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是親生兒子,吾不是?

  姬武的眉頭皺地更深,北涼王徐牧在百姓中的口碑,與他想的不一樣。

  姬武出身大梁五姓之一的姬家,乃姬康之子。

  今年才二十八歲,已經是天玄巔峰修為的高手。

  任大梁金吾衛中郎將,天之驕子,前途無量!

  姬武對徐牧的印象停留在徐牧在宮中做的荒唐事。

  凌辱宮女、強暴司書,毆打親兄弟……

  一樁樁一件件毫無儲君的風範,被廢除太子位,對大梁是好事。

  岑晊冷哼一聲,道。

  「北涼王真有些手段,排除異己、濫殺官員籠絡人心。」

  「中郎將,依我看用不了多久,北涼會成為人間煉獄!」

  徐牧在大朝會上,揭露岑晊利用運送軍糧的便利中飽私囊。

  幸而梁帝沒有深究,讓岑晊嚇出一身冷汗。

  西北之行取劍骨,岑晊主動請纓,他要親眼看著徐牧變成廢人。

  「怎麼還聊起來了?」

  馬車裡淮南王懶洋洋地說道。

  「快去找北涼王,辦完正事本王得欣賞欣賞西北的歌舞美酒!」

  在淮南王的催促下,車隊一路到了東風城北涼王別院。

  徐牧最近一個月,一直待在這裡。

  岑晊仰著頭,對守門的守衛頤指氣使。

  「還愣著做什麼?淮南王車駕到此,趕快讓北涼王出來接駕!」

  守衛見到淮南王這一群人的架勢,不敢耽擱,快步跑了進去。

  片刻之後,一青衫文士走出來,身高八尺頭戴青色璞頭,滿面笑容。

  「清晨北涼王走的時候叮囑過,言今日王爺的車馬或許會到。」

  「在下北涼王府長史諸葛淵,在此恭迎淮南王!」

  淮南王走出車廂,舒展了一下圓潤的身子,道。

  「牧兒不在別院?他去哪裡了?難道見本王來,故意躲著我?」

  諸葛淵微微一笑,道。

  「王爺說笑了,今日乃『北涼祠』落成大典,事關重大王爺必須親自去。」

  「不過王爺有交代,命人在風雲樓準備上好的酒菜,還有善舞的胡姬、樂師。」

  淮南王徐天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呵呵地道。

  「懂事兒!牧兒沒忘了吾這個九叔,哈哈哈哈,那就去風雲……」

  內官雲奇在一邊輕聲咳嗽了一聲,提醒徐天祿。

  「王爺,陛下臨行前交代,請您以正事為重。」

  徐天祿的笑容僵在臉上,咂摸咂摸嘴,道。

  「行吧,那就先去『北涼祠』,讓風雲樓那邊別提前做菜,涼了本王可不吃。」

  挑剔的淮南王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向東風城西門。

  出西門後,就見一座宏大的祠堂坐落在千步之外。

  淮南王徐天祿望了一眼,打趣道。

  「好氣派,都快趕上太廟祠堂主殿的規模了,花費不少吧?」

  不等諸葛淵回答,一邊的岑晊陰陽怪氣地說道。

  「北涼苦寒,稅收稀薄,卻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修建祠堂。」

  「北涼王如此浪費民力,當地的百姓沒有意見麼?」

  諸葛淵雪亮的眸子微微轉動,笑著解釋道。

  「百姓不僅沒有意見,還從三州各地趕來,有錢出錢,有人出人。」

  岑晊眉毛一挑,譏諷諸葛淵。

  「諸葛長史,本官走了那麼多地方,從未見過百姓主動捐錢,修繕這種東西的,北涼祠北涼祠,莫非是北涼王的生祠?」

  諸葛淵等的就是岑晊的這句話。

  他遙遙對著北涼祠一拜,道。

  「北涼祠內,供奉了過往失蹤,被變成『北涼奴』賣掉的百姓。」

  「您看那些聚集在那兒的人,他們有些失去了兄弟姐妹。」

  「有些失去了好友至交,還有人失去了摯愛。」

  「建立北涼祠給逝者安慰,給還活著的人一個念想,百姓自然踴躍。」

  轟!轟!轟!

  三簇大紅色的衝天炮炸響,無數的紅色彩綢飛上天空。

  在百姓們的呼喊聲中,徐牧正一步步地走向祠堂。

  「北涼王威武!」

  「北涼王聖明!」

  「草民代被害的姐姐,謝北涼王大恩!」

  「王爺大恩,我等永世不忘!」

  ……

  徐牧到了祠堂門口,輕輕拉住垂落下來的繩穗。

  唰!

  紅布落下,斗大的「北涼祠」三個鎏金大字映入眼帘。

  這三個字乃諸葛淵親自書寫,蒼勁古樸叫人過目難忘。

  祠堂建成儀式結束,百姓們一片沸騰。

  徐牧則在親衛的保護下走出來,給要去上香的百姓讓路。

  待得知淮南王到來的消息後,徐牧前去見禮。

  淮南王是皇族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跟誰的關係都好。

  「侄兒徐牧,見過九叔!」

  淮南王熱絡地拉住徐牧的手,稱讚道。

  「你現在有出息了,在北涼做得好大事,百姓爭相稱頌。」

  「皇叔聽說你在那個什麼風雲樓準備了酒菜舞姬?」

  「不瞞你說,皇叔我早就想一睹胡旋舞了!」

  叔侄二人有說有笑,往風雲樓而去。

  落在後面的岑晊有些著急,道。

  「淮南王與他囉嗦什麼?有陛下口諭在,直接說就好了!」

  「太子殿下危在旦夕,時間寶貴,淮南王不知道麼?」

  姬武一言不發,而內官總管雲奇卻在心裡琢磨。

  若是淮南王無法順利讓徐牧交出劍骨,恐怕,就要用備用的方案才行了。

  東風城,風雲樓。

  玉盤珍饈絲竹管弦,還有異域風情的胡姬,令淮南王喜笑顏開。

  他拉著徐牧推杯換盞,直到雲奇給他第五次使眼色的時候,淮南王才收斂了笑意。

  「牧兒啊,皇叔這次來西北,一來呢看看你,看一看西北的風景。」

  徐牧仰面而笑,說道。

  「以後皇叔每年都可以來,西北三州的風景,與中原迥然不同。」

  淮南王徐天祿咳嗽一聲,道。

  「最近汴梁發生了一件大事,有賊人潛入東宮,刺殺當今太子,你可知道?」

  徐牧微微一怔,搖了搖頭。

  「北涼奴案牽連甚廣,侄兒一門心思放在整頓北涼三州。」

  「不承想發生了這種事?太子殿下情況如何?」

  徐天祿苦著臉,道。

  「情況不好,他傷及了劍骨生命危在旦夕。」

  「普天之下,唯有你牧兒才可救他。」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徐牧身上,他淡然一笑。

  「吾不是神醫,救不了他。」

  徐天祿拉住徐牧的手,輕聲說道。

  「太子殿下需要一塊血脈相連的劍骨,方能活命。」

  「你身懷劍骨,就算劍骨沒了還能活,他不行啊!」

  徐牧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

  他沉默片刻。

  「這件事是父皇與母后的意思?」

  徐天祿點了點頭。

  「太子是他們的骨肉,陛下與娘娘不忍骨肉慘死,才出此下策……」

  咔嚓!

  徐牧手中的酒杯應聲炸裂,他一字一句說道。

  「他是親生兒子?吾就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