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懸空,芳菲稍怯
在無由巷那間歷經風霜的破舊小客棧里,此刻未央氣沖沖的呼喚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姑娘,姑娘。」
她粗暴的推開苦荷大師房門的一剎那,冷風呼嘯而入,撲向了屋內微弱的燭火。
苦荷大師正背對著門,面對著牆壁,口中念念有詞,沉浸在經文的海洋中。他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尤為鎮定與安寧。
未央的突然闖入,讓苦荷大師感覺有些突然。
他緩緩地轉過身,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明亮。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道:「不知女施主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未央焦急的神情在昏暗中顯得格外鮮明,她的聲音因緊張而顯得有些顫抖:
「你看見我家姑娘了嗎?」
苦荷大師微微皺眉,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道:「貧僧並未見過任何人,一直在屋中念經,你可以去隔壁房間問問司徒道友。」
未央只感覺內心猛然一沉,她緊緊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的失望之意溢出眼眶。
她知道這個時辰打擾苦荷大師實在是不該,她的心中充滿了焦慮和不安。
未央聽此趕忙轉過身,朝隔壁房間衝去。
「砰,砰,砰……」。
屋內卻無人應答,未央實在是焦急的厲害,她輕輕一運內力,掌力灌注那房門就如同一張薄薄的紙片拍飛在地,只見屋內捲起一陣陣塵埃,可塵埃過後是整理的乾乾淨淨的客房,仿佛從未有人在此居住過一般。
未央更加焦急的喊道:「人呢?司徒雲亭,人呢?」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空中還在緩緩飄落的灰塵。
未央更加的焦急,她正想拔出自己的鴛鴦劍劈開眼前客房內的衣櫃,來查看司徒雲亭的衣物和行裝。
未央摸著腰側空蕩蕩的衣帶,不由又驚訝的說道:「我的劍呢?
只見原本還掛於她腰側的兩把鴛鴦劍,不知何時早已無影無蹤。」
一旁的苦荷大師見此趕忙勸慰道:
「未央施主,不必擔憂,仁心姑娘與司徒兄弟都乃武功高強之輩,想必是不會出什麼事。」
「不會出事,你這和尚不是不知道我家姑娘早已失了憶,心智不比從前,如今雖武功傍身,但突然出門在外,若是被那些心思歹毒的人騙了,那可怎麼辦?」
聽到此,苦荷大師也只有低下那顆鋥亮的腦袋,無奈的念著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未央十分著急的在司徒雲亭的房間裡轉來轉去,跺著腳道:「這可怎麼辦?」
今夜,越來越明亮的月光似乎正在嘲笑著人世間的眾生那些煩躁的內心,而月色卻似是保留著自身的寧靜與安然。
松鶴堂內,燈火闌珊。堂中幾人都不敢說話,而此時,從松鶴堂外走進一位穿著一襲青藍色長裙的侍女。
她的裙擺隨著她輕盈的步伐輕輕搖曳,仿佛帶著夜晚的暖風,卷進了這間氣氛僵持的的松鶴堂。
她快步上前,手中捧著一疊折得整整齊齊的紙張。她將這紙張小心翼翼地遞給了站於老晉國公身旁的洪緋火。
洪緋火極有禮數的接過紙張,展開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在那紙張上,正是趙家姑娘的命紙。
紙上的字跡娟秀而有力,記錄著趙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命運軌跡以及未來的吉凶禍福。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凝重。
「這是……」
洪緋火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是被紙上的內容所震撼。
「這是我親自叫人保管的趙家姑娘的命紙。」
突然,大夫人平靜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她似乎想阻止洪緋火說下去;而洪緋火此時也閉上了嘴。
她意味深長的瞟了一眼朝她急急開口的大夫人,轉過身望向座中的老晉國公。
老晉國公威嚴的雙目似乎被剛才的發怒早已耗費了他不少的精力。
他合著眼,輕輕的擺了擺手,旁邊的侍女青雲熟練的拿來茶壺,倒出了一盞鮮紅如血的神仙茶,茶香裊裊那血色的神仙茶漾著陣陣血波,映出詭異的光澤。
晉國公緩緩的喝了一口神仙茶,那本還蒼白的臉色霎時被染上了一層健康的顏色,似乎身體就如同枯枝遇到了天上的甘露一般,頓時長出新芽,抽出綠葉。
喝完神仙茶,晉國公慵懶的擺擺手道:
「你們且都下去吧,我也乏了,這一晚也該好好歇歇了。」
說著他就揮揮了手,洪緋火與大夫人連忙行禮告辭。
洪緋火與司徒登科在幾個侍女的幫助下,扶著紅線夫人回了晉國公府的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