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
青鼎道人瞪直了眼睛,」當然!」
他捏著手指,鄭重起誓:」我以我畢生的修行擔保,此就是害人性命的風水咒!」
玉女淒淒勸說,」不必如此鄭重其事。」
她一激動便是一陣咳嗽,看得人心生憐憫,「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如何也不要緊。」
」王女,你怎麼能這麼心善!」嬤嬤心疼地摟住王女,王女搖了搖頭。
眾人心中逐漸不滿起來,真是人善被人欺。
不滿大周的寶清郡主嫉妒害人,王女好心不計較。
明明證據確鑿,但這郡主仍然不肯悔改,著實囂張跋扈。
有人嘟囔了一句,」原以為這個寶清郡主是個識大體的,咱們東魏王都如此給台階下,她竟然還是死性不改!」
」什么小打小鬧,分明就是蓄意陷害,寶清郡主年紀輕輕竟這般心狠手辣!」
」也就虧得我們王女不追究!」
四公主狠狠地盯著那些嚼舌根的宮人,兇狠示意:還不閉嘴!
鳴棲接受滿是指責的目光。
好一招以退為進,鳴棲沒有看錯,王女對她就是有種莫名的敵意。
只不過...
她理平衣衫上的褶皺,不緊不慢,「既然裡面的東西包著,不如打開看看風水咒的實體。」
青鼎道人瞪了一眼,他將小人攤平,邊說邊解開小人身上的繃帶,「不就是詛咒用的假人,寫了王女的生平八字,此等害人之物,有什麼可打開看的——」
等等!
話還未說完,只覺得眼皮一跳,他的心恍惚了一下。
這不是詛咒用的小人!
眾人瞪大了眼睛,紛紛想看看詛咒的人偶究竟是何模樣,只是看到裡面東西的一瞬間,心上都有個疑問。
就這?
用紙揉成團隨意捏成的人偶的模樣,為了增加些重量,還特意放了些小石子。
容珩眼風一頓,目光在鳴棲臉上掠過,」往常行厭勝之術,都用木偶、草人、青銅人,這用廢棄的紙張。」
他問得很關鍵
」有用嗎?」
當然...無用...
這行詛咒之術,一分一厘都不能差。
畢竟是招邪,若是出了差錯遭到反噬,便前功盡棄。
不可能隨便尋個東西來當受詛咒者的替身。
四公主笑了笑,「到底靠不靠譜,別是個半瓶水。」
「即便不是小人...」
青鼎道人頓時覺得臉都丟盡了,氣急敗壞,從身上一把薅下符咒,」這道轉運勢的咒印也同是證據。」
就是!就是!
只是人偶的繃帶被解開後,眾人不再似剛才般容易群情激憤,有些人默默地看了眼。
但符咒不假
說到底,還是有害人之心!
四公主咬牙,「你說是就是啊,是不是我們大周的郡主寫得還不一定呢!」
東魏王輕聲咳嗽,壓低了嗓音,「是不是,倒是不難,比對字跡即可。」
他慢悠悠地看了眼容珩,見太子沒有反駁,他隨即揮手,「讓人準備筆墨,請郡主寫幾個字不就知道,此咒文出自誰人之手。」
鳴棲的聲音擲地有聲:
」不用」
鳴棲承認了,」這道符咒的確是我寫的,無需核對字跡。」
」......」
四公主無語地看著她。
咬死不承認,東魏難道還能拿著刀子逼她認不成。
現在好了,該承認的不該承認的全都說了。
鳴棲在大周的時候,不是挺能言善道,怎麼今日這麼不爭氣。
倒顯得他們無理取鬧似的
王女冷了一下,」郡主?」
鳴棲沒有看她,悠悠然道:」這道咒印出自我手不假,但卻不是你所說的轉風水咒。」
」簡直強詞奪理!」
青鼎道人說起符咒可是他的強項,鳴棲簡直撞上槍口:」我師從青鼎道觀,從八歲開始就熟讀咒文,各種咒印畫了數千張不在話下,怎麼可能看錯。」
他耿直了脖子,「這就是害人的符咒!」
鳴棲輕描淡寫:」是嗎?」
」當然!」
青鼎道人自信滿滿。
王女眼角猶掛著淚珠,聞言悄無聲息地從嬤嬤懷裡抬起來,不經意間看到鳴棲狡黠的神情,她忽然有種把控不住的錯覺。
就好像,和她預期的結果,產生了不小的偏差。
不應該啊...
