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的目光注視著眼前這很具備有西域風格的貴族,頗大的身子,寬大的腰部,用一掌寬鑲嵌了玉石的腰帶環著,衣服上有著艷麗色彩的棱形紋路裝飾。
他來到這城鎮之中,將地契拿出來,卻遭遇到了反駁。
「—張紙而已。」
「怎麽?那中原來的小娘皮,雖是把這地方買下來,但是,我不打算給了,
怎麽樣?你們中原人離我們這裡,不知道幾萬里,怎麽,按著中原人的法條,還打算要在這西域用?」
「就你這樣的模樣,也想要把老爺我底下這個地方拿下來?」」
那大胖老爺有中原的名字,喚作蕭大隱,此刻就看著長孫無,揮了揮手,
早就已經有兩三個虎背熊腰的漢子走過來,皆有一身武功。
看來是去年被薛霜濤一下制服心裡有了陰影。
長孫無估摸了下,他有四重天的內功底子,一手飛馬疾射,一手長槍馬,在整個麒麟軍里也算是排得上號,可就算是此刻殺了這人,恐也不能徹底拿下此地。
這城鎮不大,可是千百個守軍還是有的,
且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手段。
長孫無心思細膩,擔心打草驚蛇,故而不曾暴露武功,只裝作氣得臉色發白,起身抓起這地契,轉身出去,蕭大隱大笑道:
「你回去告訴你們的老爺,若是要這城鎮,那就請他親自過來吧,不過親自過來,也就是吃了老爺我的閉門羹,真想要問地方。」
「把那薛家的小娘子送來了,我倒不是不能考慮考慮。」
「哈哈哈哈。」」
「滾吧!」
長孫無雖只是三十餘歲,可是性子沉穩聰慧,氣性已沒了那暴躁,多是狡猾機警,雖是裝出了惱怒,一路上卻是把這地方的兵力排布給摸了個清楚。
出得城來,便即拍馬而來,一路疾馳到李觀一身前,將方才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道:「西域城邦,各自為戰,吐谷渾滅亡,党項國又沒能維系統治,導致這裡規矩廢弛,比起當年我在此地的時候更為糟糕。」」
「那時候吐谷渾還有王印在手。」」
「吐谷渾的騎兵雖然比不上夜馳,虎蠻,鐵浮屠三大頂尖具裝,也算得上一線隊伍,君王的命令,還可以傳遞於四方,不像如今,此刻這西域,倒像是個徹底的亂世了。』
長孫無道:
「因為此事牽連甚大,末將不敢作出決定,立刻出來告知君侯。」
雷老蒙咧了咧嘴:「西域的勢力和貴族,太沒有禮數了。』」
巴圖爾勉勉強強聽懂,道:「這兩年就是這個樣子,以前的吐谷渾王還在,
雖然說也經常有各種奇怪的命令,但是大家至少還會遵守吐谷渾的法令。」
「法令雖然也不怎麽好。」」
「可至少要比起現在這個樣子好的多。」
樊慶沉默,注視著剛剛畫出來的地勢圖。
李觀一也在思考。
城鎮是必須要拿下來的。
只有有城池的保護,才能夠抗衡已經在他們背後百里範圍之內的大批遊騎兵,否則的話,就算是李觀一他們能勝,傷亡都會極為慘重。
「可是,攻城戰,同樣如此———
攻城絕對是最為殘忍的戰場。
這些人里只有兩千人左右是具備戰鬥能力的青壯,而且多是遊騎兵,個人的武勇在中原也就是三線兵團的水準,想要率領著一夥兒人去攻克這一座城鎮,不是簡單的事情。
李觀一若有所思,道:「石老?」
石達林道:「在。」
李觀一笑了笑,道:「你剛剛調配出的藥粉給我,算了,你重新調配一份,
軟骨散和麻沸散,最好再來點瀉藥,春藥之類的就不必了。」
