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潛之和陸源之齊刷刷的看著陸聞遠,神色皆是疑惑。
「他們是衝著你們的妹妹來的。」陸聞遠字字緩緩地說道,「這些日子我仔細想了想。自從沈唯玉被廢,你們妹妹假死之後,我們陸家在京城也沒有結仇,更不會威脅到誰。現在莊淺蘭和那位宋仙師忽然對我們陸家發難,應該是懷疑你們妹妹還活著了。」
「所以他們這樣對待陸家,是想逼著晚晚主動現身?」陸潛之臉色難看的問道。
「他們怎麼如此卑鄙?!」陸源之回過味兒來,更是憤怒不已。
「現在若是讓你妹妹知道我身子骨不行了,你們覺得她能坐視不管嗎?」陸聞遠沙啞的聲音迴蕩在空寂的牢房裡,「橫豎我都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晚晚還年輕,我不能讓她因為我而中了敵人的奸計。」
「可是父親……」陸潛之的眼眶有些發紅,還想說什麼卻被陸聞遠擺了擺手制止了。
「若是陸家挺過這一次大難,潛之你身為長子,便要撐起陸家來。」陸聞遠的目光透著蒼涼,「只要你們都好好的,陸家好好的,爹死了也能瞑目。」
「爹,現在說這些尚早!您一定會沒事的!」陸潛之抓住了陸聞遠的手,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陸源之重新坐在了陸聞遠的身邊,眼睛也濕潤了:「爹,你一定得撐住。他們抓不到我們陸家謀反的實質性證據,那便不能輕易的定我們的罪!」
陸聞遠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更清楚雖然是不能定罪,可那些人卻能將他們陸家當做嫌疑犯一直關在牢中。
「只希望晚晚也能看出敵人的詭計,千萬不要想著獨自回到京城來救我們吶……」陸聞遠喃喃地說道。
即便是晚晚回來,現下也難以改變陸家的狀況了。
「爹……」一道清幽悅耳的女聲忽然從牢房外的幽暗之處響起。
陸聞遠怔了怔,下意識地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聽。
「大哥,我好像聽到晚晚的聲音了?」陸潛之搓了搓耳朵,有些不可置信,「是不是我出現了幻覺?」
「你沒有出現幻覺,我也聽到了!」陸源之肯定的說道,然後從乾草堆上起身,三步並成兩步沖向了牢房的門口。
只見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輕女子舉著火把從外面走廊的幽暗之處走出來,在她的前面還走著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
陸潛之攙扶著陸聞遠也來到了牢房門口,他們都看向了那走到牢房門前,穿著黑色斗篷的人。
「晚晚?」陸聞遠呼吸急促,有些著急地喊道。
陸寧晚將頭上的兜帽放下,三千青絲隨之墜落,一張嬌俏的小臉也出現在了陸家父子的眼前。
她今晚來的時候,特地沒有易容。
她的家人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她的這張臉了。
「晚晚,你怎麼來了?」陸聞遠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便是生氣,「你這孩子一直都很聰明,這一次怎麼泛起糊塗來了!」
他們在這牢中消息閉塞,都能猜到那幕後黑手設此毒計到底是為什麼,他不相信晚晚猜不出來!
陸潛之和陸源之夜都是擔憂萬分的看著陸寧晚,陸潛之:「你怎麼就這樣來了?你不要命了?」
「這裡很危險,晚晚,快走!」陸源之也一臉嚴肅。
陸寧晚沒有說話,仔細的看著面前的三個男人。
幾個月沒見,她父親卻像是蒼老了好幾歲,頭髮灰白,臉消瘦的顴骨高高的凸起,臉色也是相當的不好。
而她的兩個哥哥,看上去也瘦了不少,滿是狼狽,哪裡還有平日裡風光霽月,瀟灑無邊的樣子。
而他們遭此大難,結果最關心的還是她這個不爭氣的。
若不是她,他們哪裡會遭遇這些。
心疼得幾乎無法呼吸,陸寧晚的臉上卻揚起了笑容。
「爹爹,大哥,二哥,你們放心。外面都已經打點好了,我是安全的。」陸寧晚輕聲說著,朝著身後的逐星揮了揮手。
逐星立刻上前去,將牢房的門打開。
陸寧晚提著手裡的食盒,走到了牢房裡面。
這牢房的環境看上去確實是比其他的牢房要好一些,最起碼是乾淨的,還有一個長長的矮桌。
將手中的食盒放在矮桌上之後,陸寧晚跪坐在矮桌前,打開食盒,將裡面的菜都取出來。
「爹,大哥二哥,來坐。」陸寧晚看向杵在牢房門口的三個男人。
見陸寧晚說話的時候脫下了身上的斗篷放在一邊,陸聞遠發現她的腹部平坦了,這才想起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他率先走到矮桌前坐下之後,便壓低了聲音問道:「孩子呢?」
陸潛之和陸源之也一同走了過來,同樣很關心這個問題,皆是緊張的看著陸寧晚。
陸寧晚看了一眼牢房的門口,沒看到逐星,便也用輕到幾乎是氣音的聲音說道:「已經平安降生,是個男孩,叫樂寶,現下在安全的地方。我沒帶他回京城。」
「我又當外祖父了。」陸聞遠露出了笑容。
陸潛之和陸源之也都笑了,他們都為陸寧晚感到高興。
但緊跟著,陸聞遠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晚晚,說實話,你能來到這裡,是不是攝政王幫得你?」
陸寧晚很少看到陸聞遠對她露出這麼嚴肅的神色,她下意識地垂下眸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真的糊塗啊!」陸聞遠氣的捶了一下桌子,「那攝政王已經背棄你,要娶莊淺蘭為妻!難道你要給他做小嗎?」
他陸聞遠的女兒,怎麼能給別人做小。
「爹,別動怒。」陸潛之卻覺得陸寧晚不會這麼糊塗,他轉眸看向陸寧晚問道:「晚晚,攝政王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晚晚,若是莊淺蘭那個惡毒的女人知道孩子的存在,只怕不會罷休吧?」陸源之憂心忡忡的說道。
「我和攝政王之間已經不可能了。這一次雖然是他幫了我,但也是他欠我的。」陸寧晚輕聲說道,神色看上去非常平靜,「至於樂寶,我回來之後只告訴了你們樂寶的事情,我對攝政王說孩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