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騙得了你的心嗎?

  「即便是她日後知道了孤的用心,想走也已經晚了。」

  「想跑孤也隨她去,只不過她今日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明日便會出現在孤的東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她逃不出孤的掌心。」

  顧景珩的聲音隨風而去,落在南鳶的耳朵里,她越走越快,摔到地上也不敢停下來,她不想再聽這些殘忍的話了。

  她知道顧景珩殘忍,但是他實際上的殘忍程度遠比自己想像的要更甚。

  這次她再也不會對顧景珩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希望了,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帳內的交談還在繼續。

  」唉……」褚知栩搖了搖頭:「原本我以為南鳶哭得過於悲慘了些,但現在才發覺她哭得少了。」

  顧景珩聞言一愣,眼神中划過一抹暗色。

  誰哭?

  南鳶哭嗎?

  為了誰哭?

  會是他嗎?

  可是她不是一點兒都不在乎他的嗎?她怎麼可能會為了他哭?

  顧景珩原本在心裡搭建的防線在聽到南鳶哭的那一刻轟然倒塌。

  「你在什麼地方看到的她?」

  顧景珩握著酒杯的左手有些發抖,他強壓住自己心頭噴涌而出的情意,可聲音還是出賣了他。

  「不是說不在乎嗎?不是說都是算計嗎?這時候怎麼又關心起人家來了?」褚知栩看著顧景珩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揶揄。

  顧景珩頭一次被人噎住,他剛想要為自己找個合適的藉口,便又聽到了褚知栩的話。

  「噓!」褚知栩將手指壓在自己唇邊,道:「這種話騙騙我們也就罷了,你別把自己也給騙過去了就好。」

  「人在後山,說是要給你摘什麼鳶尾花,我也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不過這也不重要,你知道就行了。」

  顧景珩得知了南鳶的下落,抬腳就往外走。

  「哎,這腿……」

  瞧著顧景珩下地走動,沈摘星驚訝出聲。

  「別大驚小怪的,顯得沒有見識。」褚知栩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沈摘星怔怔地又坐了下來,他有點鬧不懂這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他覺得顧景珩說得挺有道理的啊,邏輯完全順的過去,也很符合顧景珩為人處世的風格啊。

  怎麼他瞧著褚知栩的意思,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啊?

  「阿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沈摘星點頭哈腰地給褚知栩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他手邊:「你給我解釋解釋唄?」

  「小孩子家家的,亂打聽什麼,等你到了年紀自然就知道了。」褚知栩笑著說了句,隨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茶不錯,再來點。」褚知栩將茶盞又重新送到沈摘星手下。

  沈摘星:「……」

  「喝喝喝,喝死你的了。」

  沒有得到答案的沈摘星將茶水斟滿到溢出來,撒了褚知栩一身。

  轉身便走,一個兩個的都在這兒給他打啞謎,不告訴他就算了,他也不在乎。

  褚知栩瞧著沈摘星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怪不得顧景珩養沈摘星就跟養兒子似的,這脾氣跟逆子一模一樣。

  ***

  顧景珩的心裡亂極了,尤其是在知道南鳶獨自一人在河邊哭的時候。

  他本以為南鳶不在乎他,是不在乎他的情緒,是不管他對她做什麼,她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可是他沒有想到南鳶會在他鬧脾氣之後,表面不在乎,背地裡她一個人消化情緒。

  那是不是說明,其實她也是在乎自己的,只是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南鳶問個答案。

  其實他想要的也不多,就是想讓南鳶多在乎他一點罷了。

  「南鳶!」

  顧景珩在後山的花海中找了一圈,卻始終沒能看見南鳶。

  他眉心緊皺,後山就這麼大,她能跑去哪兒?

  就在顧景珩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看見地上有一小片鳶尾花的枝葉。

  他抬腳走了過去,撿起那朵花,用鼻尖輕輕嗅著。

  「鳶尾花......」顧景珩喃喃地念著,突然眼睛一亮。

  鳶尾花代表著愛意盎然,南鳶要摘鳶尾花是不是要向他表明心跡?

  如此想著,顧景珩的唇角便不自覺的上揚。

  或許是他太過著急了,南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他可以再等等的,也不差這一會兒,畢竟重生回來那麼長時間都等了。

  他很有耐心,他可以等南鳶重新接受他。

  微風吹過花海,花瓣簌簌落下。

  顧景珩的身影被花瓣掩埋,卻依舊擋不住他臉上燦爛的笑容。

  他有些期待南鳶來找他了。

  他是繼續裝作不知道呢,還是主動去找南鳶呢?

  還是配合她裝作不知道好了。

  顧景珩拿著手中的鳶尾花,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最後才邁步往回走。

  軍營,營帳。

  南鳶將手上捧著的一大捧鳶尾花隨後放在了桌子上,她就看著那捧鳶尾花發愣。

  腦袋裡面思緒萬千,心臟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該怎麼辦?

  顧景珩好像布了好大的一張網,不管她往哪裡走,都會被網住,縱然掙扎得頭破血流,也逃不出這既定的命運。

  她若是像一開始南嘉慕說的那樣逃出京城,不出三天,絕對會被顧景珩找到。

  南鳶對自己的本事還是有著清晰的認識,她怎麼跑也不可能躲得過顧景珩遍布天下的耳目手足。

  一旦被抓回去,等著她的只會是暗無天日的暗室。

  她上輩子試過的。

  她試過逃離顧景珩的掌控,只不過自由了兩個時辰,便被金吾衛捉了回去。

  顧景珩把她關在書房的暗室裡面,除了他誰也見不到。

  她求了他好久,什麼法子都用了,他還是不讓她出去。

  直到最後,她被關得快要瘋了,生了一場大病,他才讓人把她帶上去,可也只是帶上去了,並沒有以往的自由,她只被允許在太子府活動。

  只要他不讓她走,她哪兒都去不了。

  漫無邊際的窒息感落在南鳶的身上,她緊緊地抓緊心口處,疼痛難忍,卻不敢喊出聲來。

  她咬著牙忍耐著,身體顫抖不已。

  她想,她這輩子明明已經避開他了,為什麼命運還是把他們牽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