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吊的女人

  第二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三叔接到了一個活兒離著不遠就在北邊大丘村。我開著依維柯拉了半車紙貨,將三叔送到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後,我們得知是主家的媳婦上吊自殺身亡。主家叫李萬春,他看著三叔,帶著疑惑的神情問道:「聽說你侄子有辦法讓死人恢復原來的模樣,你看需要多少錢才能請動他?」

  三叔先對我的簡歷和技術大肆誇讚一番,然後說道:「這上吊死的遺體因為僵硬,處理起來非常困難。要想讓她恢復原樣,再加上化妝、穿衣等一系列工作,總共需要一千元。」

  李萬春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咬咬牙答應了下來。畢竟,如果就這樣下葬,不僅在外人面前不好看,而且老婆的娘家人也會覺得沒面子。那個時候雖然都讓火葬,可是一般的都是埋起來,民不舉官不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剛剛卸完車,三叔就把我拉到一邊,詳細地說明了情況。不過,他告訴我的價格卻是六百。我一聽到能賺這麼多錢,立刻表示同意。畢竟,上次為王老太太服務時,我只分到了三百元。這次的收入顯然更豐厚。

  不過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臉色醬紫,一雙眼睛突兀,舌頭也伸出了十幾公分長,就算饒是我膽子大如牛,此刻也不禁被震驚到。看樣子這個女人的怨氣很大,死的時候一定掙扎了很久才斷氣。

  我趕緊從工具箱裡取出一次性手套和口罩戴上,然後開始仔細地檢查起女人的屍體來。我先輕輕地按摩著女人的脖子和下顎,試圖讓她僵硬的肌肉放鬆下來。

  十幾分鐘過去了,女人的舌頭似乎變軟了一些,也稍微往回縮了一點。接著,我繼續努力,不斷調整力度和角度,經過漫長的半個小時,終於成功地將她的舌頭送回了口中。

  就在這時,一個小平頭的年輕人走過來,盯著我的動作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這看著也挺簡單的嘛,小兄弟,你這錢掙得很容易啊?」

  我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道:「怎麼的?你以為看一遍就能學會嗎?」

  說實話,看到他那副模樣,我心裡就煩得不行。這傢伙長得一副驢臉,頭頂禿得厲害,眉毛稀疏,嘴裡還叼著一根煙,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活脫脫就是個農村二流子的形象。總以為自己很牛逼的樣子,啥事都想出個頭展示一下自己的不平凡。

  三叔這時也是皺著眉頭的說:「現在要開始給逝者換衣服,男士都要自覺的迴避一下。」

  很多人看過了熱鬧也就出去了,可是那個年輕人還是沒動地方。三叔盯著他冷聲說:「你咋的不是男人麼?你把我說的話當放屁了咋的。」

  年輕人一臉的不屑,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三叔。三叔頓時火冒三丈,抬起腿就是一腳踹了出去,嘴裡還罵道:「你他媽的看我幹啥,我黃波現在說話不好使了咋的?趕緊給我滾別他媽的自己找不自在。」

  李萬春這時又進屋把年輕人拉了出去說道:「你小子喝多了咋的,黃三皮你也敢惹。你今天惹他不高興,他能讓你在鎮裡待不下去,街里的劉二都得對他點頭哈腰的成一聲三哥。」

  那年輕人聽李萬春一說便灰溜溜地走了,雖然他不知道黃波是誰,但黃三皮的事跡他可是聽說過。那可是前些年鎮上最是心狠手辣的人,真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物。而劉二則是現今年輕一代中的大哥級別人物,現在更是混的風生水起說一不二,可以說算得上是這個小鎮子上的「土皇帝」。

  我手上不停地忙碌著,開始為那女人換上壽衣。在農村里,無論死者是以何種方式離世,都會穿上壽衣入葬。只有未成年的人去世時,才會穿著自己曾經穿過的衣服下葬。

  首先,我將女人身上的舊衣服剪掉,然後用濕毛巾仔細擦拭她的身體,最後為她換上嶄新的壽衣。接著,我開始為女人化妝和修剪指甲等一系列善後工作。前前後後忙乎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完成了所有事情。我給女人輕輕蓋上遮臉巾,然後走出了屋子。

  隨著白事禮儀主持人的一聲令下,一群人開始動手將死者放入棺材中。按照傳統習俗,今天需要停欞一天,明天才可以下葬。如今社會發展迅速,各種職業應運而生,就連白事主持人也是花錢僱傭而來的。

  甚至在城市裡,甚至還有人專門從事守靈和哭靈的工作,但這種現象在農村地區尚未出現。由於我想要向三叔學習出黑的流程,於是便跟隨他一同前往亂葬崗尋找適合的墓地。

  對於橫死之人來說,他們不能進入祖墳,必須先囚墳三年,然後再遷移到較遠的地方安葬。只有等到李萬春去世後,才能將其遷回與妻子合葬。當我們返回時,已臨近飯點。

  在開飯前,還需要進行一項重要儀式——報廟。報廟意味著去往陰間的第一站,即土地廟進行登記。這個環節通常由逝者的兒子倒著行走,同時需要兩人攙扶,並拉著一把大掃帚圍繞棺材左三右四地畫圈。最後,眾人會前往土地廟焚燒紙牛等紙製品。

  這都是民間喪葬習俗一種,很多人都是這麼操作的。當然也有為了省事的主家不去報廟,不過多多少少家裡也是做什麼都不順利,對於不報廟的後果以後會有詳細的故事。

  吃過了晚飯就沒啥事了,我跟三叔打了一個招呼就開車回家。由於現在是夏季九月份,吃飯的時間也是晚了點,所以等我走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可是開了沒一會我就發現了不對勁,這本就二十分鐘的路程現在半個小時還沒到主路。我下車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周圍變成了灰白色,而且朦朦朧朧的能見度非常低。

  我心裡一陣發毛害怕起來,難道我遇到了鬼打牆?我連忙拿出手機想給三叔打電話,卻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我一邊開著車,一邊留意著周圍的情況,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或者出口。可是越往前走,霧氣越大,道路越來越模糊能見度也就五米遠,最後連車子都快看不清了。我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迷宮,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