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秦王令(求月票)
出現在這朦朧冬雨之中,給南翰文撐傘的,不是旁人,正是李觀一,南翰文愜住許久,竟不知該怎麼做,只鼻子一酸,這位經歷過歷代皇帝,太平公,澹臺憲明,陳鼎業幾個時代的陳國老臣,竟是落下淚來。
只抬起手來,擦拭臉上的雨水,順便將臉上的淚痕也擦去了,覺得自己果然狼狽地像是個傻子,道:「今日這風雨真是大啊,讓人好不狼狽。」
一套動作下來,卻忽地微微一滯。
想到了,這位九重天巔峰的秦王,怎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動作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可是正當他稍微有些侷促的時候,那位秦王只是微笑撐傘,伸出手接著今年江南的冬雨,道:
「是啊,天下風雨大。」
一個是今日風雨大,一個是天下風雨大。
就只是兩個字不同,其代表的神韻和意味,也就已經完全不同了,南翰文證愜失神,李觀一撐傘,笑著道:「難得遇到了南先生,不如一併同行,且去買點熱乎的東西,暖暖身子。」
天下的秦王親自撐傘徐行。
在陳國很難能夠見到陳皇的南翰文多少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看到李觀一很嫻熟地帶著他往百姓喜歡吃的地方走,南翰文鼓起勇氣來,
道:「殿下,很是懂得這些百姓居住和吃東西的地方啊。」
李觀一回答道:「我從小就在亂世中走,這種地方我很熟悉的,那些酒樓之中,上等的茶樓裡面,吃的是氛圍,至於美食,那自然也是極好的。」
「味道精美,擺盤精緻小巧,色香味俱全。」
「可對於我來說,還是習慣在這市井當中的美食。」
李觀一帶著南翰文,到了一處小館子,是小巷道裡面開的,支了個小攤子,
李觀一把竹傘收了,熟絡地道:「店家,兩碗鴨血粉絲湯,兩個芝麻燒餅,一碟油浸細疙瘩絲。」
「好嘞!」
店家的掌柜的是個年約三十歲出頭的女子,做事情麻利,李觀一用茶燙了杯子,招呼南翰文,南翰文看到秦王把熱乎乎的餅浸泡在了鴨血粉絲湯裡面吃。
餅子先空口吃糧食香,然後就著鴨血粉絲湯和疙瘩絲吃。
南翰文嘀咕著鴨血粉絲湯,低頭看去,見得裡面有鴨血,鴨下水還有些粉絲,筷子攪和了下,沒見了一塊鴨肉,可是喝口湯,卻也舒服,一路過來,勞心傷神,不覺就大口吃了許多,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這般模樣,多少有些狼吞虎咽的感覺,稍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這,殿下勿怪。」
李觀一伸出手指道:「在外面叫我藥師就可以。」
南翰文驚道:「如何使得。」
李觀一道:「那好,這是命令。」
南翰文一股氣就給硬住了。
那少年秦王似得意起來,喝兩口湯,南翰文不知道該怎麼搭話,就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道:「這湯喚作,鴨血粉絲湯?往日倒是沒有見過,這風雨大的天氣裡面,吃上一碗,倒也舒服。」
李觀一夾一筷子粉絲,道:「畢竟這個年頭,鴨下水比起什麼鴨肉還是便宜許多的,吃不起鴨肉,就將鴨下水切吧切吧放一起,熱湯一滾,加蔥花,有肉味,口裡有滋味,還熱乎。」
「價錢也不貴,便是再如何的尋常百姓也可以吃的到。」
南翰文默許久,道:
「殿下身為秦王,為何也吃這樣,這樣樸素的食物?」
他憋了好一會兒,說出了樸素兩個字。
實際上是覺得這樣的吃食終究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李觀一喝一口湯,慢悠悠把剩下的燒餅開,把用芝麻油浸了的疙瘩絲夾進去,咬一口,慢慢咀嚼,道:「吃東西還講究什麼人嗎?肉我也吃,燒鵝也吃,
這燒餅也吃。」
「可你要是說那種一隻雞隻吃雞舌頭,剩下的都扔了,魚只吃某一片鱗片下面的魚肉,吃一頓飯幾百兩銀子的,我只能說,是傻逼玩意兒。」
李觀一直言不諱,大有釣鯨客之雅量。
南翰文夫子被震得一陣一陣的。
半響了,哼出一句話來,道:「秦王殿下,直爽!」
李觀一大笑,道:「果然是有見識的人啊,不過,我們吃正常的吃的才是對的啊,這些燒餅,糧食,都是老百姓一年四季,辛辛苦苦從地裡面耕種出來的。」
「我們吃一點,百姓就少吃些,我們若是鋪張浪費,奢侈享受的話,百姓要少吃多少,一頓飯百兩銀子,可是一兩銀子,就夠一家人勉勉強強活一個月了。」
「他們一頓飯,就吃掉一百戶人家一個月的口糧。」
「先生飽讀詩書,覺得這樣是對的嗎?」
南翰文沉默許久,竟說不出話來。
只是又想到了那亂世之中的一千萬兩白銀,皇帝欲要腐蝕另一個對手,哪怕是那個對手英氣勇武,有開闢未來盛世,讓百姓過得很好的英雄。
丞相要顧及自己的清名,在這樣清名之時,也得要顧及全家和府邸上上下下兩百多人的生活面子,得要拿錢;下面的官員,為了在這大廈將傾的時候走一條活路,得要拿錢。
最底下的官兒,是為了自己能夠升遷,也得拿錢。
這錢從哪裡來的?
