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又是你壞我好事

  天師的眼睛猛地瞪大,

  「你怎麼會不受傀儡符影響!」

  容珩負手身後,揚起了下顎:」讓你失望了。」

  這笑意,在他眼中簡直就是無盡的挑釁,天師怒從心起指揮虎妖。

  他怒:「給我殺了他們!」

  虎妖扯著嗓子嘶吼,咆哮聲響徹天際。

  鳴棲眼眸閃過一絲狡猾。

  天師愣了愣

  下一刻,沒想到,身旁一直乖順的虎妖竟然衝著他張開獠牙,咬在他的臂膀,生生撕扯下一塊血肉!

  倏地,他痛得撕心裂肺!

  「啊啊啊,孽畜,你做什麼。」

  虎妖被他甩了出去,一口吐掉了撕扯下的肉塊,鮮血從它齒縫緩緩流下,雙眼流露出憤怒的猩紅。

  天師一愣,在鳴棲狡黠的眼神下,他忽然意識到

  根本就沒有什麼血契。

  她在騙他,她定然是跟這兩隻妖達成了什麼共識,串通欺騙他。

  他中計了,徹徹底底!

  「你們去死……」

  天師眉眼張揚,胸腔之中的怒火升騰而起,他一掌劈中了虎妖,虎妖的身體隨之下落,跌進了水中,掙紮起來。

  鳴棲指尖輕輕一點,桎梏樹妖的牢籠被打開。

  樹妖小心翼翼走出,輕抬纖枝,枯木抽芽,舒展而來,將虎妖從水中撈起來。

  鳴棲指尖一亮,高聲道:「爾等還在等什麼。」

  瞬間,囚籠的門一一打開

  眾妖忽而看到了求生的渴望,撕扯著喉嚨,尖叫起來。

  「反了你們!」

  天師看著這些被他抽得半死的妖,居然一個個逃出囚籠,在地底橫衝直撞,對他虎視眈眈,那仇視的目光,幾乎想將他生吞活剝。

  他捂住受傷的皮膚,意識到這裡不能久留!

  他咬緊牙關,掌心亮起符咒,一簇火光升騰。

  「既然如此便一同毀了」

  樹妖被烈火燎了一瞬,驚恐萬狀,枝椏化成盾牌,將眾人圈在中心,以免火海侵襲。

  鳴棲穿透樹椏,突然意識到:「糟了,他要炸了這裡。」

  虎妖大聲吼道:」快跑!」

  」轟隆——」

  身後的爆炸聲不絕於耳,怎麼也壓不住他此刻的滿腔憤怒。

  天師緊咬牙齒,摁開地底暗門。

  傷口撕扯著他的思緒,鮮血沿著手臂和脖子不住地流淌,他飛速從懷中掏出丹藥,揚起脖子囫圇吞咽。

  暗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他閃身而出。

  猶沉浸在鳴棲對他的欺騙當中,氣的雙拳狠狠砸向門框。

  「賤人!」

  邊走邊罵:「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能三番兩次在我術法下逃脫!」

  直到跌跌撞撞而出,陽光落在了他的臉上,他才深深吸氣,試圖恢復情緒。

  「大周不能再留了「

  腳下震動,無極閣應當已經被炸毀。

  他殺了太子,數年來抓的妖也葬身地底。

  八年籌謀功虧一簣。

  無論如何,大周督察司亦非草包,早有一日會查到這裡。

  他片刻不得耽誤,必得趕緊離開大周!

  只能蟄伏再圖來日。

  可沒想到

  天師踏出無極閣門的一剎那。

  」站住!」

  無數道長矛直指他的脖頸!

  他猛地一滯,呼吸幾乎停止。

  」天師,我等在此久等,你還想去哪?」

  六皇子容時與四皇子容旭雙雙穿過禁軍而出,一眼便看到了渾身是血的天師

  一人眼中慍色漸濃。

  一人驚訝不已,一副,還真兇還真的是你的模樣。

  」抓住他!」

  四皇子目光凌然,急吼吼叫起。

  天師滿目的驚疑不定,他不知自己何時暴露,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殺!

  他迅速從袖中取出的爆裂符咒。

  口中默念成訣。

  他臉部肌肉橫動:「你們既然看穿了,我也不必再裝。」

  「小心,給我抓活的。」眼看著那簇火焰就要砸下來,禁軍人人色變。

  誰知

  」嘭」一聲

  符咒漂浮至虛空,竟然被另一道符文狠狠劈中。

  恍惚間,四分五裂。

  一扭頭,空曠的正殿大門。

  鳴棲和容珩一前一後踏出殿門。

  鳴棲手指垂下,靈氣纏繞,顯然是她打斷自己施法。

  他們沒有被炸死!

  天師已經品嘗不出心中的滋味,只有滿腔的怒意,」又是你壞我的好事!」

  禁軍遙遙一眼,震驚不已。

  四皇子瞪大了眼睛,」寶清郡主不是畏罪自盡了嗎?」

  「怎麼回事,竟然沒有死?」

  陽光清淺地落下,參天巨木於風中緩緩搖動身姿。

  」為什麼?」

  「為什麼我的傀儡咒沒有作用!」

  天師的臉因失血蒼白,因失血而身體虛弱,他喃喃自語,從未有哪一刻如這般懷疑自己的能力:」不可能沒有用。」

  容珩立於風中,將鳴棲所給的護身咒印,從腰間取出,

  」郡主所給的護身咒,百咒不擾。」

  」什麼!」天師陰沉。

  鳴棲靠著門框,眼睛斜了眼容珩,嗤笑:」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她翻動眼皮,不忍回憶,「你裝被控制的時候,知道表情有多假嗎?」

  「我差點忍不住笑了。」

  容珩摸了摸鼻子,之前說設局的時候,何曾說他還得演戲。

  自覺道:「我已經很配合。」

  都是演的!

