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西北七日行,方知天地之寬

  在古老的京城中,要論最冷清的街道非大理寺典獄周圍莫屬,這裡的街道顯得格外寂靜,只有偶爾幾個匆匆而過的行人。

  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迴蕩,顯得格外清晰。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已經關閉,只有幾家小攤販還在堅持著,他們的叫賣聲在冷清的空氣中飄蕩,卻也難以吸引過路的行人。

  在大理寺典獄的對面,一條暗巷的屋檐下,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影在陰影中若隱若現。她的眉眼之間透露出一股不屈的銳氣,眼神冷冽而堅定,仿佛能穿透人心。

  她靜靜地觀察著典獄前的街巷。

  就在冷清的大理寺典獄前,此時一聲沙啞而急切的喊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求求官爺,求求官爺,我兒子是冤枉的,冤枉的!」

  聲音來自一位老婦也穿著破舊的灰布袍子,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她一邊抹著淚,一邊哀求著,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典獄的官吏站在大理寺典獄門外,他的表情冷漠,對於老婦人的哀求似乎早已麻木。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老太婆,你別再胡言亂語了。

  大理寺的文書已經下來,你兒子已經認罪了。你這樣鬧下去,只會讓自己惹上麻煩。」

  但老婦人似乎並不甘心,她的聲音更加急切:「官爺,我願意以死明志,只求能讓我兒子洗清冤屈!」

  說完。她不顧一切地撞向大理寺的粗壯門柱,似乎要用自己死亡的方式來證明兒子的清白。

  典獄官吏一驚,沒想到老婦人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慌忙伸手去攔,但已經來不及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個站在典獄外的官吏,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青色的身影箭步衝上前,穩穩地扶住了那老婦人的肩膀。

  老婦人突然直覺一陣猛烈的衝擊襲來,她的肩膀被人按住,她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抬起頭,看見眼前是一個年輕姑娘,面容素淨,眼神冷漠。老婦人並沒有因為眼前女子的相救的而流露出感激,反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狠厲。

  老婦人的嘴唇顫抖著,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怒意,「多管閒事,老婆子要尋死,還來攔著。」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悲哀,仿佛是在對這個世界的不公進行無聲的抗議。洪緋火聞言不由得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行為會受到這樣的指責。

  在她的愣神之間,老婦人又一次掙扎著站了起來,朝著典獄的門柱衝去。

  這一次,典獄的官吏終於反應過來,他一腳踢向老婦人的腿彎,只聽到一聲痛苦的呻吟,老婦人再次癱倒在地上,抱著腿,痛苦地呻吟著。

  「老東西要尋死,也別在典獄門前尋死。」將老婦人踢倒的官吏大聲喊著,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和無奈。

  罵完後,那個官吏繼續朝典獄內喊道:「快來人啊,有人在門口鬧事。」

  聲音急促而有力。正說著,典獄的大門緩緩打開,嘩嘩啦啦的衝出來幾個腰佩長刀的典獄官吏,他們將老太太團團圍住,生怕她再次撞向門柱。

  洪緋火輕輕的皺起了眉頭,走上前道:「這位官爺,這是……」

  她的聲音突然頓住,因為其中出來的一個官吏瞟了洪緋火一眼,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洪姑娘,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位姓李的官吏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

  洪緋火併未回答問題,她只是直直的看著眼前還在地上抱著腿呻吟的老太太。

  「這不過是個無知老婦,幾位官爺還請高抬貴手。」

  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為首的官吏憤怒的打斷她:「別多管閒事,這老東西天天來典獄前鬧,要是她在這撞死了,可是髒了咱們典獄的風水。大理寺的大人們知道,那還不怪罪下來,我們這今年的月例就別想拿了。」

  那為首的官吏正憤怒的罵著,而那位認出洪緋火身份的李姓官吏趕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撫著她的情緒說道:「洪姑娘,你有所不知,這老婦人天天來鬧事,若是真在這兒死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咱們也只是想讓她在這裡清淨幾日,別再起這尋死覓活的念頭。」

  洪緋火嘆了一口氣,「這世道終究是不容易,還請幾位官人善待這位老婦人吧。」那官吏點了點頭,道「咱們大理寺典獄也是正規的衙門,總不會將老人家冷著餓著。」

  說著,他招呼著其他的同僚將癱倒在地,還在兀自掙扎的老婦人給架了起來,陽光穿過大理寺的屋檐,打在紅飛火那單薄的身影之上,她看著眼前被幾個官吏帶走的老婦人,眼眸之中是一片平靜的黑暗。她並未阻止,只是淡淡的看著,看著這位老人獄吏帶走。

  那個李姓官吏走上前,不由好奇的問:「洪姑娘,你不是被洪大人打暈帶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洪緋火併未直接回答,卻向他發問道:「我師弟怎麼樣了?」

  那李姓官吏擺擺手說:「他挺好的,睡得香,就是不愛吃飯。」

  聽此,洪緋火放心的點點頭,她抬起衣袖,在寬大衣袖的掩蓋下,竟露出一個木盒。這時,那李姓官吏才驚訝的發現:「洪姑娘,你竟然是給司徒那小子帶飯了?聞著倒是有芙蓉樓桂花雞的味道。」

  洪緋火聽此,並未多言。她又問道:「對了,李官人,我記得祖父把我帶走時好像去了別處,我祖父到底是去哪裡啊?」

  那官吏皺著眉道:「好像聽過那麼一耳朵,他與那個大和尚商量著去什麼凌雲閣。哦,對了,凌雲閣不就是京城最高的酒樓嗎?應該是去那兒。」

  洪緋火臉色一變,說道:"不好,可別出什麼事兒?」

  那官吏的喃喃自語還未說完,洪緋火就已經把飯盒塞入他手中,迅速轉身離開,留下兀自疑惑不解的李姓官吏在典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