就是秦王所言,百姓一年四季辛辛苦苦地勞作而出的。
誰都沒有出錢,唯百姓出血肉。
誰都拿到了錢,除去了田壟里的萬民。
這個時候,來往有百姓避雨,在這裡點一碗熱乎乎的鴨血粉絲湯,避雨的時候,去談論些最近的事情,這交談聲音,冬雨落下時候空中彌散開的霧氣,還有閒談的時候口中的熱氣,混在炊煙裡面,是一種讓人懶洋洋的韻味。
紅塵人間,至此極也。
南翰文忽覺得心中劇烈衝動,過去幾十年的經歷和這短短一個月的見聞,正在心中發生劇烈無比的衝突,這個老文士沉默許久,拳頭握緊又放下,放下有握緊。
忽而聽得敲擊桌子的聲音。
抬起頭,看到秦王殿下目光平和,正自看來。
南翰文心中微頓,覺得是否自己已被看破。
這位陳國的使臣挺直了腰背,氣勢沉沉,正要開口談論這天下大勢,風起雲湧,帝王將相,列國交鋒。
秦王的筷子虛指了下南翰文的碗,認真道:
「粉坨了。」
南翰文:
方才緊繃,方才擔憂,掙扎,天下國事大勢,如天空之樓閣,這般聊下來,
只這三個字,一下就把南翰文給拽下來,拽到了實地上頭。
這般人間氣韻,人和人之間真實相處的感覺湧進來。
南翰文呆滯許久,似是放空了心,忽而放聲大笑起來了。
吃完了這一頓充滿了煙火氣息的飯菜,南翰文渾身輕鬆,熱氣騰騰的了,坦誠布公地道:「秦王殿下,您答應我大陳和應國,修建王宮,實際上是有他用吧?」
「可否告訴在下?」
秦王竟當真笑著道:「先生倒是明察,確實如此。」
秦王李觀一道:「這遼闊宮室,是為了傳承。」
南翰文疑惑:「傳承?」
秦王道:「是,繼往聖之絕學。」
「整個江南十八州,最頂格的宮殿,給學子準備的。』
南翰文恭恭敬敬道:「那和各國的宮學,還有中州的學宮,有什麼不同?」
「不同嗎?」
秦王伸出手,天上落雨已漸漸停歇下來,他的神色平和,回答道:「不問出身,經過考核入此門中,諸子百家,經世致用,兵家,商會,農家,墨家機關,
皆可入此門中來·...」
「如何?」
南翰文呢喃道:「不問出身———..」
他的神色越發堅定,道:「那麼,那一座最高的樓呢?仿照摘星樓所築,要容納天下諸多寶物的高樓。」
李觀一大笑回答:「自是收天下書卷而珍藏之。」
「武功,密卷,數術,墨家,儒門,佛道。」
「天下人來此,皆可翻閱!」
一個只論才學,不問出身。
一個天下人來此,皆可翻閱。
如同兩柄利劍,似乎要將整個天下陳腐的秩序硬生生劈開來一道裂隙,和陳國那種層層森嚴之感,截然不同,在這個天下當中,武功密卷,諸子百家的珍藏,皆是各派不傳之秘。
南翰文不敢想像,若是秦王做到這一步,原本數百年封鎖學識傳承的天下會是如何的翻天覆地,先是三箭定軍心,破禮法,後又兩劍劈開了學識的壟斷。
在這之前,秦王展露出的多是遊俠的俠義,將帥的豪情。
他現在踏上了天下,持起了君王的劍,所作所為,便是要驚天動地般的事情。
南翰文想著此般氣魄,又想到了陳國的腐朽,嘆息道:
「您要做的事情,必然觸動過去的秩序。」
「必然會遭遇天下的反撲,這樣的事情,當真可以完成嗎?」
秦王回答道:「天下的事,難道說一開始不知道能否完成,就不去做了嗎?
