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煙也這才注意到陸寧晚,她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了被打擾的不快,稍縱即逝。
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薛凌煙面向陸寧晚的時候,那張臉上已經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太子妃,你來了。」
陸寧晚點了點頭,神色淡然地走到太師椅前坐下。
薛凌煙也走到了陸寧晚對面坐下,見她神色冷淡,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收了:「看樣子,太子妃剛剛來之前應該已經遇到忠義王妃了吧。」
「是遇到了。」陸寧晚答道。
覺得陸寧晚現在對自己的冷淡應該是和今芳華有關,薛凌煙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其實不追究今芳華的責任,也並非我和我母妃的本意。太子妃,你應該知道聖命難為,你不會怪我和母妃吧?」
陸寧晚感覺到,薛凌煙的話音落下之後,沈重夜的目光就跟著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
看樣子,沈重夜也有些在乎她對薛凌煙還有姜太妃的看法。
想到這個男人之前讓自己不要和薛凌煙走得太近,陸寧晚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個疑惑。
沈重夜或許是知道姜太妃要將她和薛凌煙換命的事情。
那若是沈重夜真的知道的話,等到她徹底和姜太妃還有薛凌煙成為敵對狀態的時候,這個男人怕是也會把她當成敵人吧?
這麼想著,陸寧晚想要逃離京城的念頭又加深了許多。
只有遠離了京城這樣的權利漩渦,她才能真的自在。
迅速地拉回飄遠的思緒,陸寧晚輕輕一笑:「怎麼可能會怪你和姜太妃?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過,今芳華的罪名是已經洗脫不乾淨了,皇上也不打算追究你傷了今芳華的事情了。」薛凌煙鬆了口語氣,看上去倒像是真的擔心會被陸寧晚責怪。
「我並沒傷她。」陸寧晚幽幽的說道,忍不住看了一眼沈重夜。
沈重夜輕啟薄唇,淡淡地開口:「凌煙,你先回去。本王與太子妃有事要商議。」
薛凌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沈重夜會趕她走:「阿夜,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聽的麼?」
「聽話,回去。」沈重夜的語氣驀然一沉。
見沈重夜的俊臉微冷,薛凌煙不甘心的輕哼了一聲,只好站起身,向陸寧晚說道:「太子妃,改日我再去太子府看你,我先走了。」
說完,她就慢慢地向門口走去。
整個背影都透著不情不願,陸寧晚瞧著薛凌煙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又回眸看向了她:「哦對了,如果阿夜敢欺負你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幫你出氣的!哈哈!」
陸寧晚聽著薛凌煙故作輕鬆愉悅的語氣,覺得有些刺耳。
這不是薛凌煙第一次當著她的面,暗戳戳地宣誓主權,證明自己對沈重夜的不一樣。
可她也沒有覬覦沈重夜,為何要慣著她?
心情正是不美麗,陸寧晚莞爾一笑:「七皇叔從來不會欺負我,郡主你就放心吧。」
薛凌煙臉上的笑容一僵。
「還不走?」沈重夜不等薛凌煙再說什麼,催促道。
暗自磨了磨後槽牙,薛凌煙強忍著想要去撕爛陸寧晚臉的衝動,快步走出了房間,用力地將門甩上了。
偌大的書房內,就只剩下了陸寧晚和沈重夜二人。
「說吧,來找本王有何事?」沈重夜問道。
「我想和七皇叔再談個合作。」陸寧晚抬眸定定地看向沈重夜,緩緩的說道。
沈重夜從書桌前站起來。
衣袍拂動間,男子走到了窗前,修長如玉的手拿起了剪子,修剪放在窗邊的盆栽。
陸寧晚的目光落在了窗邊。
這是一副極其養眼的畫面,沈重夜穿著一身雅白銀雲紋的立領長袍,領口綴著幾顆圓潤精緻的白玉扣,腰間束著和玉扣子同色的腰帶,襯得男子那清瘦修長的身形玉樹蘭芝。
墨發以玉冠束起,有一縷碎發垂在左臉旁,從那不染塵埃的美感之中添上了幾分慵懶。
有陽光從窗外灑進來,仿佛是給男子鍍上了一層自然的光暈,陸寧晚看得有些眩暈。
「這盆綠植,你知道是什麼嗎?」沈重夜一邊隨意的修剪著,一邊問道。
恍然回過神來,陸寧晚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燙的耳垂:「這不是無憂嗎?是燕北國那邊傳過來的。」
無憂草,是燕北國獨有的一種綠植,生命力頑強到了可怕的地步。
哪怕是把它丟在沙漠裡,只要能夠讓它順利地紮根,它就能存活。
「你知道你這一次輸在哪裡了嗎?」沈重夜忽然話鋒一轉,問道。
「寧晚知道。」陸寧晚瞬間明白了沈重夜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裡。
輸在沒有再準備好可以徹底一擊將今芳華打入萬劫不復之地的時候,便動手了。
今芳華以後對她定然會起了戒心,以後若是想要再拿她的錯處,只怕要比從前還要難一些。
「你想和本王合作,想要讓本王幫你一起對付今芳華,那也得給本王一個理由。當然,本王並不在乎你和今芳華之間有什麼恩怨,這一點你不用跟本王說。」
沈重夜的話音才落下,陸寧晚便輕輕地搖了搖頭:「七皇叔,我想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打算讓你幫我一起對付今芳華。」
她和今芳華的恩怨,她自己來解決。
這倒是讓沈重夜意外了,他眯起眸子看向陸寧晚:「談合作就不必了。你幫本王解決火毒,本王倒也不想欠你一個小女子的人情,你說想讓本王做什麼就可以了。」
既然沈重夜都這麼說了,陸寧晚也沒有矯情,直截了當的說道:「我希望七皇叔可以庇護陸家無憂。」
她離開京城的話,最不放心的還是陸家。
所以,若能給陸家找個強大的依仗,她多少是能放心一些。
「好,本王答應你。」沈重夜答應得很乾脆,「本王在京城的一日,便會護著陸家一日。」
沒有想到沈重夜答應得這麼幹淨利落,陸寧晚的內心湧起了異樣的感覺,她原本一直因為陸家而擔憂的心,奇蹟般的安定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相信沈重夜。
眉毛不由得輕輕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