石達林雖然不明白,但是還是把東西遞給李觀一,是個頗為大的瓷瓶,李觀一在手中拋了拋,放在腰間,樊慶道:「主公,您是要—————-」
李觀一站在這高處,看著對面的城鎮,揚了揚眉:
「強攻不成,唯有智取。」
「只可惜,文鶴先生不在,否則的話,必有奇謀。」」
「我自己只有用自己的法子。」
「那一支軍隊的斥候還在五十里外,以大軍前行的速度,他們會在一定範圍外停留,恢復精力以保證突襲時的狀態,在這個階段,樊慶。」
樊慶道:「末將在。」」
李觀一道:「你率五百人,在外巡遊。」
「另外千人保護本陣,公孫,萬修,你們兩位則以車輿,牛羊為外圍,在此地構築基本的陣勢防線,雷老蒙則一如往日,作為斥候。」」
公孫懷直,潘萬修,雷老蒙領命。
樊慶道:「主公你呢?」
李觀一看著那城鎮,道:「我?』」
他拋了拋手中的瓷瓶,笑著道:「自是去親取這城。」
「他不是要我去嗎?那我為何不遂了他的願?』
長孫無知是這城鎮之主蕭大隱惹惱了李觀一,李觀一吩咐了這整個部族以防禦狀態準備,他則親自前去這城,那夯土城牆雖只一丈高,上面多少也站了些持弓衛士。
瑤光也陪著李觀一。
一如往日。
在瑤光的奇術輔助之下,李觀一大搖大擺地進了城,這城鎮的構造頗為簡單直接,但是卻也區分了功能性區域,算是質樸簡潔,也有許多可取之處。
兩側有擺攤的,和中原不同,卻是用木棍和布支撐起來一個小小的帳子,裡面鋪開一層布,果子就翻滾著落在一旁,堆積在一起,然後叫賣著。
用的錢還是吐谷渾的那一套。
不過是一百多年各版的大錢小錢混在一起用。
在城鎮門口也有賣牲口的。
不算是多熱鬧,有點死氣沉沉的感覺,放在地上的那些果實都沾了灰,賣果子的人用小刀把爛掉的地方了去,扔到地上堆積在一起,冒出了一大片細小的蟲子,冒出一陣類似於果酒發酵的味道,還混雜著臭氣。
人走過去,蟲子亂飛,淡淡的酒氣和臭氣涌鼻子。
就連化作長毛貓趴在李觀一肩膀上的麒麟都用兩根爪子夾住鼻子,轉到另一邊去:「壞果子。」」
「不吃,不吃。」
李觀一玩笑道:「憶,你竟然有不願意吃的果子。』
惹得小麒麟咕嘧著。
李觀一收斂了笑意,放眼望去,也有許多荒僻的地方,整個鎮子裡有約四分之一的區域是荒涼的,可以想像到這裡早已不是最繁華的時刻了,只是從種種痕跡來看。
這一年多里,這地方是有過擴建的。
不過,這地方哪裡來的錢擴建——·
李觀一不斷判斷,若有所思:「大小姐口中是個村子,不過這地方的繁華程度,比起中原繁華些的鎮都不如,在大小姐的眼裡,或許真的只是一個村子吧。」』
就在此刻,這村鎮前面道路上人們齊齊退開,兩個穿著特殊服飾的番僧走過來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諸位前世有罪,今生受苦,捐已功德,消除種種罪業,抹去種種苦果,今生解憂,來生福報,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一陣梵音的唱誦聲,這兩個番僧倒不是之前見過的那種,前面一個手中拖著一個奇怪的鐵盆,用鐵錘一敲,餘音不絕,後面之人捧著個盒子,目光麻木的百姓都拿出小錢放在鐵盆子裡。
「魔宗番僧·——」
李觀一眯了眯眼睛。
這兩個番僧沒能勘破瑤光的奇術,從李觀一和瑤光眼前大搖大擺的過去了,
李觀一心中微動,和瑤光一起追著過去,見到這兩人收攏了整整一鐵盒的大錢小錢,進去了最中央的大宅邸。
李觀一轉過頭來看,整個道路上一片死氣沉沉。
