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揮揮手露出一抹疲憊。
「行啦你別說了,他說的是氣話還是心裡話本王能看出來。」
「十年啊,那孩子在萬妖之國待了十年,結果是怎麼被對待的?」
「好不容易有了劍骨,陛下娘娘又要他交出來給太子。」
「哎!換做是本王,本王的心也會涼了,這事兒怪不得他。」
人在做天在看,淮南王設身處地地想一想,也能理解徐牧。
岑晊撇了撇嘴露出不屑之色,姬龍則若有所思。
「啊!」
屋子裡傳來一聲痛呼,那是徐牧忍耐不住的喊叫。
徐天祿的心都揪了起來,他走到門前往裡面望了望,然後焦躁地踱步。
慘叫聲越來越大,聽得門外守著的兵卒皆是面露不忍。
岑晊的眉毛連連跳動,嘴角微微上揚,好生出了一口惡氣。
他巴不得徐牧多受些苦痛,最好疼死才好!
這磨人的過程持續了約莫兩刻鐘,裡面的徐牧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然後再無聲息。
吱呀——
房門打開一個白鬍子老者手中端著一托盤,托盤乃是用銀製成的。
「取出來了!取出來了!」
岑晊眼珠子都亮了,銀質托盤上的劍骨瑩潤如玉,散發著淡淡的銀白色光芒。
他快步上前將托盤接過,道。
「有勞老先生了。」
有了這塊劍骨,太子就能痊癒,徐牧也將成為一個廢人!
淮南王徐天祿往屋子裡望去。
「先生,牧兒情況怎樣?本王可否能進去……看看他?」
老者點了點頭,說道。
「王爺要輕聲些,北涼王性命無礙不過昏迷過去,元氣大傷啊。」
淮南王心中一酸,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屋子裡面。
侍女綾月正在小心地為徐牧披上一件外衣,床榻邊的兩個水盆里滿是殷紅。
這劍骨被取下來,約莫百日時間才能生長好新的骨頭。
這期間徐牧根本無法下床。
諸葛淵以及一個戴著羅剎面具的男子站在一旁,正輕聲交談著什麼。
隱約能聽到「疾風隼」、「布置」、「探子」幾個零星的詞。
可淮南王的心思都在徐牧的身上,走到床榻前,他的眼眶都紅了。
想伸手觸碰一下徐牧,又擔心讓徐牧更疼。
綾月紅著眼,道。
「孫郎中為王爺用了藥,暫且能壓制疼痛,要醒來非三五日。」
「王爺您有什麼話要與王爺說?可告知婢女,婢女為您轉達。」
淮南王伸手在衣袖裡面摸索一陣,取出一紫檀木小盒子。
他塞到綾月的手裡,道。
「本王前些年得到一顆凝神丹,本想著以後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用的。」
凝神丹?一邊臉上戴著羅剎面具的人,粗聲粗氣地說道。
「莫非是那能助人從築基順利晉升凝神境界?常人服用也可淬鍊筋骨,益壽延年,乃是萬金難求的靈藥!」
淮南王擠出一抹笑容,道。
「對,這一顆是本王從龍虎山『丹王』那求來的,花了不小的面子,本王以後再去求,我這侄兒比本王需要這枚丹藥。」
諸葛淵走上前,鄭重地彎腰行禮。
「如此,淵代王爺謝過淮南王!」
淮南王徐天祿揮揮手,自嘲道。
「當叔叔的取走了侄兒的劍骨,本王哪有臉受這一謝?」
「你們好好照顧北涼王,等本王回了封地再送些淮南的補品。」
「好了,時間緊迫本王要趕快離開歸京。」
說完,徐天祿最後望了徐牧一眼,嘆息著離開。
諸葛淵親自出去,送淮南王離開,過了一會兒諸葛淵返回之後。
李白、馬雄入內,將大門關閉,外面清一色陌刀軍把守。
諸葛淵湊到床榻旁,輕聲說道。
「王爺,他們已經走了。」
臉色蒼白的徐牧忽然睜開眼睛,眼眸里是銳利至極的光彩。
綾月扶著徐牧一點點坐起來,徐牧緩了緩,方說道。
「龐七,派人一路跟著,護送吾皇叔出安州。」
戴著羅剎面具的人摘下了面具,恭敬地說道。
「屬下遵命!」
「北涼奴」案中受波及被斬首的人太多太多,誰都沒注意龐七這個小人物。
徐牧並未殺龐七,因為龐七做掮客多年,在北涼三州有豐富的情報網。
徐牧需要這樣一個人,成為李白的副手,組建屬於北涼王府的情報網絡。
徐牧能提前知道疾風隼進入北涼,靠的便是這情報網。
徐牧又看向諸葛淵,道。
「諸葛先生,其他的計劃都按照原定走,尤其是胭脂郡那邊。」
「龐七,手下的探子全都派出去,嚴密監視涼州!」
諸葛淵輕聲說道。
「王爺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就等著那條大魚上鉤了。」
徐牧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笑了笑。
「割肉削骨,很快整個北涼就會知道,吾北涼王成了『廢人』。」
「一切對本王不滿的,想要反抗本王的勢力,都會冒出來。」
「這也算是借著朝廷的『東風』,徹底掃除障礙的一戰。」
綾月心疼地直落淚,為徐牧端來一碗藥。
「東風來了讓王爺您割肉削骨,遭了多少罪?」
「要不是有陳老先生的丹藥壓著,您不得疼死?」
徐牧、諸葛淵等聞言不禁都笑了。
徐牧悠悠說道。
「朝廷的東風這是最後一次吹到我北涼來,以後,北涼的命運只握在自己手中!」
東風城外,淮南王車隊。
淮南王徐天祿的馬車上,他將裝著劍骨的銀質盒子遞給了一身侍衛打扮的魏風華。
「魏大人,劍骨已經取來,就交給你來保管吧。」
魏風華乃梁帝的親信,之所以一直沒有現身,也是因為事情還可控。
最終,對外的說法是北涼王親自割肉削骨,救手足兄弟。
魏風華接過銀質盒子,輕聲說道。
「一路舟車勞頓,辛苦王爺了,陛下傳訊請王爺去汴梁常住。」
「陛下說,今年的除夕,王爺您就留在汴梁,一起度過吧。」
淮南王徐天祿閉上眼,喃喃道。
「在汴梁過除夕?自從本王十幾歲就藩後,就沒這機會了。」
「皇兄啊皇兄,看來太子殿下在您心中,分量太重了。」
感慨了兩句,淮南王徐天祿忽然問魏風華。
「魏大人,你怎麼看北涼王?」
魏風華善於察言觀色,眼光毒辣,梁帝派他來也有考量徐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