北南翰文沉默許久。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拱手輕聲道:
「若如此,不知—.—」」」
「臣,可否追隨於陛下身後,看到如此的天下。」
秦王回答道:「天下人之事,自天下人為之。」
「先生,請。」
他起身,墨色的袖袍翻卷垂落,提著傘,看著外面的天空,從容道:「雨停了。」
李觀一起身離去,南翰文輕聲道:
「陳國二百八十七萬兩白銀,當為陛下所用。」
從容不迫的李觀一腳步一頓。
南翰文沉默,開口補充道:
「第一批。」
李觀一:
十他微微呼出一口氣,只是點頭。
威嚴,沉靜,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南翰文此刻終於放下,在心中的那種,持續了許久的掙扎解決之後,只覺得一念起落天地寬,輕鬆之餘,見那秦王步遠去,氣勢沉凝,頗為不凡,不由地心中慨嘆。
不愧是秦王陛下。
就在自己最為掙扎最為難以做出抉擇的時候突然出現。
難道是巧合,還是說,這就是所謂的天命?!
南翰文只覺得心中一個個念頭升騰,終於還是放下了之前的掙扎,輕鬆起來,慨然嘆息:「秦王陛下,深不可測啊!」
李觀一從容不迫地走過了這裡,走出了南翰文的視線。
然後蹭地一下過去,仰起頭看著天空,高深莫測的秦王陛下呢喃道:「臥槽,兩百八十七萬兩白銀?!」
「還是第一批?!」
「臥槽,發了,我的財運回來了?!」
李觀一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逃出來」一會兒。
就遇到了這樣的好事情。
一路愉快回去,卻在門口看到了一位儒雅的青年,身穿水藍色的長衫,雙手籠罩袖袍之內,神色溫暖如玉,帶著笑意去和百姓閒聊,只是似乎注意到了某個人的視線。
這位溫潤君子的眸子抬起,看過來。
笑容一點一點凝固。
李觀一腳步一頓,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轉身,邁步,走!
但是一隻手掌,在後勤預算紅得他娘的發黑的刺激下,晏代清竟然一巴掌按在了李觀一的肩膀上,堂堂神武無敵的秦王殿下腳步頓住,額頭冒汗。
身後,溫潤如玉,剛剛解答了一位孩童術數問題的晏代清先生緩緩逼近:「
這不是,秦王殿下嗎?」
「今日為何,見我就走呢?」
「您是要,往哪兒去啊——」
李觀一嘴角抽了抽:「啊,這,咳咳,我———」
「啊,代清你在這裡啊,啊哈哈,我剛剛就在找你。」
「一時間沒瞅著。」
李觀一方才剛剛溜出來的,藉口去見見陳修築的『王宮』,看著模樣是似乎差不多了,是以過來看看,其實也是藉助這樣的理由遁掉公務。
西意城乃是西域一方雄城。
近乎是完全對標鎮北城修築的天下第二要塞。
牢牢把持住了應國深入西域的戰略核心,屬於是戰略大勢上的合作級別,這件事情,終究是不能夠和作為遊俠時一般恣意,說是同盟,轉頭胳膊肘里夾著銀髮少女就過去了。
民生,戰略,軍隊的配置。
戰將的調動,謀士的配合。
這是一系列嚴肅繁瑣的事情,都要考慮,也不可能說是動動手指就能完成。
當然,最重要的是,晏代清發現自己還需要在已經堪稱完美苛刻級別的後勤排布當中,再度硬生生擠出來足以讓秦來接受天下第二要塞的資金和人力。
導致晏代清先生的情緒似乎有了那麼稍微一點點波動,
就比方說,晏代清先生最近處理公務的時候,頭頂似乎有一股黑雲匯聚,眼下的程度已經到了,最是喜歡拿著小本本到處溜達,把別人的問題都記錄下來的霄志,如今見了晏代清先生直接繞路走。
就連文清羽先生都不去招惹晏代清先生了。
生怕被後者搶起沉重的文書,來一記文官強而有力的搶砸。
惹不起,惹不起。
發現後勤預算,嚴重超支,但是這個事情還是重要到了絕對要做的情況下,
不得不開始重新整合所有公務,嘗試為英明神武但是窮得他媽要死的秦王殿下擠出兩面遠征的錢。
此刻的秦王丞晏代清大人,成功進入了看誰都不順眼的階段。
相當的不神清氣爽。
冷笑起來,道:「原來是如此,不過,主公在找我的話,就意味著,您已經準備好繼續接下來的後勤公務了吧;還有您所謂的【辦學】計劃。」
所有的豪情壯志,理想,韜略和大願,落到了實處。
其實就只有一個字。
錢!錢!
還是錢!
