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割肉取骨以報父母恩
梁帝徐天德望著李煜摘下官帽,一愣。
「李煜!你要做什麼!」
梁帝說了一句氣話,李煜身為兵部尚書盡職盡責。
從不結黨營私,亦不摻和兵部之外的事情。
李煜乃良臣典範,就是為人過於剛正,不懂得圓滑。
李煜摘下官帽後跪地,向梁帝行禮。
「臣任兵部尚書迄今五年,不敢有一日懈怠,唯恐有負君恩。」
「今臣進諫陛下執意要讓出潼門關,臣自知無法阻擋。」
「請陛下恩准,容臣辭官,回關中長安老家務農去吧!」
說完李煜叩首,腦門緊緊貼著地面。
丞相裴堅對李煜徹底無語,他嘆著氣,勸說李煜。
「李大人,你又是何必呢?你在逼迫陛下?這是臣子該做的?」
李煜一言不發,看來是去意已決。
梁帝望著李煜,是又氣又不舍。
氣的是李煜脾氣又臭又硬,竟為了潼門關不顧太子安危。
讓君王與北涼王撕破臉,去背負罵名。
不舍在於,李煜的確是一心為天下朝廷的好官,連皇帝都敢懟。
梁帝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
「兵部尚書李煜,季節交替偶然風寒,兵部事務繁重。」
「准許歸鄉休養,待身體康復之後再歸京,主持兵部軍務!」
梁帝尋了一個彼此都體面的理由,准了李煜的辭官請求。
李煜辭官歸鄉,阻攔潼門關歸北涼的最大阻礙,便不在了。
梁帝親自擬定聖旨,將潼門關劃撥至安州的聖旨擬定好,經由疾風隼送出。
同時,詔書也經過中書省,昭告天下。
安州,東風城。
淮南王下榻的驛館中,一陣陣悠揚的樂曲傳來。
淮南王側臥在軟榻上欣賞歌舞,臉上卻不見笑容。
哎!
又是一聲嘆息,淮南王愁眉苦臉,一邊服侍的侍女見狀,問道。
「王爺這是怎麼了?身子不爽利?又或者是奴婢們做得不好?」
淮南王搖了搖頭,胖乎乎的臉露出無奈之色。
「身子沒事心有事,你說,一家人怎麼就走到這般田地了呢?」
「爹跟兒子就差撕破臉反目,兄弟倆的關係也勢同水火。」
「哎!也不知道陛下的聖旨什麼時候來?」
服侍淮南王的侍女都是跟隨他多年的,最懂淮南王的心思。
她為淮南王揉捏肩膀,柔聲說道。
「王爺您不是說,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麼?」
「您最是灑脫,這樣,中午您嘗嘗北涼的特色『老少相攜』。」
淮南王鬱悶的心情舒緩了好多,喃喃道。
「好,嘗嘗『老少相攜』,本王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好……」
淮南王徐天祿正訴苦,屋外傳來一個急迫的聲音。
「王爺!京城的回信來了!」
姬武匆匆進了屋子,正慵懶半躺的淮南王徐天祿,一個激靈從軟榻上跳起來。
「回信了?快!快拿給本王看!」
淮南王連鞋子都顧不得穿,接過姬武送來的東西。
當打開錦盒後一見其中的聖旨,淮南王徐天祿心裡頓時有譜了。
「皇兄為了太子,用心良苦啊,走,我們去北涼王府上!」
淮南王清楚此事的急迫,汴梁的皇太子危在旦夕,一刻耽誤不得。
淮南王率領眾人浩浩蕩蕩地前往徐牧落腳的地方。
卻見府邸已經中門大開,諸葛淵早就等在門外,迎接他們。
「下官諸葛淵,奉北涼王之命,恭候王爺多時。」
淮南王徐天祿微微一怔,納悶徐牧怎麼知道聖旨來了。
不過,這些細枝末節都不重要。
「諸葛大人,快帶本王去見你家王爺,朝廷的聖旨來了!」
諸葛淵拱手領命,帶領眾人往府邸後院走去。
淮南王越往裡面走越奇怪,怎麼今日府邸裡面全部都批白?
淮南王眉頭緊鎖,當見到來往的侍女都是全身縞素,他忍不住了。
「諸葛淵!這是怎麼回事?全府上百,就差披麻戴孝了!」
諸葛淵面色平靜,說道。
「王爺,這都是北涼王的意思,至於為何這樣下官實在不知道。」
「王爺一會兒見了北涼王,您可以自己問問他。」
淮南王徐天祿有氣撒不出,冷哼一聲不再與諸葛淵墨跡。
姬龍、岑晊等人也搞不懂徐牧在玩什麼名堂。
待到了徐牧居住的院落,這裡的陣勢更大,整個院子都被白色裝點。
徐牧站在院子裡,兩側是馬雄、李白站在左右手。
安州刺史盧潛正在與徐牧說著什麼,一邊說一邊嘆氣。
「牧兒!」
淮南王喊了一聲,快步走進去,道。
「陛下聖旨已到,潼門關從今日開始已經歸屬安州!」
「中書省同日發詔,告知天下!牧兒,你的條件陛下答應了!」
徐牧拍了拍盧潛的肩膀,低聲說了句什麼。
然後徐牧拱手率領身邊人行禮。
「兒臣徐牧,接旨!」
他雖看不上聖旨,但禮數不能亂,鄭重接了聖旨之後,潼門關在法理上便屬了北涼。
這道聖旨對於北涼來說,太重要了。
得了聖旨之後,徐牧見淮南王等人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道。
「皇叔莫急,吾已經命北涼最好的醫者準備好了醫刀。」
「今日,便可取出劍骨讓皇叔您帶走。」
淮南王徐天祿拉住要離開的徐牧,猶豫一下問道。
「牧兒,你今日這番布置是怎麼回事兒?你可別嚇皇叔。」
「劍骨沒了還能活著,你就學皇叔,一輩子富貴樂呵呵行麼?」
徐天祿是淮南王,也是徐天德最小的兄弟。
當初梁帝徐天德爭奪帝位,也是經過一番血雨腥風的。
梁帝的兄弟就剩下兩個,一位是淮南王,一位就是遼東王。
遼東王乃梁帝一母同胞所生,淮南王與梁帝是同父異母。
但梁帝卻更喜歡淮南王這個九弟,為何?
還不是因為淮南王一生胸無大志,沉迷歌舞,只想做逍遙王爺。
徐牧心中一暖,拍了拍淮南王的手。
「皇叔別誤會,我今日並非幹什麼傻事,只是,今日我剜肉去骨。」
「也算是還了父母生我的一番恩情,今日就當過去的徐牧死了!」
「從此之後,我徐牧再也不欠他們什麼!」
說完,徐牧大袖一揮入了屋子裡,留下神情複雜的淮南王。
嘭!房門關上,馬雄、李白一左一右守在門口。
安州刺史盧潛湊上來,解釋道。
「王爺您千萬別誤會,北涼王說的都是氣話,他心中是念著陛下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