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怎麼敢與你為伍

  正殿靜的落針可聞。

  王女不自覺吞咽口水,握住了手臂。

  她淒淒道:」我...」

  」我..」

  容珩的眸光雖然清淺,那雙桃花眼之中的深意越來越重,就像一柄無形的利劍,懸在她的頭頂。

  忽然,容珩開口,「王女午後,暑氣入體,定然是與藥性相衝,才會至此。」

  一句話算是蓋棺定論。

  都是巧合!

  從沒有什麼陷害與詛咒。

  王女赫然看向容珩,白皙的面容上霎時染了一成紅暈。

  」是。」

  她知道,容珩是看出來了,有些羞愧難當。

  鳴棲嘖了聲,容珩沒有拆穿王女的自導自演,還幫王女說話,維護她的清白自尊

  是有多喜歡...

  她的呼吸急促,只覺得胸腔肺腑壓抑。

  當然

  午後回了行宮,鳴棲安然坐在鯉魚池邊上。

  將手中一缸魚餌扔滿,這幾天在鳴棲不懈努力之下,將魚餵得肥肥胖胖。

  身後的腳步匆匆,鳴棲知道是誰。

  她不疾不徐,撒動魚食,看鯉魚爭奪,將一池水攪得天翻地覆。

  像極了今日午後的王女宮殿。

  五皇子臉色黑沉

  張口便是質問:「為什麼,為什麼沒有用詛咒?」

  如今王女好端端地活著!

  他特意為她創造了這麼好的機會,非但沒有成功下咒,王女如今更是身體康健。

  鳴棲看著容闕將自己滿腔的怒意刻意咽下的神情

  眉梢輕揚,「五殿下,與你合作稍有不慎便是過河拆橋。」

  五皇子一愣。

  鳴棲沒有看他,斜陽擦過鳴棲的眉眼,將少女照得更加柔和明艷。

  「東魏王召喚民間的修行者入王宮,那道人還未看上幾眼,就指正是我放置風水咒,想要殘害王女...」

  」青鼎道人,我若記得不錯,應當是經你授意吧。」

  」你!」

  五皇子失聲,她怎麼會知道青鼎道人為他所用...

  鳴棲扔完魚餌,以帕子擦手,眼角皆是漫不經心,「五殿下,你還真是毫不猶豫出賣我。」

  鳴棲看得很明白,「你不安容珩要娶東魏王女,便想用邪術害了王女,但你自己不便動手,就想為你尋一個替罪羊。」

  怎麼,鳴棲的臉上是寫了,她是個冤大頭嗎?

  她當然不會上五皇子的當。

  容闕是什麼樣的人,鳴棲早就看得明明白白。

  「今日就算是我真的用了詛咒,王女身死,東魏王若是徹查,我放置的詛咒必然被查出,你再借青鼎道人的口,將殺人罪名安在我的頭上。」

  」若是王女沒有被殺,你便想好一旦我的所作所為遭人發現,便將所有的過錯推給我。」

  」你並未出現在王女的宮殿,王女是病了還是死了,自然都與你無關。」

  鳴棲說得條理清晰,「你一計,哄騙我殺了王女,又將我治罪,真是一箭雙鵰。」

  她嗤笑,唇邊泛泛,「五殿下,你讓我如何放心與你為伍。」

  容闕的臉已經不能用黑來描述,深沉的怒火在其腦海翻飛,他驟然用力握住了雙拳,捏得咯咯作響。

  鳴棲早就知道容闕是個自私自利,陰損狠毒的人。

  對他有利,他便軟言相勸,

  沒有利用價值,便毫不猶豫地拋棄。

  鳴棲是瘋了才會跟他合作。

  「你是故意答應我,想套我的目的。」

  容闕冷笑一聲,目光如淬滿了毒的劍刃,他明白了。

  「原來,鎮北王府投靠了容珩?」

  鳴棲不知道他怎麼會想到鎮北王府,下意識否認:「我是我,鎮北王是鎮北王。」

  她借了人家早死的妹妹的身份,已經生出了多少波折,她不能影響鎮北王本該的運數。

  「他只效忠大周。」

  五皇子根本不信,他頗有山崩地裂的恨意,直勾勾地望著鳴棲,」你們選擇了容珩,幾次針對於我,如此倒是冠冕堂皇說他中立,誰會信?」

  他的想法,他的邏輯早已經油鹽不進。

  鳴棲不屑跟他扯,「五殿下,你還是從自己身上多找找原因。」

  「為何,所有人都棄你而去。」

  」你與東魏合作多年,為什麼東魏卻將寶押給了容珩...」

  五皇子咬牙,「那還不是因為容珩善於偽裝,東魏王女看錯了人。」

  鳴棲就知道他只會怨懟他人,」你不想想,你詭譎多變,誰會將信任真正交給你。」

  」東魏王根本不放心與你交易穹珠...」

  他的原因?