倒是彷佛比起之前還要更嚴重三分。
如百姓生機血骨又給硬生生削去了一層。
「魔宗,百姓,佛門,城邦貴族-———.」
這些存在一層一層,構築了一個層層疊上去的社會生態。
李觀一若有所思,覺得自己即將要靠近整個西域複雜局面的真相,和那銀髮少女一起進了那屋子,這地方顯而易見沒有世外三宗的高手,李觀一和瑤光入內,近乎是一片坦途。
李觀一伸出手摸了摸少女頭髮,盛讚:
「做得好,瑤光。」
銀髮少女臉上沒有什麽神色,想了想,也舉起手。
五指握合成拳。
用力握了一下,然後看向李觀一。
「好。』
李觀一笑了起來,也握成拳。
銀髮少女想了想。
用自己的小拳頭和李觀一的拳頭碰了下。
那兩個番僧進去了大屋子的一個側房,裡面也是有些個番僧在,他們嘰里咕嚕地說了許多,李觀一雖然不懂得這些語言,可是因瑤光奇術,箇中意思卻是聽得清楚:
「東西蒐集得差不多了?」」
「對,這個鎮的油水差不多也榨乾了。」
「那老狼王打得太狠,那党項實在是扶不起來,咱們聖教派了好些個宗師,
六重天的香主去党項人軍隊裡面去,還用聖藥,給那些党項軍吃下去,彷佛不懼死生,只知爭鬥。」
「就這樣都被那蕭無量給打的慘敗。」
「不愧是十幾歲就單騎出陣的絕世猛將啊。」
「不是說有秘法————.」
「哦哦,你是說,十幾年前那一次大那裡得到的秘法?聽說那時候,找到了個特殊的女孩,當做是【轉世靈童】,以無上秘法淬鏈其軀,以令古佛復甦,
可是沒成。」
李觀一眸子微動,看著那銀髮少女。
瑤光安靜靠在牆角,眸子垂落平靜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耳邊有暖暖的感覺傳來,微微抬了抬頭,看到李觀一專注聽著這番僧情報。
少年的手掌把她的耳朵給輕輕罩住了。
銀髮少女沒什麽表情。
想了想,伸出手來,搭在李觀一的手掌上。
番僧卻不知道牆角冒出來了兩個外人,在這日漸貧苦下來的鎮子裡,沒有中原的話本,沒有茶館裡的說書先生,走街串巷的賣貨郎,只有閒談些大事八卦,
聊以解悶。
「雖然沒成,但是也從這個過程中琢磨出了些本領。」
「有淬鏈出神軍,高有一丈,皆能用大弓,戰戟,可是被蕭無量用飛錘全部砸死,腦殼進裂----沒法,這位現在已是當世排名十三的絕代名將,正值三十幾歲的巔峰。」
「狼王自己也是猛得無可匹敵啊。」
「是啊,他手底下出了好些個猛將,還有一個叫做古道暉的,聽說曾經是太平公魔下的名將,唉,四大護法天王下令,要咱們把周圍這些個小城小邦的油水榨乾。」
「打算要捨棄這裡,拼盡全力去和狼王一戰。」
那番僧之一沉默下來,道:「我也是聽壇主說的,這狼王當年和太平公一樣,可是排名前十的名將啊,似乎他還排名第四,在太平公前,但是後來又被太平公擊敗。」
「反正都是中原那邊很厲害的角色。」
「這不是,短短兩年不到,就把整個党項國打得支離破碎,還占據了絕大部分城邦,現在三十六部都說,只有如當年吐谷渾那樣的霸主來到地上。」
「拿出【黃金王印】,匯聚三十六部的英豪,才有可能擊敗他。」
另一個番僧道:「吐谷渾,那可是個殘暴的人。」
「有沒有可能,狼王就等同於三百年前的吐谷渾。』」』
眾都安靜默下來了,李觀一伸出手在窗戶紙上戳了個洞,看到裡面一眾僧人,桌子上一壺熱茶,李觀一想了想,手指微動,一股內氣裹挾了一股石達林混合藥粉。
屈指一送。
陳國皇室絕學·六虛四合神功運轉,
將這一股混合藥粉全部送入了這茶壺之中,攪合均勻。
