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男人,受點傷就哭爹喊娘的,像什麼樣子!
不過南嘉慕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還是起身準備親自去看看。
他給南鳶蓋好被子,轉頭問道:「他在哪兒?」
士兵在前引路,南嘉慕還未走近,便聽到一陣喧囂的吵鬧聲,南嘉慕微微眯起眸子,心中暗罵了一句。
等到走近一看,便見謝洛塵被綁成粽子一樣,被扔在地上,一旁圍著一群士兵和一個手足無措的軍醫。
謝洛塵的臉色有些慘白,額角冒著細密的汗珠,他咬牙切齒地瞪著軍醫:「你胡說!」
「怎麼回事?」南嘉慕皺眉,看向一旁的軍醫問道。
軍醫擦了一把額角的冷汗,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謝洛塵,有些欲言又止。
南嘉慕見狀,對一旁的士兵使了一個眼色,那士兵便立刻帶著其餘人離開了帳篷。
南嘉慕又親自上前給謝洛塵解綁,安撫了一下情緒不穩的謝洛塵。
「說吧,有傷就治傷,有病就治病,軍醫看不好就回京城,京城的大夫看不好,就遍尋名醫,總有能治好的一天。」
說著,南嘉慕又看向軍醫,問道:「他到底怎麼了?」
軍醫吞吞吐吐的,猶豫了半晌,終於鼓足勇氣說出口:「這位公子……體弱,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這些年又調養……又調養過甚,用了太多的藥,所以……」
」所以什麼?」南嘉慕皺了皺眉頭,語調微揚,」你想說什麼直接點說,別婆婆媽媽的。」
謝洛塵體弱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從小謝王妃養他養得比小姑娘還要精細,磕不得碰不得的。
可這些跟謝洛塵現在發瘋有什麼關係?
總不能是覺得軍營不如家裡舒服,受不了了吧?
可這不是他自己願意來的嗎?
又沒有人強逼著他來這裡。
軍醫見南嘉慕如此不客氣的態度,也顧不得那許多,直接將話挑明了講:「這位公子用藥太多傷了根本,所以這輩子恐怕是不會再有子嗣了,就連……夫妻之事都會十分勉強。」
不會有子嗣。
夫妻之事十分勉強。
這不就是太監嗎?
南嘉慕愣了一下,轉頭去看謝洛塵,只見謝洛塵已然閉上了眼睛,像是不願再面對此等噩耗。
他好像明白謝洛塵為什麼發瘋了,這擱誰身上誰受得了啊!
「你確定沒有診斷錯誤?」南嘉慕蹙著眉頭,看著軍醫問道。
謝洛塵怎麼說都算是他的表哥,這種事情還是要問清楚一些比較好。
」這......」軍醫遲疑著看了南嘉慕一眼,」這種事卑職怎麼敢亂說呢?」
說著,軍醫看向謝洛塵,問道:「其實這種事情這位公子應該比卑職更加清楚。」
南嘉慕的視線落到了謝洛塵身上,又聽軍醫說道:「一般來說,男子到了年紀,便會對男女之事產生興趣,可公子您感興趣嗎?」
謝洛塵雙目渙散的盯著屋頂,呆滯得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完全沒有反應。
是了,他確實是對男女之事不甚在意。
他少時便見周圍的朋友們一個個地納了妾室,再不濟也是有了通房丫鬟。
可是他對這種事情完全提不上興趣來,那時的他以為是自己清心寡欲,一心只讀聖賢書,連父母都說他君子端方正直。
可憐的他竟然沒有絲毫的懷疑,甚至以此為榮,覺得他不受女色所擾,定能成就一番事業,撐起謝王府。
結果現在卻被告知他不是清心寡欲,不是端方正直,只是單純的……不行。
「哈哈哈哈……」
想到這裡,謝洛塵仰頭大笑,他的笑聲悲戚而悲哀,笑聲慢慢地平息下去,轉而代之的是低低的嗚咽聲。
南嘉慕瞧著謝洛塵這模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心裡的一個想法卻愈發的堅定。
自己妹妹絕對不能嫁到謝王府去,尤其是不能嫁給謝洛塵。
嫁給他了,那不就是守活寡嗎?
到時候,保不齊謝洛塵還會因為掩蓋自己不行的事實,而造謠說是自己妹妹不能生,把責任都推到小鳶兒頭上去。
不行不行,這門親事回去就得退了!
可當著謝洛塵的面,他還是不能這麼殘忍的直接說出來,只是轉頭看向了軍醫,問道:「有辦法治好嗎?」
聞言,謝洛塵也抬頭看向了軍醫。
可是軍醫的回答卻打碎了他所有的期待。
軍醫搖了搖頭:「公子的身子是被長年累月的藥物一點點的傷了根本,卑職才疏學淺,實在是……沒法子。」
說罷,軍醫便收拾藥箱退了出去。
帳內只剩下了南嘉慕和謝洛塵兩人。
南嘉慕也不擅長安慰人,只拍了拍謝洛塵的肩膀,說道:「你先好好休息,把你身上的傷處理好,然後我送你回京城,找京城的名醫診治。這件事情我也會封鎖消息,不會讓其餘人知道。」
南嘉慕知道現在的謝洛塵肯定是想著自己一個人待著消化情緒,他也便很有眼色地離開了。
離開謝洛塵的帳篷之後,他快步追上了軍醫,又問道:「以你之見,是你才疏學淺不能治,還是根本治不了?」
軍醫沉默了片刻說道:「回天乏術,恐怕只有華佗在世才有辦法。」
聽了這話之後,南嘉慕便揮了揮手,讓軍醫離開了。
——
主帳。
身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南鳶的眉頭緊皺著,雙眸微微睜開一條縫,眼前的世界一片白茫茫的一片,還有幾條影子在不停地動。
「小鳶兒,你醒了?」
「快去把軍醫叫過來!」
眼前的聲音漸行漸遠,南鳶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看個清楚,可是眼皮卻像是被什麼重物壓住了似得,怎樣都抬不起來。
她隱隱約約能聽到耳邊是南嘉慕在說話,但是卻完全動不了。
「南副將,軍醫來了!」
「快!快過來,我妹妹剛剛醒了!」南嘉慕拽過軍醫,把他拉到南鳶的面前。
南鳶努力的想要抬起眼皮,但是意識卻漸漸的模糊了起來,直至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小鳶兒!」
南嘉慕看到南鳶又閉上了眼睛,頓時激動不已:「怎麼回事?剛剛還清醒著,現在怎麼又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