  鳴棲不經意間,用穹珠刺激五皇子。

  容闕原本陰沉的臉上,無端增添了幾分陰霾,眼眸森然染上層層血色,脖頸上的青筋迸發,將雙拳捏得咯咯作響。

  」看來,東魏王走王女這一步棋,是打算擇木而棲,五殿下,你很危險了。」

  容闕失聲:」容珩以為穹珠是什麼好東西。」

  」他哪裡知道一旦沾上了穹珠,這輩子都難以脫身...」

  鳴棲抓住了他話語中的漏洞

  「為什麼難以脫身?」

  忽然

  容闕敏銳地察覺到鳴棲仿佛是在套話,他眯起雙眸,盯著鳴棲,「穹珠,容珩恐怕吞不下。」

  」寶清郡主,我是什麼樣的人,就不需要你多言。」

  他深深閉了閉眼睛,斷然離開。

  容闕,被鳴棲徹徹底底擺了一道。

  他已是覆水難收。

  他之前還嘲笑容珩中了東魏的計,為何一言不發地接受。

  如今才想清楚,容珩哪裡是不知道,他清楚得很,不過是順水推舟想要得到東魏的支持。

  容珩擺明想取他而代之,招攬東魏,戶部是他的底線,穹珠是他的底牌,東魏更是屬於他的盟友。

  他費盡心思籠絡多年。

  他為大周賺了多少金。

  如今,容珩卻想橫刀奪走。

  若是唯一的仰仗,也沒有了。

  他對聖上,就真的毫無用處!

  他絕不能淪落至此!

  一股烈焰,從容闕五臟六腑升起。

  容珩休想得逞。

  他還有穹珠,他還有東魏王的把柄。

  他要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一分兩半,一半明,一半暗,陰影下的眉目並不清秀,既瘋狂又危險。

  容闕剛走遠,雪松的氣息瞬時包裹了鳴棲。

  鳴棲的脊背陡然挺直,眉目間的遊刃有餘蕩然無存。

  她一回頭。

  斜陽自天際而來,落在了他稜角分明的五官上,將溫潤的眉眼描繪地愈加柔和耀眼,男人氣質卓絕,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走近」我當你為何要在王女的寢殿放詛咒,原來是容闕在背後挑撥。」

  鳴棲將手帕揣入了懷中,」你聽到了。」

  」東魏王選擇了你,即將拋棄五皇子,他自然著急,想要毀了你的婚約。」

  」毀掉婚約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有一方突然暴斃。」

  就像東魏世子那般。

  容珩聽到她與容闕的對話,明白今日鳴棲的舉動,不僅順了五皇子的意,更有自己的判斷,篡改咒印,讓五皇子和王女的計謀,悉數失敗。

  他聲音清潤,」你倒是聰明,沒上他的當。」

  「開玩笑,容闕是誰。」鳴棲:「我怎麼可能相信他...」

  鳴棲嗆聲:「倒是你要娶的側妃,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既能她能算計你,也能設計我。」

  鳴棲對上了容珩的眼睛,說得好不客氣,」她今日在正殿裝足溫良恭順的模樣,對害她之人也就是我,從寬處理。」

  」在你面前無時無刻不在表示她顧全大局。」

  」一邊博了賢良的名聲,一邊將我打成卑鄙小人。」

  容珩微微凝住眼眸,回問:」若你沒有放置那方木盒,她又怎麼會想到裝病來逼出你的。」

  鳴棲啞然。

  像容珩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今日這場紛爭中的端倪。

  鳴棲敷衍容闕,容闕想殺王女再嫁禍鳴棲,青鼎道人順容闕的意作證。

  王女順勢假裝受了咒印,跳出來指責鳴棲,在容闕面前博好感。

  每個人各懷鬼胎。

  容珩巍然不動,早已經看穿。

  對於王女,他不過是不屑於拆穿,也不願意將眾人的視線聚焦在王女的身上。

  容珩,就對王女這麼在意?

  鳴棲對於容珩一聲不吭讓自己咽下這個虧。

  」容闕要對付你,驅使我做兇手。」鳴棲冷笑,「放了詛咒的咒印,她還能有活路?」

  」我是好心,才改了咒法,庇佑她體態康健平安。」

  她目光淡淡地盯著容珩,忽然冷聲:」誰讓她這麼不知好歹。」

  「若真的是招福的咒法,你何需隱藏...你是故意被他們看到,又刻意佯裝跌入他們的質疑。」

  所以,鳴棲,今日,就是在釣魚。

  她做得出,旁人為何不能順勢而為?

  鳴棲撇了撇嘴。

  跟他說話就是,太聰明,讓一切謊言無所遁形。

  鳴棲短促地笑了兩下,「殿下放心,下次我不會再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