  什麼血契都是假的!

  「根本就沒有血契一說。」

  天師面上肌肉抖動,臉上籠罩上了一層陰雲,掛著不敢置信的驚愕。

  他哪裡還不明白:

  郡主牢中中咒假死、亂葬崗的屍體、被他囚禁、受盡折磨...

  容珩意外而來、發現無極閣地底囚籠,以及剛才地底兩人的所有問話。

  全部都是故意做戲

  在他面前一步步地套話。

  讓他毫無防備地將一切說出來!

  他上當了!

  「你們,你們將計就計,全都是演的!」

  「是啊,那又如何?」

  鳴棲勾了勾眼眸,將剛才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送回給他。

  」天師,我等已經查明你的身份。」

  容時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四皇子恨不得將手中的棒子敲在他的頭上。

  他見不得天師猖狂,揮舞棒子道:」你閉嘴吧,萬萬沒有想到,大周的天師,竟然是北漠奸細。」

  「你膽敢取代天師,豢養妖物、企圖刺殺聖上,殺害東魏世子,死罪難逃!」

  四皇子今日得了聖上的命令,讓他與容時帶領禁軍和龍武衛前來無極閣的時候,他還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聖上顏色冷淡,只是揮手,讓其聽令。

  他無奈也只好跟過來看熱鬧。

  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真兇,殺東魏世子的還真是天師。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位天師是北漠奸細偽造。

  嚇得他魂都快沒了。

  一個細作在大周這麼多年無人發現!

  督察司可謂是冷汗連連,現在還跪在聖上面前請罪呢。

  他眼色一正:「抓住他!」

  寡不敵眾,很快,他被人壓下。

  「呵」

  「我今日敗在你們的手上,我無話可說。」

  天師被強行扼住雙手,袖中的符咒被人搜颳得一乾二淨,他不甘示弱:

  「但你也別得意太久,你忘了,你還中了我的噬魂蝶靈蟲!」

  天師咬牙切齒,「我死難逃,有你跟我一起上路。」

  容時驚訝萬分,魏昭儀屍身的慘狀猶在眼前,他關切地看向鳴棲:「郡主,你真的中了和魏昭儀一樣的靈蟲?」

  鳴棲一聲嘖嘖,露出悠然的笑容,」靈蟲,我哪裡受了靈蟲的影響?」

  她哪裡還有半點虛弱的模樣!

  震懾不言於表,天師忍不住驚訝:「怎麼可能,你沒中噬魂蝶靈蟲,我親眼所見?」

  鳴棲輕描淡寫地拂了拂衣擺,復而抬眸,「你再好好看看,我體內哪有靈蟲?」

  容珩在一側看到了她笑意盈盈的眼睛。

  她是神,區區噬魂蝶靈蟲能將她如何,不然這一千年的修行就白費了。

  就算靈蟲,鑽入了她的身體,轉眼間被她在體內煉化。

  算是個不錯的滋補品。

  天師的身體猝然墜落,不解、驚異、狂躁、怒意,占據了他的身軀。

  「這不可能。」

  在諸多不可能的聲音當中,天師被帶了下去。

  鳴棲演了一天的戲,慢悠悠從他們身邊路過。

  四皇子盯著鳴棲跟看鬼一樣,欲言又止。

  他這才知道,都是引蛇出洞的把戲,衝著容珩酸溜溜道:「太子殿下,要抓鬼,好歹也跟臣弟說一聲,免得臣弟埋在鼓裡什麼忙也幫不上。」

  容珩看了他一眼:「這是郡主和聖上的約定,四弟不如去問聖上。」

  四皇子扯動嘴角:

  沒勁,一個兩個都愛裝。

  很快,督察司接手了天師一案。

  為避免出現意外,五皇子特地親自從玄天宗請來了玄門宗師辨認。

  確認天師的確不是八年前從玄天宗上請下的宗師。

  督察司以極快的速度查到天師的本名,以及其隸屬北漠情報網暗探細作的身份。

  並由宗師做主,將天師修行的一身玄術悉數廢除。

  經過半日的極刑拷問,天師終於撐不住,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督察司司正上官恕正在大殿將天師的罪責一一羅列。

  」聖上容稟,據罪人交代,其隸屬北漠情報諜網組織,因幼年於邊境跟著遊方道人學了些玄門之術,才被選入大周為細作。」

  」八年前借天師入京之際,趁機於路上將天師殺害,取代天師入無極閣。」

  」多年來在大周各山尋找無數的妖獸,養在無極閣地底,為馴服妖獸,意圖借妖獸,摧毀滅大周,血洗都城。」

  」因遲遲不得要領而愈發焦急不安,恰逢東魏世子入京,他另尋他法,欲以東魏世子之死挑撥東魏與我大周的關係,讓兩國臣民反目。」

  」至於當日那隻犬妖,據犯人交代,惹怒犬妖,至癲狂之態,好趁機將自己殺人嫌疑摒除,所以才意外為之。」

  說罷,他將所有的公文,規矩地遞到了聖上的桌案之前。

  」請聖上決斷。」

  聖上神情淡然,將公文隨手合上,」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