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來找小五的。」郝史說道，「老孫頭，你去將小五帶到前廳。」
老孫頭哦了一聲，很淡定的轉身離開了。
郝史扭頭朝著陸寧晚和逐星陪著笑臉說道：「二位先跟我一起去前廳等著吧？」
逐星推了郝史一把：「前面帶路。」
這個宅院很大，安靜的透著一種森然的感覺。
來到了前廳之後，郝史向逐星說道：「姑奶奶，我真的不敢耍花招，你能不能放開我啊。」
逐星拉著郝史走到主位前，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之後，收起匕首站在了他的身後。
陸寧晚也隨意的坐在了客座上，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這個宅院確實是新建起來的。
可這宅院的主人是怎麼想的？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在曾經發生過滅門慘案的地方建立宅院吧？
「二位要不要喝點茶水？」郝史那張忠誠豬頭的臉硬是擠出來笑容，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必了。你們這裡有多少孩子？」陸寧晚扭頭看向郝史問道。
郝史唇角的笑容一僵，眼珠子轉了轉說道：「目前只有阿吉和他的妹妹小五了，其他的孩子都已經發賣出去了。」
陸寧晚眯了眯眼睛。
「我們都是在正經的奴隸市場賣的！那些孩子都有正兒八經的賣身契，是他們的爹娘不要他們才把他們賣掉的！」郝史生怕陸寧晚再對自己動手，連忙說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小娘子長了一張明媚動人的臉，但是下手打人的時候是真的疼啊。
「阿吉和小五是你從哪裡拐的？」陸寧晚繼續冷聲問。
「一個叫大福村的地方。」郝史回答道，「其實也不算是拐的。那兩小崽子在大福村附近流浪，我給了他們點吃的，他們自願和我走的。」
「其實也不能算是拐賣，我給了那倆小孩子一些吃的，他們自願和我們一起走的。」郝史小聲嘀咕道。
「自願？」逐星冷哼了一聲。
郝史頭點得像是小雞啄米，「如果不是他們自願走，我也不敢帶走他們的啊！那是犯法的，要被流放的啊！」
在大雍朝有明確的律法規定，拐賣罪最低也是要被判個流放，嚴重的話還可能判個斬首。
「當時我看他們倆可憐，以為他們是和家人走散了，原本打算帶他們去報官，但是小五那丫頭一聽我說要報官，居然直接嚇哭了。」郝史提起往事，那臉上認真回憶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謊，「阿吉就跟我說他們願意跟著我，只要有口飯吃就行，我心一軟就答應了，把他們帶到了北塞城來。」
「當初要不是我啊，他倆准餓死了！」
陸寧晚沒有說話，鳳眸流轉著深邃的光彩。
剛剛聽郝史說起大福村的時候，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呂氏後人。
難道，是巧合嗎？
如果郝史說的是真的，那么小五若真的是和呂氏後人有關係的話，倒也能解釋她為什麼會怕官府的人了。
原本沈君臨將尋找呂氏後人的事情交給了沈唯玉，現在沈唯玉被廢了，沈君臨當然也不會因此就放棄繼續尋找呂氏後人。
呂氏後人必然是要小心行事，首先就是儘量不與官府的人打交道。
就在陸寧晚垂眸沉思之際，老孫頭手裡牽著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走到了前廳里。
聽到腳步聲，陸寧晚思緒中緩過神來，扭頭看向了他們。
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看上去也像是個小乞丐，穿著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衫。一頭有些乾燥的頭髮用紅繩亂七八糟地束著，瘦弱不堪，眼睛的地方蒙著一個髒兮兮的灰布。
從那精緻的五官來看，這小姑娘長大之後必然是個絕色。
她看上去很膽小，怯生生的跟在老孫頭的身側，整張小臉都緊繃著。
「過來，小五。」郝史說道。
小五鬆開了老孫頭的手，憑藉著聲音帶來的方向感，一步步的朝著郝史走了過去。
「小五，當初我們在大福村遇到的時候，是不是我好心收留了你和阿吉？」郝史看著在他面前站定的小五問道。
小五的雙手緊張地絞著衣服，她沒有馬上回答郝史的問題，而是梳著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儘管陸寧晚和逐星沒有說話，她也能感受到這廳堂內有兩道目光還在盯著她。
「你家人來尋你了，你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腦海中浮現出老孫頭帶她來的時候，對她的叮囑，小五的嘴巴閉得嚴嚴實實。
見小五不說話，郝史揚了揚眉。
這個死丫頭今天是怎麼了？居然敢不回答他的問題？
「老孫頭，你沒有跟她說她家人來尋她了？」郝史看向老孫頭問道。
「說了。」老孫頭一板一眼的回答。
陸寧晚深深的打量著小五。
她看的出來，這小孩兒現在正處於極端的緊張和恐懼之中。
那麼問題來了，小五為什麼聽到自己的家人來尋她了，會那麼緊張害怕呢？
她難道不應該是高興嗎？
這麼想著，陸寧晚又轉眸看向了郝史，眼神微冷。
察覺到陸寧晚的目光，郝史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很怕被陸寧晚誤會他剛剛是撒謊，便用嚴厲的語氣說道：「小五，你怎麼不說話？我們當初在大福村遇到的時候，你和阿吉都快餓死了，是我給了你們吃的，你們才自願和我走的，是不是？」
「不，不是。你撒謊。」小五終於開口，稚嫩動聽的聲音有些沙啞。
郝史萬萬沒有想到小五居然會這樣回答他，他瞪大了眼睛看了小五一眼，又乾巴巴地看向了陸寧晚：「這丫頭才是在撒謊！我真的是在大福村遇到的她和阿吉！我可以對天發誓！」
見郝史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陸寧晚蹙了蹙好看的柳眉。
她看得出來，郝史不像是在撒謊。
她覺得郝史也沒有必要編造出在大福村遇到小五和阿吉這樣的謊言，完全是沒有意義的。
現在小五的反應，更古怪一些。
隱約感覺到小五像是在刻意隱瞞什麼，陸寧晚起身，向小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