本能要逃跑的李觀一腳步微頓,忽而意識到了什麼,咳嗽一聲,成竹在胸,
道:「我已經找到了。」
晏代清抬眸看著他:「多少?!」
李觀一露出一絲微笑:
「二百八十七萬兩,白銀。」
伴隨著李觀一的講述。
晏代清頭頂的黑氣緩緩散開。
李觀一看著晏代清的變化,心中的自信漸漸升騰起來,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在看著晏代清皺緊的眉頭鬆開來,重新展露出一種溫和的君子氣度的時候。
李觀一從容不迫地道出了必殺,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批!」
晏代清,剎那之間,神清氣爽!
晏代清盛讚:「是自己人啊!」
而南翰文回去之後,看到了蕭紹輝,也不再那般有心中的愧疚,也不會因為蕭紹輝也拿了至少十萬兩白銀而憤恨不已地去教訓他。
而是有一種複雜卻又釋然的感覺。
天下偌大,亂世爭鋒。
大陳之內的文武百官,都有了自己的謀劃和打算。
或者圖錢財,或者圖名望,也有的在思考趁著陳國滅亡的時候,掠奪好處,
更有的是根本不知如今局勢變化,只是發現各方面的律法和管控都漸漸鬆弛。
則如同發現腐爛血肉的食腐禿鷲一般,越發恣意瘋狂地享受這般盛宴。
已徹底不再遮掩了啊。
群魔亂舞。
大廈將傾,風雨飄搖,不過如此。
可自己不也如此嗎?
有人在風雨飄搖的黑暗中恣意地踐踏秩序,掠奪四方來滿足自己的欲望,就有人渴望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代當中,尋找更光明的前路。
各有所求,各有所執。
南翰文引導著工匠,直接按照李觀一等人的描繪和要求,修築這嶄新的【學宮】和【藏書樓】。
李觀一寫信回了李昭文之約,在動身前往西意城之前,還要將諸多事情,盡數安排下去。
等他回來的時候,或許已經過去好幾個月的時間。
提前將火種留下,星星之火。
又召集天策府眾人,推行新的戰略,自各處選人才入學宮,其中,分為不同的學科。
文類,以學宮九子教導。
武類,以摩天宗為基礎,傳授諸多武功,劍狂慕容龍圖兼任為名譽之主。
兵家則有諸多名將教導。
以樊慶為教司主任,文武諸類學子,皆要參與樊慶將軍的每日訓導,而農家諸多士子也開了課程。
出乎於預料,墨家同樣被提高位格,和文類諸子百家,共同招收有意於墨家機關之術的學子。
只是這個時候,天策府的墨家學子,卻是根本不夠。正在為蕭無量打造手臂的墨家巨子微微抬眸,看著旁邊的李觀一,嘆了口氣,道:
「所以,當真是奇怪的傢伙啊,自古以來的君王,沒有哪個如同你這樣看重我墨家的學說。」
「所以,你要做什麼?」
李觀一盤膝坐在旁邊,好奇地端詳著蕭無量的手臂,墨家巨子的手藝極妙,
蕭無量的手臂竟然已經可以說靈動如初。
更有許多其他的妙用。
蕭無量習慣之後,未必會恢復到全盛期,但是至少可以重新踏上戰場。
李觀一放下蕭無量的手臂,聞言笑道:「只是想著,墨家術數,機關妙用,
如果可以普及開來,或者千百年後,尋常之人也可以運用武道玄妙之力呢。」
墨家巨子目結舌,覺得秦王又在胡思亂想了,沒好氣道:「這太荒謬了———-武道內氣元氣修行,才有種種妙用,尋常百姓,怎麼可能運用?」
秦王笑道:「或許呢?」
「千百年後的事情,誰能知道呢?」
「既是要做夢,那麼痛快一點又有什麼呢?若是可能的話,就由我來開始這第一步吧。」
墨家巨子一時無言許久,道:
「但是,墨家子弟分散於天下,你又要如何去做?才能把這些力量匯聚起來n
李觀一道:「這就要感謝巨子你了。」
墨家巨子住:「什麼?」
旋即視線微凝,看到李觀一手中多出了一枚令牌,古樸雄渾,正是墨家巨子令。
在李觀一前往西域之前,墨家巨子擔憂李觀一孤身前去,阻力重重,曾將能招墨家子弟前來,履行一諾的墨家巨子令。
這巨子令,李觀一一直沒有去用,只是收在手中,安靜沉睡著,等待有朝一日進發出烈烈的火焰。
而現在,此令落在了秦王的手中。
墨家巨子視線緩緩凝固。
墨色的袖袍微微翻卷,秦王盤膝坐在那裡,握著巨子令,起身,在那袖袍的翻卷之下,墨家巨子幾乎感覺到一種熾烈下火焰開始匯聚起來。
是日,秦王召天下之墨家。
墨家,歸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