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顧景珩瞧著床榻上躺著的人兒,臉色蒼白如雪,瘦削的身子仿佛一張薄紙。
醫女診了診脈,搖了搖頭,說道:「民女醫術不精,並沒查出什麼原因。」
查不出來?
那要你們有何用?
顧景珩嘴角緊抿,繃成一條直線,似要發怒。
這時,阿七走上前來,遞給了顧景珩一份清單:「主子,這是這個月南鳶姑娘所要採買物品的清單。」
顧景珩隨便掃了一眼,只見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南鳶要了不少的硃砂。
硃砂?
她要硃砂做什麼?
突然,顧景珩瞥見南鳶殷紅的嘴角。
阿七適時地將硃砂呈了上來。
顧景珩碾了一些在手指上,殷紅的顏色和血一模一樣。
原來,這才是查不出來病情的原因。
騙他!
又騙他!
顧景珩「哐當——」一聲將阿七呈過來的硃砂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阿七跟在顧景珩身後。
顧景突然止住了腳步,吩咐道:「去查,查南鳶那天去了什麼地方,負責的暗衛又是誰?那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南鳶一向敢作敢當,一張嘴恨不得把他氣死。
若是真的跟花祁川有情,早就該跟他坦白了,亦或者是那這件事情刺激他,怎麼可能不發一言,隨他羞辱?
是不是這裡面有什麼誤會?
他心裡有一個念頭止不住的冒出來,他多希望那天南鳶去的不是如意軒,而是茶雅居。
若是那樣,跟南鳶私會的便是他了。
可是他又清楚地明白。
絕對不可能。
他早就讓阿七將那女人處理乾淨了。
若是那女人真是南鳶,阿七沒有理由不跟他稟告。
罷了罷了,只希望那人不是花祁川就好,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是。」阿七轉身離開。
太子寢殿。
南鳶醒來的時候,碎裂的瓷片早已被清理乾淨,被她打碎的瓷器也都補了新的進來。
若不是她親手摔砸的東西,她都會以為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南鳶的心裡突然升起一抹蕭索孤寂的感覺。
她嘆了口氣,脖頸上的鎖鏈依然存在。
縱使她吐血昏迷,顧景珩也不會對她心軟半刻。
他不過是拿她當做洩慾的玩意罷了,又怎麼會在意她的生死?
早在那一巴掌之後,他們之間的情分就該全都斷裂。
南鳶啊南鳶,你怎麼就不能把你的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收起來呢?抱什麼期待?有什麼用處?
沒有!
「咳咳……」
南鳶伸手捂住嘴巴,掌心裏面是殷紅的血跡。
她這是怎麼了?
南鳶自己給自己診脈,可是卻什麼都診不出來。
醫者不自醫。
門外的侍女也不敢進來,生怕惹了她不痛快,只是將每日的飯菜放在門口,便匆匆離去。
南鳶瞧著那些飯菜,實在是沒有胃口。
強迫自己吃下一些,最後也是盡數吐掉,極其反胃。
後來,她乾脆不吃了,吃了又吐,折磨自己做什麼?
鎖鏈很長,但是也只是能讓她在這個屋子裡面活動。
她鬧了,罵了,也裝了乖巧,可不管怎麼樣,顧景珩都無動於衷。
南鳶像是一條狗一樣被鎖在屋子裡面,哪兒也去不了,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屋子裡面等顧景珩回來寵幸。
渾渾噩噩的時候,她有好幾次想尋死,可是都被清醒過來的她制止了。
她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她為什麼要死?
這一切的後果為什麼要用她的死來結束。
隨後,南鳶便強迫自己忘了這個念頭。
書房。
「太子殿下,姑娘又沒有用膳。」黃嬤嬤硬著頭皮回稟道。
顧景珩拿著公文的手一頓,三天了。
三天時間,一口不吃。
真厲害啊!
顧景珩的手指微微泛白。
他是知道飢餓是什麼感覺的,活生生的餓死,不亞於任何一種酷刑。
先是感覺腸胃緊絞,再就是胃痛,到後面,不管是什麼,都想吃進肚子裡面飽腹。
他在邊城被圍困的時候,餓到極致,甚至想把自己的手給烤了吃了。
三天?
罷了,終究是他輸了。
「孤去看看。」顧景珩站起身,要往寢殿走。
「哎哎。」黃嬤嬤笑了出來,這過日子總得有一個人先低頭,人家是姑娘家,就算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讓讓人家怎麼了?
黃嬤嬤在前面引路,卻瞧見阿七走進來。
阿七朝顧景珩遞過來一沓文書,說道:「主子,查清楚了。」
顧景珩重又坐下,揮了揮手讓黃嬤嬤先走。
黃嬤嬤知道他公務繁忙,自然不敢多待,只替南鳶說了一句,讓他有時間了過去瞧瞧。
顧景珩微微點頭,視線卻停留在了那沓文書上。
阿七適時地開口道:「主子,南鳶姑娘當日去的是如意軒,不是茶雅居。」
「據南鳶姑娘貼身侍女月苒所言,南鳶姑娘當日與她交換了衣衫,讓她去引開卑職安排在暗處的侍衛。」
「由於兩人同進同出,我們的人與其相隔的又太遠,只能是靠衣物識別二人,這才跟錯了人。」
「月苒回去找南鳶姑娘的時候,瞧見了一個人正和南鳶姑娘一起出來,那人長相陰柔,容貌俊美,更甚……」
「夠了!」顧景珩將手中的文書摔在阿七的臉上。
這容貌長相,除了花祁川還有誰?
阿七說到這裡了,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若是說旁人會陷害南鳶,尚且可信,但南鳶她自己的侍女會陷害自己的主子嗎?
再者,月苒根本就沒有不認識花祁川,卻能準確說出他的容貌,除了那次見到,還有什麼機會?
手指緊握成拳,顧景珩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竟然真的是花祁川,竟然真的是他!
一個從小陪他長大的兄弟,一個他最愛的女人,兩個人合起伙來把他當傻子耍!
「主子……」
阿七瞧他面色不對,剛要開口,迎面便飛來一方硯台。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