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潛怒聲喝道。
「你一派胡言!我二叔絕不會害我姑姑!」
陳玉蘭不願再爭辯,低下了頭。
「大梁五姓,高高在上,在你們五姓人的眼中,性命不是最重的。」
「家族榮耀,五姓的門楣與鮮亮,才是最重要的。」
「范陽盧氏天下名門,豈會容忍青青與吾離開?」
「是老夫,害死了她。」
盧芝微微眯起眼睛,道。
「陳玉蘭,你一人之言豈可令人信服?」
「琵琶之音令你二人致幻,更是無稽之談。」
「北涼王,吾已經聽完他的陳述,請你讓開!」
徐牧見盧芝殺氣騰騰要動手,嘆了口氣。
「盧郡守,殺人簡單,但要尋找真相可就難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琵琶音能致幻自然也不是稀奇事。」
徐牧眸子流轉,大聲喊道。
「諸位都是江湖中的高手,見多識廣,誰知道有用琵琶高手麼?」
「誰若能提供線索,本王願贈予黃金百兩。」
盧芝身後的江湖客面面相覷,誰都未說話。
見狀徐牧對陳玉蘭道。
「陳先生不可輕易求死,那用琵琶的高手未必是盧政的手下。」
「否則范陽盧氏豈會不知?這背後,或許還有人參與。」
「難道陳先生就不想將害了盧青青前輩的罪魁禍首盡數除掉?」
陳玉蘭眉頭緊鎖,回憶起那日的情景。
「琵琶之音好似魔音入耳,老夫找不到魔音究竟來自何方。」
「不過……老夫隱約間似乎見到了那琵琶的樣子。」
「通體由碧玉打造,撫琴的手左手有六根手指!」
徐牧鬆了口氣,陳玉蘭將這證據講出來,後續便好辦了。
他看向盧芝,卻聽到盧芝在喃喃自語
「六指人?碧玉琵琶?」
盧芝微微一怔,喃喃道。
「碧玉琵琶曾藏於唐大明宮中,後天下大亂五代紛爭。」
「碧玉琵琶毀於亂軍之手,早就消失了,為何會出現?」
徐牧聞言頗為詫異,道。
「盧郡守知曉此琵琶?」
盧芝微微頷首。
「碧玉琵琶又名『魔王骨』,此琵琶外部由碧玉打造。」
「內里卻有一死去魔王的骨骼打造,琵琶之音猶如仙樂。」
「若是技藝精湛的樂師來演奏,可為天籟。」
「當初大唐每年在大明宮舉行的幻術大會,此琵琶都會獻樂。」
他眉頭緊鎖覺得不可思議,從大唐末期跨過五代,又到了大梁。
時間足有一百五十年之久,這碧玉琵琶為何又出現了?
「『魔王骨』最奇特之處,還在於若是有精於音律的高手。」
「操縱此琵琶,此琵琶就成了一件絕頂厲害的幻術利器。」
「當年在大明宮撫琴的琴師,名為獨孤般若。」
「號稱可以用『魔王骨』,演奏出漫天神佛降臨的奇景。」
盧潛聽聞盧芝的話,也不由得信了幾分陳玉蘭的描述。
「碧玉琵琶究竟是否毀於戰火,不過是傳言罷了。」
「若有心將此寶貝給藏了起來,流傳至今不是不可能。」
盧芝的臉色很是怪異,語氣凝重地說道。
「那位紙張碧玉琵琶,樂律無雙的獨孤般若,就是六指!」
什麼?
徐牧與周遭人聞言,皆是臉色一變。
徐牧眉毛一挑,道。
「獨孤般若為六指,蠱惑陳先生與盧青青前輩的人,也是六指。」
「莫非獨孤般若從唐末,歷經五代戰亂,一直活到了現在?」
盧芝不敢確定。
「獨孤般若在大明宮演奏的時候已經二十出頭,到了晚唐她也有百歲。」
「再經過唐末戰亂,以及五代亂世……不可能!人不可能活那麼久!」
徐牧見盧芝將信將疑,道。
「盧郡守,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或許獨孤般若用了某種手段。」
「一直活到了今日也說不定,如此,吾等不如一起調查如何?」
盧芝冷哼一聲。
「你欲如何?」
徐牧給盧芝提了一個條件。
北涼與范陽盧氏聯手,約定一年時間,一年內全力追查六指人與碧玉琵琶。
兩方勢力並行,只要六指人存活於世,就不可能不露出蛛絲馬跡。
「一年之後若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到時候范陽盧氏入北涼。」
「找陳先生尋仇,吾徐牧絕不阻攔,任你范陽盧氏為血親復仇。」
「盧郡守,如何?」
盧芝凝望著徐牧,又看了一眼陳玉蘭。
盧芝緩緩地抽出佩劍,見盧芝動手其他人全身一震。
盧潛、張靖,還有那百餘人的人手,皆按住兵刃。
潼門關守將童貫如臨大敵,城頭上,守軍將僅有的神火飛鴉祭起,準備射擊。
徐牧的笑容不變,靜靜地望著盧芝。
「北涼王一諾千金,吾盧芝給你這個面子。」
「一年之後再無結果,陳玉蘭,吾親自取你首級!」
嗡!
盧芝輕輕一抖手指,長劍擊發,化為一道劍影。
篤!
劍鋒刺入銀杏樹樹幹,整個劍身都深深陷了進去,竟不留一寸。
「吾的佩劍留在這裡,一年後,老夫親自來取!走!」
盧芝調轉馬頭催馬離去。
徐牧輕輕拍了拍外衣手臂處,被劍氣撕裂的衣衫,笑了。
「好一個盧芝,竟給本王耍了一手威風。」
盧芝最後這一劍,論威力絕對不遜色於陳玉蘭,甚至勝過陳玉蘭。
但盧芝卻沒有在路上殺陳玉蘭,而是到了潼門關外。
他的目的顯而易見。
童貫忙上前攙扶住陳玉蘭,對陳玉蘭道。
「陳老先生,今日太險了,若是王爺晚來些。」
「若盧芝出手,本將如何攔得住他?」
徐牧收了劍匣道。
「本王不出現盧芝怎麼肯出手?他來這裡,就是等本王的。」
啊?童貫被徐牧說蒙了,道。
「王爺此言何意?」
徐牧命人先送陳玉蘭下去休息,待陳玉蘭離開後,對童貫說道。
「盧芝的實力若是拼著受傷,可殺陳老先生。」
「但盧芝擔心惹怒本王,所以才拖著來了潼門關。」
「潼門關外本王出手攔住盧家,盧芝再主動退讓一步。」
「一年後真沒有線索,盧家殺陳老先生天經地義。」
「亦給了本王面子不會與北涼交惡,范陽盧氏,不簡單啊。」
童貫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看了一眼銀杏樹上的青鋒劍。
「盧郡守好深的算計,這麼一來全天下沒人能說他盧家半句不好。」
楊帆仰面而笑。
「范陽盧氏長盛不衰,靠的可不止是武力,好了,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