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馬車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鳴棲與四公主、五公主坐在一輛車裡。
五公主聽得外面鬼喊鬼叫,心裡一緊,問到:「駕車小心些呀。」
一掀開車門,只看得眾人的神色格外凝重。
容珩出現在他們的車架外面,與他一貫淡然的神情割裂,此刻雙眉不住地擰成線,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們的車架後方。
「你們別出來。」
「怎麼了?」
鳴棲覺得奇怪,探出車窗,順著容珩的目光看去。
只見幽深的林中,濃霧瀰漫,而大霧之中,分明有什麼在迅速地靠近!
鳴棲凝神,「好重的陰氣。」
容珩聞言抬起手,輕緩落下,心腹頓時拔出長刀,將他們的車架圍住。
五公主與四公主在車內面面相覷,四公主推開車門,「發生何事,這麼疑神疑鬼?」
容珩一臉沉肅,低聲道:「待在馬車裡」
」哦哦。」四公主被嚇住,眼睛驚恐地看了一圈,將頭縮回去。
五公主抓住了她的衣衫,「四姐姐,真的有鬼啊?」
「胡說!」
只見,林間霧色繚繞,高聳的樹木,似乎化在一片白茫之中。
只剩下一絲一縷螢光,幽綠閃動。
忽然,百鬼乍現
無數的女鬼在林間悄然穿行,低沉的哭泣聲,似初生的幼貓,撓人心弦。
發出陣陣詭異的笑聲。
「呵呵呵」
她們的身影若隱若現,皆是長發紅衣,森然的指甲,高高舉起,疾走而來。
「鬼啊!真的是鬼!」嚇得侍衛們驚慌失措。
容時見狀,擔心容珩和鳴棲他們,他回宮之後,也就只有他們二人對他的態度好些。
他感激,自然更關心一些,策馬而歸,意識到此事有異,」太子,前方有人勘探,但似乎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他一頓,」就像鬼打牆。」
有人抽出長劍怒:「我看是誰裝神弄鬼!什麼鬼,別是人裝的!」
饒是鳴棲也是一愣,她頓時意識到這些鬼來者不善!
「安靜,別說話。」
鳴棲眼光震顫,表情凌然,「百鬼夜行。」
她算了算時日,」今日是十六滿月,月為陰,此地陰氣極重,我們誤入百鬼夜行之路。」
誤入百鬼夜行?
容珩沉思片刻,雖然不知道什麼是百鬼夜行,但聽起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情。
」若我等意外闖入,需要怎麼做才能離開?」
正好對上鳴棲的目光,她趕忙告誡眾人:「什麼都不要做!」
」不要看,不要和她們對視,只要不主動惹事,鬼便不會傷人。」
」這麼多鬼,一旦發怒,一時半會,連我都擋不住。」
」只能放她們如約過去,她們消散後,我們便能走出鬼打牆。」
眾人頓時毛骨悚然。
只記住了鳴棲口中所說:「鬼!」
枝椏晃動,百鬼的影子在霧中若隱若現,看得人不寒而慄。
容珩立刻道:」聽令,退避。」
」是」
眾人應聲。
霧氣自腳邊逐漸攀爬而上,陰冷的觸覺,幾乎爬進了每個人的心裡。
所有人連忙移開目光,只當自己在欣賞風景,看不見這些女鬼。
心裡不斷乞求:
'這些女鬼也好,人也好,趕緊離開!'
林中一時間,安靜地落針可聞。
草木茂盛,夜風幽冷,女鬼們在林間穿行,風拂過,發出了淒涼的聲響。
聽得人汗毛豎起。
她們裸露在外的肌膚蒼白如紙,烏黑的長髮披在臉上,恍若無人地穿梭在人群之中,當真看不見一人,只是呆滯又井然有序地走著。
四公主僵在車中,她閉了許久的眼睛酸澀,忍不住眨動,卻沒想到一抬眼,穿過車窗,正對上女鬼的側臉。
一瞬間,頭皮陣陣發麻,她猛地吸氣,控制不住溢出喉嚨的聲音,」啊!」
鳴棲心頭一跳,絲毫沒有猶豫,一掌按住她的唇舌。
警告:」噓,不想死,就別出聲!」
四公主被她壓著,心中即嫌惡又怕得不得了,只好生生吞恐慌,悶悶地點頭。
五公主眸中皆是驚恐,渾身忍不住顫抖,捂著眼睛和嘴,縮在鳴棲懷裡。
枝椏輕輕晃動,忽地,風吹來。
鳴棲只感覺到背後一陣森冷的逼仄。
她眸光閃動,預感不妙。
那隻女鬼似乎聽到了四公主的聲音,原本僵直的身體,此刻扭動朝著她們看來。
女鬼一動
頓時,
所有的鬼全都看向了她們!
一張張看不到臉的頭顱,不住地轉動,死死盯著馬車。
陰冷的視線,幾乎鎖定了目標。
容珩赫然握住了腰間的劍,屏息凝視,連眸光度變得危險起來。
轉瞬之間,鬼躁動不安,低沉的咆哮揉雜幽深的笑聲。
容珩當機立斷推開門,「被發現了,出來!」
不能再裝。
容時得了容珩的話,兩步跨上,抓住四公主五公主的手,他餘光看向了鳴棲。
鳴棲:」我自己可以。」
容珩卻快他一步,握住了鳴棲的手。
她們出門的一剎那,女鬼陡然暴怒,又長又尖利的指甲頓時撓斷了窗框。
四公主嚇得尖叫:」啊啊啊!」
眾人的心都快跳了出來,女鬼們驟然暴怒,張口就衝著身旁的人死死咬下去。
一時之間,慘叫連連。
鳴棲被人潮推著,不時低呵:「走!」
詭異的笑聲,在林間不住飄蕩,縈繞在耳畔,眾人心口一震。
五公主和四公主驚懼交加,不斷哭喊:「要索命,去索害你們的人,又不是我們害的你們!
