太子殿下的吧?」
「劉姑娘,我不想與你爭執,可否不總這樣針對我?」夏婕鷂皺起眉頭:「我去東宮找璨妹妹,是想給她送帖子。」
她說著,取出一封精緻的請柬。
李璨接過,翻開看:「賞菊宴?長樂長公主辦的?」
「正是。」夏婕鷂點頭。
「我們沒有嗎?」劉貞蓮眉頭皺起來了。
「自然是有的。」夏婕鷂解釋道:「各家的帖子都送到各家去了。」
「那你為什麼不送到璨璨家去,反而要跑去東宮?」劉貞蓮當即冷笑道:「還說自己不是為了去看太子殿下?」
「璨妹妹一直在東宮……」夏婕鷂臉色微微變了,試圖解釋。
「那東宮也不是她的家。」劉貞蓮抬著下巴,一副抓到把柄的模樣。
「我是許久未見璨妹妹了,所以才特意去尋她……」夏婕鷂分辨。
「得了吧。」劉貞蓮輕嗤一聲:「到底什麼想法,你自己心裡有數。」
夏婕鷂沉下臉站起身:「璨妹妹,賞菊宴那日你早些去,我先回去了。」
她說罷了,便轉身去了,顯然是生氣了。
「總算走了,不然我連這壺酒都吃不完。」劉貞蓮渾不在意,端起酒盅來抿了一口。
「你總那樣針對她做什麼?」李璨勸她:「都在帝京城內,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不用那麼咄咄逼人。」
她自個兒心裡頭也有些過意不去,夏婕鷂畢竟救過她,照理說,她應該向著夏婕鷂的。
但她就是不想開口幫夏婕鷂,一想到趙晢對夏婕鷂的心思,她堵心都堵夠了,哪裡還願意幫她?
她有時甚至不太想和夏婕鷂往來,但有時又會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愧疚,覺得自己太自私太忘恩負義,當真是矛盾極了。
「我就是要咄咄逼人。」劉貞蓮咬了一口點心:「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遮遮掩掩的累不累?」
李璨搖頭:「真拿你沒法子。」
夏婕鷂走後,廂房內反而恢復了融洽,劉貞蓮也不曾再同趙明徽掐,相較之下,她覺得趙明徽看起來比夏婕鷂順眼多了。
兩場戲終了,李璨與劉貞蓮翻著冊子,商議著再聽一出什麼,糖球又進來了:「姑娘,殿下來了。」
「嗯?」李璨抬起清亮的眸子:「怎麼了?」
趙晢說過,只要她有分寸,不會再訓斥他的。
他不會是來教訓她的吧?
「殿下在馬車上等姑娘。」糖球低頭道。
「我要走了。」李璨將冊子推到劉貞蓮跟前:「你們看吧。」
「我也走了。」趙明徽跟著起身。
孔文茹見狀,自然也站起身來。
「你們都走,我一個人還看什麼?」劉貞蓮丟下了冊子。
「那一起走吧。」李璨率先往外走。
「趙明徽,你送孔文茹回去。」劉貞蓮扭頭朝著趙明徽開口。
「人是你請來的,當然該你送。」趙明徽撇過臉不看他。
「這是你未婚妻,你叫我送?」劉貞蓮指著自己鼻子。
「誰接來的誰負責,這點道理不懂?」趙明徽冷哼。
「國公爺,你們別吵架,我有馬車,我自己回去。」孔文茹見他們為了自己起了爭執,連忙開口相勸。
「就叫他送。」劉貞蓮指著趙明徽:「他是你未婚夫,送你回家天經地義。」
趙明徽拍開她的手:「我就不送,你能如何?」
「想動手是不是?」劉貞蓮一擼袖子,便上了手。
趙明徽不甘示弱,抬手抵擋。
他雖是個讀書人,但他父親鎮王當年是個征戰沙場的好手,也不想他做個一點拳腳都不會的文弱書生,是以平日裡還是會練一些功夫的,只不過不是主要課業。
他的招式自然比不過從小習武的劉貞蓮,但他勝在身材高大,又是男兒家生來比女兒家力氣大,竟也能與劉貞蓮打個平手。
「姑娘,打起來了!」
糖果忙招呼李璨。
李璨走在最前頭,回頭瞧見二人動手,只好又轉了回去:「別打了,糖球,分開他們。」
被糖球強行分開的兩人都臉紅脖子粗的瞪著彼此,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國公爺您走吧,我自己能回去。」孔文茹兩邊勸:「劉姑娘,你也別生氣……」
趙明徽氣呼呼地出去了。
劉貞蓮一把拉過孔文茹:「我騎馬送你。」
「我不會……」孔文茹忙要拒絕。
「有我在,你怕什麼?」劉貞蓮眼珠子一轉,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李璨見他們分開走了,也就放心了,跟著糖球找到了東宮的馬車。
「姑娘,殿下在馬車上。」
無怠同幾個侍衛朝她行禮。
李璨微微頷首,踩著小杌子上了馬車:「澤昱哥哥。」
趙晢坐在馬車當間,抬眸看她:「吃酒了?」
李璨坐到他身側,抱著他手臂,豎起兩根手指頭:「我就吃了兩盅。
我和趙明徽一起了,但是孔文茹也在,還有劉貞蓮,我沒有和外男獨處。」
她說到末了,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懲戒我吧?」
「我說了,只要你有分寸。」趙晢伸手攬住她。
「我知道。」李璨偎在他懷中,想起夏婕鷂,猛地抬起頭來。
趙晢看她:「怎了?」
「你方才見阿鷂姐姐了?」她揪著他衣襟,鴉青長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我才從宮中回來。」趙晢淡淡開口。
李璨聞言眸子亮了:「你沒回東宮?」
「嗯。」趙晢頷首:「來接你。」
李璨這才又乖乖偎到他懷中:「銀礦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柳本一族及其同流合污之眾已在押解歸京的途中。」趙晢低聲告訴她。
李璨點點頭,她並不太關切這些事:「長樂長公主要辦賞菊宴,阿鷂姐姐方才給我送帖子了。
咱們去嗎?」
她跟趙晢出去赴宴成了習慣,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該是一起的,趙晢去,她才去。
「你想去麼?」趙晢問她。
「不太想,長樂長公主不喜歡我。」李璨搖搖頭,又仰起小臉看他:「可是,你若是不去,長樂長公主會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