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三郎黑著臉拉開了房門,「發生什麼事了?」
秦墨正扶著院子門大口喘氣,門口攔著一臉為難的大勇。
看到蕭三郎出來,秦墨連忙高聲道:「三哥,悅姐呢?高夫人難產了,十分危險,請悅姐去看看吧。」
蕭三郎神色狐疑,「高夫人難產,怎麼是你來請悅悅,高姑娘呢?」
秦墨拍了拍胸口,氣息才喘勻了一些,「高姑娘在來的路上,不慎從馬上摔落下來。
我恰好路過,先讓人將高姑娘送回去了,我替她來請悅姐。」
蘇悅的身影出現在蕭三郎身後,「走吧,去高家。」
秦墨聞言,兩眼一亮,樂顛顛地跑過來,「我就知道悅姐聽到這種情況,肯定會去救人的。」
蕭三郎揉了揉眉心,小聲咕噥一句:「不是有重華在嘛,讓他去看看也行。」
蘇悅轉頭看著蕭三郎,明顯能看出他眼底有著沒有得到滿足的不情願。
其實剛才的事情沒有順利進行下去,她心底也是有些失落的。
她也想感受一下熱情如火的纏綿。
她無意識咬了下嘴唇,低聲道:「高夫人的身體情況我比較了解,再說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
蕭三郎眸光微亮,反手握住她的手,嘴角高高翹了起來,「你說得對,咱們來日方長,走,我送你去高家。」
整個高家都沉浸在一種緊張又激動的氛圍中,激動的情緒在蕭三郎和蘇悅到達後更是到了頂點。
高興一臉惶恐地搓著手,嘴上說著惶恐之詞,「深夜勞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臣不勝惶恐。」
還沒等蕭三郎說什麼,他又迫不及待地看向蘇悅,「麻煩太子妃快進去看看內人吧,產婆說她胎位不正。
求太子妃務必幫我保全內人,至於孩子」
他頓了頓,兩眼含淚,咬牙道:「若是不能兩全,求太子妃務必先保證孩子的安全。」
他說著兩腿撲通就要跪下去。
蘇悅眉心微攏,神色有些冷,「你要放棄那個孩子?」
高興愣了下,神色哀傷,「我怎麼可能放棄孩子,可可是我夫人陪了我半輩子了,我更希望她好好的。」
蘇悅蹙眉看著他。
高興一臉彷徨,他能察覺到蘇悅似乎有些不悅,但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蕭三郎拍了拍蘇悅的手,柔聲道:「悅悅,你先進去看看高夫人的情況。」
高秋華摔傷了腿,卻沒有離開,坐在旁邊亦是淚眼盈盈,滿臉祈求的看著蘇悅。
「蘇姐姐,求你救救我娘。」
蘇悅神情淡淡,沒有大包大攬,「我先進去看看。」
屋內一股血腥之氣,高夫人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額頭流下的冷汗打濕了她的頭髮,散亂地貼在鬢邊。
看到蘇悅進來,她蒼白的嘴唇扯了扯,艱難地握住了蘇悅的手。
「求你,求你一定幫我把孩子保下來,可以嗎?」
蘇悅微愣,疑惑地看著高夫人,「你們夫妻真奇怪,他讓我一定保全你,並不是太看重這個孩子。
但你卻讓我保全孩子,你覺得孩子的命比你自己的命還重要嗎?」
高夫人露出一抹苦笑,「大人他不是不看重孩子,他只是在兩者不能周全的情況下,忍痛選了一個。
於我同樣也是,我當然想活著,但我更想讓孩子活下來,這是每一個母親在生產時的本能選擇而已。」
蘇悅沉默,當年那個女人生她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嗎?
她也想讓自己活著嗎?
「不好了,孩子的腿先出來了,是橫生!」產婆驚慌的叫聲在房裡響起,「夫人出了好多血。」
蘇悅回神,連忙拿出銀針,飛快地扎在高夫人的腹部,然後冷靜地命令產婆,「把孩子的腿塞回去。」
「塞塞回去?」產婆一臉驚恐,「你你這是要強行逆轉胎兒?這個時候可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就是一屍兩命了。」
「別廢話,照做。」蘇悅神情專注地捻動著銀針,問高夫人:「我先前給你的蘭草露,還有剩的嗎?」
她現在空間進不去,根本沒辦法取蘭草露出來,家中剩下的蘭草露都已經消耗完了。
高夫人已經有些昏昏沉沉,聞言看向旁邊的柜子。
蘇悅會意,打開柜子,看到了熟悉的玻璃瓶。
她餵高夫人服下一滴蘭草露,「深呼吸,保持體力,聽我的指揮」
她一隻手捻動著銀針,另外一隻手輕柔地覆在高夫人的肚皮上,朝著一個方向揉著。
高夫人隱隱感覺到腹部逐漸溫熱起來,劇烈的疼痛緩解許多,她的精神漸漸迴轉。
過了一個時辰,產婆驚呼,「孩子的頭出來了。」
蘇悅眸光微亮,用手在高夫人肚子上平著一堆,「用力。」
高夫人大叫一聲,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孩子呱呱墜地。
產婆抱到旁邊清洗後稱了下,眉開眼笑的道:「恭喜夫人,是個七斤重的大胖小子。」
高夫人已經筋疲力盡,卻還是示意產婆將孩子放到自己身邊。
蘇悅繼續為她針灸止血,產婆幫高夫人收拾妥當後出去報喜。
高興一臉激動的沖了進來,看到躺在床上的高夫人,還有旁邊哇哇大哭的兒子,不由也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高夫人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和孩子都沒事,過來看看兒子吧。」
高興抹了一把淚,走到床前,握著高夫人的手,又低頭看向逐漸停止哭泣的兒子。
他小聲喃喃:「兒子,對不起。」
蘇悅聽到了這聲極低的道歉,不由多看了高興一眼,悄悄的離開了產房。
回到太子府,剛才的施針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明明已經很疲憊了,她卻睡不著。
蕭三郎將她攬入懷中,輕柔的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問:「在想什麼?」
蘇悅靠在他肩頭,神色幽幽,「她當年生我的時候,不知道是否也經歷過同樣的痛苦?
又或者她也曾面臨過同樣的選擇?
不,應該不會,我只是她用來換取永華富貴的財富,換不來她想要的嫁入豪門,她就不要我了。
我只是她的一個工具而已」
蕭三郎見她神色越來越冷,想起重華說過,不能讓她沉溺於放大的情緒,一旦沉溺進去,她就很難走出來了。
「悅悅。」他抓住蘇悅的肩膀,不由分說吻住了她,試圖用自己的氣息將蘇悅從沉溺的世界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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