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小男孩斷斷續續的說完那些話之後眼中的生機便急速消散了,陸寧晚的心狠狠一墜。
「夫人,他死了嗎?」逐星的語氣也是說不出的複雜。
「阿吉!」就在此時,巷子口忽然響起了一道男聲。
陸寧晚循聲看去,只見一個中年男人快步朝著這邊奔來。
閃開身讓中年男人來到小男孩的跟前,陸寧晚看著他蹲下身去,伸出手探了探男孩的鼻息。
察覺到男孩沒有呼吸了,男人的臉上露出了憤怒的表情,站起身看來看向陸寧晚:「你們害死了阿吉!」
「你在胡說什麼?」逐星上前一步擋在了陸寧晚的身前,冷冰冰的說道:「我們在這裡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在彌留之際了!」
陸寧晚打量著郝史。
這個男人的穿著打扮都不像是窮人,衣袍也是上好的緞子。
目光停留在郝史衣袍上面的黑手印上,陸寧晚的眸色幽深了幾分,又看了一眼阿吉那髒兮兮的手。
「你才胡說!我兒子和我分開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定是你們害死了我兒子!」郝史硬是擠出了兩滴眼淚。
「都說了不是我們!我看你現在是茅坑裡點燈,找屎(死)!」玄清對於陸寧晚之外的人都沒有什麼耐心,直接要對郝史動手,但是卻被陸寧晚攔住了。
「你說他是你兒子?」
被陸寧晚那雙銳利的眸子盯著,郝史有種所有的底細都要被看穿的錯覺。
但看到陸寧晚那一身價值不菲的裝扮,他便又惡向膽邊生:「不是我兒子難道是你兒子?你們害死了我兒子,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聞言,逐星的拳頭直接硬了。
但凡是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能看出來,阿吉絕對不會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兒子。
這個男人看上去不像是窮人。
而阿吉穿得破破爛爛不說,整個人還瘦得皮包骨頭,身上全部是傷,和乞丐有區別嗎?
可以說阿吉就是被活活虐待死的。
誰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個男人明顯是借用阿吉來訛詐銀錢的。
陸寧晚朝著逐星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衝動,向郝史淡聲問道:「那你想如何?」
「賠錢!」郝史直接了當的說道,「賠我一百兩銀子!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你兒子只值一百兩銀子?」逐星嘲諷的問。
郝史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尷尬的神色,那雙眼睛裡只能看到無盡的貪婪,「我也不是專門訛詐人的,所以便只要一百兩!」
「銀子嘛……我們是沒有的。」陸寧晚慢條斯理地捲起了自己的袖口,衝著郝史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
郝史被陸寧晚那明媚好看的笑容晃了晃眼,神色恍惚之間聽到女子如天籟的聲音繼續緩緩響起。
「但是拳頭,是管夠的!揍他!」
伴隨著陸寧晚的一聲令下,早就無法忍耐的逐星和玄清就從原地沖了出去。
「咿?你們想幹什麼……啊啊啊!」
郝史察覺到事情不對想要逃跑,可逐星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一腳踹在他的身上將他踹翻在地。
陸寧晚也過來加入了戰局。
逐星用手帕塞住了郝史的嘴,確保他的慘叫聲不會太響亮,避免把別人吸引過來。
片刻後。
郝史像是死狗一樣,雙眼無神的躺在地上。
陸寧晚一腳踩在郝史的胸膛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和那小孩子到底是什麼關係?我要聽實話!」
「我的大寶貝現在今日還沒有吃飯……」不等郝史張口編瞎話,玄清陰測測的聲音便在一旁響起。
郝史扭頭看去,便看到一個通體黑色的蠍子從玄清的袖口裡爬出來,玄清讓它停留在自己的手背上輕輕地撫弄著。
蠍子的尾部是深深的藍色,一看就是含有劇毒的。
深刻地意識到自己今日算是碰到硬茬了,郝史欲哭無淚:「阿吉是我買來的孩子……」
啪-
陸寧晚一耳光摔在了郝史的臉上。
「還不說實話,小蠍,去咬他。」玄清緊跟著說道。
眼看著那蠍子像是聽懂人話了般順著玄清的身體爬下,郝史屁股一緊,連忙說道:「阿吉是我拐來的!是我拐來的!」
「阿吉還有個妹妹?」陸寧晚問道。
郝史涕淚橫流地點頭:「是,他還有個瞎子妹妹……但不是我弄瞎的!我遇到的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瞎了!」
「妹妹在哪,你帶我們去找。」陸寧晚說道。
聞言,郝史的眼中閃過了一道令人不易察覺的陰狠精光:「好。」
陸寧晚吩咐玄清將阿吉安葬了,她和逐星一起帶著郝史去找阿吉的妹妹。
偏僻城郊的宅院,四周都是野草地,顯得那一棟宅院格外的顯眼。
跟著郝史到了這個地方之後,陸寧晚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熟悉。
並不是因為她曾來過這個地方,而是因為這裡和易九兒當初給她飛鴿傳書去的那幅畫一模一樣。
之前她從崔嬤嬤的嘴裡知道今芳華父母的事情之後,對今芳華的母親起了疑心,便已經著手派人來北塞城調查了。
易九兒先來北塞之後,先幫著調查了一下臨家。
臨家的老宅已經被那場大火燒得只剩下了斷壁殘垣,易九兒尋找到臨家老宅的住址時,發現這裡又修建了一座新的宅院。
就是眼前這個宅子,和易九兒給陸寧晚傳來的那幅畫上的一模一樣。
站在宅院前,陸寧晚眸光流轉之間已經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冷光,看向郝史說道:「你去開門,不要耍花招。」
腰間頂著一把冷冰冰的匕首,郝史渾身緊繃著上前去敲門。
他敲門很有規律,先連著敲了三下,停下來之後,又連著敲三下,最後又重複了一下前面兩次的動作,一共敲了九下。
逐星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勁,看了一眼陸寧晚。
陸寧晚衝著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很快,房門裡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面前的朱漆大門就從裡面徐徐打開。
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頭出現在眼前,他抬起渾濁的眼睛掃了陸寧晚和逐星一眼:「怎麼帶客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