在眾目睽睽之下,鳴棲走到他面前,出言質問:
」既然你熟悉符文,怎麼會看不出來,這道符咒上,多添了三筆。」
「什麼多添?」
青鼎道人被鳴棲一句話說得發蒙,低頭將符咒拿起來順著她所仔細查驗。
!
沒想到
真的多了三筆!
他一時之間寂靜無聲。
鳴棲的唇角不可查地勾了勾。
「現在似乎發現了?」她笑著說:「道人若是當真熟識咒文,應該看得出這是何咒?」
青鼎道人渾身僵住,面部的肌肉因為過於用力,不住抽動。
東魏王一頭霧水,他敏銳地發現好像哪裡不對,」是什麼?」
青鼎道人咬緊牙關,死死握住符咒,」此三筆,逆轉了符咒的作用。」
」是...」他不得不說:」是驅散邪念的意思。」
鳴棲功成身退,甚至沒有刻意去看,青鼎道人懷疑人生的表情。
四公主最先炸了,哼聲不屑道:「虧得你還是什麼王城中最負盛名的修仙道人。」
」竟然連幾道符都看不出來,將驅邪的看成招邪,幸虧我大周的人底氣足,不然不就被你這個三流的道人冤枉了也說不出來!」
眾人啞口無言,啊?
「
「誤會了寶清郡主。」
容珩哂笑,」既然並非什麼傷人的咒法,王女突然吐藥昏迷一事,便與郡主無關。」
就知道鳴棲不是什麼好惹的性子,她既然敢承認,勢必有轉圜的辦法。
果然!
先引人入局,再步步擊破。
等到來人察覺到她的目的之時,早已經被圈套徹底圍住
難以脫身
難以自圓其說。
王女一時間腦子沒能轉過來,她吸了吸鼻子,眼眶中升起水霧。
嬤嬤當機立斷,質疑:「既然不是什麼害人的東西,為何郡主非得藏這麼深,讓人懷疑。」
鳴棲等著這一場局落幕,才堪堪開口:」畢竟是些咒術,難道還光明正大地放出來?」
」原本是想等王女的病好了,我再將咒印收回,倒是沒想到,這麼引人注目」
王女:」......」
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捂住了王女的喉嚨,她唇角發乾,說不出話來。
東魏王不愧是常年依附大周,即圓滑又務實,他第一個站起來,「我早就說了,都是一場誤會,哈哈哈。」
」就是,畢竟王宮之中,若是盛行這些咒術,若百姓一一效仿,迷信成群,引得騙子猖獗,豈非本末倒置,還是郡主想的周到。」
鳴棲看著東魏王扯出一道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硬是將鳴棲的話圓了回來。
鳴棲挑了挑眉,很想誇他一句厲害啊!
」東魏王謬讚。」
」王女沒事就好。」
她餘光見王女臉色僵白,還有什麼不明白。
定然是她在荷花池放置這枚詛咒的時候被王女的貼身宮人看到。
他們趁鳴棲離開,將木盒挖出,發現與咒術有關,並順水推舟,演一場什麼垂死病篤的戲。
再借著這枚木盒,順理成章地揪出防止木盒的鳴棲。
她就是故意在眾人面前,咬死鳴棲想要害她。
借著輿論,審判鳴棲!
還有這個青鼎道人。
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這麼輕而易舉的咬定,是鳴棲想害人。
誰知道,這枚詛咒早就被鳴棲修正。
如今沒有半點招邪的作用。
一眨眼
正殿的形勢倒轉
青鼎道人被鳴棲耍得團團轉,他當著眾人的面,一再說出了兩個得心應手的本事。
鳴棲挑釁地看了他一眼,」看來青鼎道人的修為,華而不實啊。」
」你!」
眾人竊竊私語,都在議論他名不副實。
一時之間,氣的髮鬢散亂,胸膛瘋狂地起伏,怎麼也壓不下這口氣。
今日過後,他日後的生意難做。
不消片刻,他變成人人稱頌的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貶為欺世盜名的騙子。
沒多久就滾回了老家。
當然這是後話。
鳴棲沒有放過他們,」剛才太子殿下有一句話說的是,既然我放的並非是招邪之物...」
她看向了王女,「王女怎麼會突然吐血呢?」
一句話,將眾人的視線又送還給了王女。
五公主」呀」了聲,」是啊,既然是驅邪,王女怎麼會忽然昏迷惡化?」
不就是明擺著說王女是裝的?
王女渾身一顫,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