話音剛落,這些女鬼長發披散,似乎在看什麼東西。
目光落在了幾人身上,本沉默的身體頓時爆裂地顫抖起來。
竟不由分說地向她們襲來!
「你們快走,這些鬼的目標是你們!」
容時愕然,抽出長劍,擋在幾人身前。
四公主和五公主被容時推到了最後,兩個人閉著眼睛又不敢看,只能拼命抓著東西不放。
」退退退」
不巧,正好扒拉著鳴棲。
鳴棲被她們倆擠得險些喘不過氣,
」鬆開!」她扯兩人的手。
」保護殿下!」
侍衛們一哄而上,女鬼身體忍不住地扭動,指甲重重划過刀刃,發出了「呲啦」的聲音。
月光不知什麼時候暗了下去。
林間狂風大作,耳畔鬼鳴聲不絕。
這些女鬼,刀劍不懼,一群人擋在幾位皇子公主之前,奮力搏殺。
鳴棲奮力扯開兩位公主的桎梏,從容珩身邊擦身而過。
」讓開!」
倏地,雙手成印,銀白的流光,恰似黑夜之中明亮的燭光,瞬時點亮。
一道無形的陣在你眾人腳下,悄無聲息地凝結。
一瞬間,侍衛竟發現似乎有道無形的屏障,擋在他們之間,女鬼憤怒地撕扯喉嚨,卻始終無濟於事。
所有人的心才放下來一剎。
數以千計的鬼魂陰氣與怨氣撲面而來。
不停地沖刷在結界上。
似刀割一般,時間一久,鳴棲也忍不住蹙起眉,咬緊唇瓣。
誰料
忽然,一道血色的身影,從高聳的林木之間躍下。
「鳴棲,小心!」
容珩腳步輕點,抓住了鳴棲,飛快地向後退了十幾步。
女鬼尖銳的指甲就在鳴棲眼前。
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寒光。
長劍如同絹布般柔軟,眨眼之間恢復入弦,反手一催,利刃勢如破竹,驟然切斷了女鬼的長甲。
指甲落入了土中。
他神色凌然,低眉看著懷中的鳴棲,只見她額前汗珠不住滴下,「沒事吧?」
」我沒事。」
鳴棲喘動雜亂的氣息,搖了搖頭。
容時的目光隨之而來,有片刻的凝滯。
容珩握住了長劍,吩咐容時,」趕快帶她們離開,前方兩個路口後便是主城,趕快去城中護城軍。」
容時拉住四公主與五公主,」好。」
但願能走出鬼打牆。
只是越來越多的女鬼從天而降,蜂擁著撲來。
跑動之間,四公主衣裙華麗沉重,她一不留神踩住裙角。
整個人撲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吃痛,「我的衣衫!」
衣裙上的珠飾被扯斷,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嘩啦」
不成想,那些女鬼像是被什麼吸引一般
竟然放開嘴下的侍衛們,一個個扭動身軀,衝著穹珠滾落的地方,狠狠撲了過去。
鳴棲腳步停頓,當即立斷,「是穹珠,她們能被穹珠吸引。」
眾人一驚。
容時的目光而來,「什麼?」
穹珠引鬼,怎麼聽起來哪裡不對勁?
容珩握緊軟劍,沒有半點懷疑,衝著四公主和五公主,
「把外袍脫去,穹珠首飾褪下。」
」為何?」
這幾日,來到了東魏,四公主五公主兩人閒著無事,在東魏集市上買了不少首飾。
穹珠產自東魏,這裡的穹珠比大周的還要圓潤飽滿,還要無暇通透,更是便宜不少,甚至還有衣衫上都繡滿了小顆穹珠作為裝飾。
兩人興高采烈地大手一揮,幾乎將身上掛滿了穹珠。
「這跟衣服有什麼關係嘛。」
四公主一聽,要將自己心愛的首飾還有穹珠雲肩全都脫下。
她捨不得,皺起臉,「我...」
鳴棲無奈地盯著她,容珩神色一冷,「脫!」
眼看形勢緊張。
沒有辦法,鳴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前扒開她的衣服,拆掉了全部頭飾。
四公主怎麼也不知道鳴棲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她又掙脫不開,也拒絕不了。
邊哭邊罵:「你算什麼東西,本公主是公主,在這些下人面前脫衣度本公主臉面怎麼放!」
鳴棲神色冰冷,」閉嘴!」
說罷將她髮鬢間的珠釵扯下,用力扔到一側。
五公主的小臉慘白無比,她死死咬住唇,不肯哭出聲,卻乾脆利落地在背後脫衣服,將髮鬢間的穹珠全都扔了下來。
容珩長劍挑起穹珠,猛然向林間深處扔了過去
」嘭」地一聲。
穹珠如漫天流星散落一地。
女鬼爭先恐後撲上去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