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魚兒上鉤了

  徐牧微微一笑,道。

  「本王想得很清楚,遼東的局勢並非本王不可。」

  「吾身上有傷,帶傷出征於大軍不利。」

  「雲奇內官,你可將本王的原話,告知朝廷。」

  雲奇還不死心,繼續勸說徐牧。

  「殿下,滿朝文武經過商議,一致認為王爺可擔重任。」

  「望王爺以大局為重啊!」

  徐牧興致欠欠,揮揮手。

  「本王累了,雲奇內官若願意,可留在北涼王府。」

  「若不願意,青雲城內的客棧雲奇內官隨意,帳算在本王府上。」

  「冷鳶,送客!」

  徐牧下了逐客令,雲奇萬般無奈離開王府。

  連宴席徐牧都未準備,可見徐牧心裡的怨氣有多大。

  雲奇沒敢耽擱,當即飛鴿傳書送往京城,請梁帝定奪。

  飛鴿傳書抵達汴梁當日,梁帝派出第二撥人。

  梁帝的親信,大梁親軍都尉府指揮使魏風華,奉命出京。

  名義上,魏風華代表梁帝賞賜北涼諸將。

  但暗中汴梁的朝臣們已經猜到,魏風華究竟去做什麼。

  魏風華僅帶了隨行六金剛,快馬加鞭趕赴北涼。

  錦州的戰事越發吃緊,章邯已經兩次上書京城,請求援軍。

  待魏風華抵達北涼,已經是七日之後。

  北涼,青雲城。

  青雲城外,北涼王徐牧站在一棵銀杏樹下,望著銀杏樹樹幹上的寶劍出神。

  不多時,魏風華跟隨李白,前來覲見徐牧。

  「下官親軍都尉府指揮使魏風華,參見北涼王!」

  「北涼王親自來城外相迎,下官不勝惶恐!」

  徐牧揮揮手,李白輕手輕腳地離去,就剩下徐牧與魏風華二人。

  「魏大人,你我是老相識,本王便不與你藏著掖著。」

  「你來的目的,本王知道。」

  魏風華風塵僕僕,聞言深吸一口氣。

  「殿下,陛下而今……很難。」

  魏風華輕聲道。

  「遼東戰事連綿,蜀地叛軍難平,近日東海還生出民亂。」

  「朝廷艱難,陛下已經數日未曾安眠了。」

  徐牧的眸子微微閃動,問魏風華。

  「魏大人可知,這銀杏樹上的寶劍,從何而來?」

  魏風華微微一怔,旋即說道。

  「范陽盧氏族長盧芝追殺玉蘭劍客陳玉蘭至潼門關。」

  「北涼王殿下親自作保,盧芝以此劍為證。」

  徐牧的嘴角微微上揚,調侃魏風華。

  「魏大人果然消息靈通,你看,這寶劍入了樹幹。」

  「留下的劍痕深可及骨,就算寶劍拔出來,傷痕還在。」

  「傷就是傷,一輩子都抹不掉。」

  魏風華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默然無語。

  他清楚除夕夜那天晚上,徐牧經歷了怎樣的驚魂夜。

  梁帝,對不起他北涼王。

  魏風華猶豫片刻,說道。

  「下官來北涼前,陛下曾有交代,若王爺去了錦州。」

  「錦州的一切防務,皆交給王爺,文武官員皆受您節制。」

  「陛下還說,北涼王王位自殿下之後,您的後代可世襲罔替。」

  「陛下願意將這承諾寫入『皇明祖訓』。」

  《皇明祖訓》起源於大梁的太祖皇帝,這位太祖皇帝晚年成了太上皇。

  閒來無事,就將一些對後人的教導寫了進去。

  後來《皇明祖訓》漸漸成為歷代天子教導後代的寶冊。

  其中也記載了重要的承諾,這承諾寫入其中,後世的大梁皇帝若是不遵守,便是不敬祖宗。

  哪位君王承擔得起這樣的罪名?

  徐牧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神越發幽深難測。

  「魏大人,父皇只給了本王節制錦州兵馬文武的權利。」

  「寧州呢?燕雲呢?乃至於河東道呢?」

  「吾這位父皇到了這時候還在試探,不想讓吾掌控北疆的全部兵馬。」

  「至於王位世襲罔替,呵呵,本王將來與裴小姐完婚。」

  「世子自然會承襲王位,在北涼,誰敢動他?」

  徐牧的話尖銳又赤裸,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但魏風華清楚,徐牧說的都是事實,梁帝的確不放心讓徐牧節制北疆的所有兵馬。

  萬一徐牧擊退了北魏與萬妖之國的聯軍,反戈一擊。

  攜著力挽狂瀾的威勢與威望,直取九州三道。

  誰能攔得住?

  魏風華的臉色微微漲紅,憋了半天,道。

  「殿下,陛下也是無奈之舉,魏風華替陛下,向您致歉!」

  說著魏風華便要向徐牧行大禮。

  徐牧終於有了動作,扶住了魏風華。

  他一聲嘆息。

  「魏大人在汴梁城外,對本王有網開一面之恩。」

  「雖說當時有紫珠兒在場,那依舊是一份恩義。」

  「父皇做的事情,與你何干?」

  魏風華的嘴角動了動。

  「殿下,當真想好了,不去錦州?」

  徐牧一甩袍袖,道。

  「本王傷勢未愈,請父皇另選賢明。」

  魏風華無奈,卻沒有離開北涼,選擇在青雲城落腳。

  他在等一個人,等一個能真正說服徐牧的人。

  九月下旬,錦州的戰事白熱化。

  錦州城陷落,大梁軍隊不得不撤往大凌河城。

  消息傳到汴梁,朝野驚駭。

  滿朝文武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

  北涼,卻一片安靜祥和。

  胭脂關外的北魏軍被曹森教訓了兩次,偃旗息鼓。

  西域將軍沙司嘗試挑釁北涼,被打得丟盔棄甲。

  就連肥壽城西的叛軍也吃了幾次癟,不敢再招惹北涼。

  天下紛爭不斷,北涼竟成為了難得的樂土。

  北涼王府,梧桐苑。

  徐牧坐在池塘邊,依舊在釣魚。

  冷鳶躺在桂花樹上,眯著眼不知是否睡著了。

  綾月守著魚簍昏昏欲睡。

  司卿眼珠盯著池塘裡面的游魚,忍不住嘀咕道。

  「王爺,為何每一次魚兒來了,您都要晃動魚竿?」

  「您究竟是想要魚兒上鉤,還是不想要魚兒上鉤?」

  北涼王在王府中,每日除了研究兵書戰策、淬鍊龍珠,就是釣魚。

  偏他釣魚有個怪癖,魚兒要咬鉤便晃動。

  連日來梧桐苑的三個丫鬟陪著,竟一條魚都沒抓到過。

  徐牧望著波光粼粼的池塘,道。

  「今日。」

  今日?綾月與司卿面面相覷,司卿問道。

  「王爺說『今日』,是何意?」

  徐牧的目光深邃,笑了笑。

  「今日,魚兒當上鉤。」

  徐牧話音剛落,李白就從外走進來。

  「殿下,淮南王已經到了潼門關!」

  徐牧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剛咬鉤的肥碩鯉魚躍出水面。

  嘩啦啦!

  水花飛濺鯉魚正好落到了綾月手邊的魚簍里。

  引得綾月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