眾僧談得熱切,都把這茶分得喝了,李觀一和瑤光已離了此處,這西域城邦內的守軍軍營,和西域貴族的府邸不遠,李觀一和瑤光一路溜達,把這些藥都給守軍也下了。
主要是【麻沸散】【軟骨散】。
一千守軍絕對會全部被放翻,難以走出來。
這些個事情都做完了,李觀一才大搖大擺地進了那西域貴人的府邸之中,一路進去,卻見得了那蕭大隱,正和一名穿黑袍的男子閒談,且說:
「要走?要走也得要把這東西弄明白了才行。」
「哼,聖教教主之令,要我等即刻回防,你敢不聽麽?』」
「這,這·———.」
「,好吧。」』
蕭大隱咬了咬牙,抬手一按旁邊的一個扶手,咔啦啦的聲音裡面,這屋子一側的牆壁竟然塌陷下去,露出一條道路,他兩人急急進去了,李觀一和瑤光也一併跟在後面。
黑袍男子道:「這地方準備的不差。」
蕭大隱道:「聖教在這裡經營百年,為什麽突然要收縮?」
那黑袍男子沉默了下,道:「你已算是我聖教骨幹,告訴你,倒是也無妨,
你可知道十幾年前發生的事情?」
蕭大隱小心翼翼道:「當年那慘案?」
黑袍男子笑了兩聲,道:「訊息夠靈通。」
「不錯,就是因為這件事。」」
「聽聞,導致了慘案的元兇,又出來了,之前呼延繼玄大宗師,還有一處分部的大長老之死,都是因為這件事情,聖教教主當日就打算把呼延繼玄鎮壓的那三分之一處秘境帶走。」
「卻遭遇到四大護法天王的反對。」
「教主不能和他們明面上對抗,只好暗中吩咐我等,將這些小的分壇都先帶走,以免遭了那釣魚的之災。」
說著開啟了最後一層關隘,卻見得裡面幽黑一片,有許多黃金,金錢,卻是那些番僧討來的功德錢都倒入一個入口,順著通道就都落了進來。
蕭大隱道:「這些年積累的功德錢,都在這裡了。」
但是這黑袍人卻不在意這些金銀,只是快步走到一處塑像前,那塑像上縈繞一層溫潤光華,靠近了似乎可以聽到千方人呢喃的聲音,有無邊妙用。
「哈哈,是這裡,就是這些————..」
「哈哈哈哈,這就是當初的陣眼之一,是我聖教百年來的積累,只要將此陣帶回去,那麽,等到那【武器】重新回來,就可再開大陣。」
「將其淬鏈為我聖教之神兵。』」
「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耳鼻舌身意,無憂亦無怖。』」
「心無掛礙!」」
那黑袍人的語氣頗為興奮,就在此刻,他的元神忽然猛烈地跳動起來,一種極端危險,極端恐懼的感覺從他的心底浮現出來,而後一把住他的心臟。
黑袍人面色大變:「是誰?!!」
嗡!!!
空氣涌動的聲音如同龍吟一般,黑袍人施展出了絕對的強橫武學,硬生生化作數個殘影,旋即又聚合為一,避開了這一股恐怖的威脅。
可下一刻,黑袍人就只覺得胸口一痛。
一枚箭矢直接洞穿他的胸口。
氣勢洶湧,那洶湧恢弘的流光撕扯,化作了一隻蒼茫白虎,咬住他重重地撞擊在牆壁上,讓牆壁發出了陣陣轟鳴聲音。
有清淡的聲音道:「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
黑袍人抬起頭,看到第二枚箭矢直接攢射而來,
伴隨著如同羽翼般的嗡鳴聲。
這一枚箭矢直接射入他的眉心。
那一身雄渾霸道的強橫內氣似乎毫無用處,內氣炸開,那黑袍人的頭顱直接如個西瓜般碎裂,蕭大隱面色煞白,身軀顫慄,沒能說什麽的時候,就被李觀一一棍打暈過去。
然後餵了一把麻沸散。
做完這一切事情,李觀一才定下神,和白髮少女一起看著這個密室,李觀一環顧周圍,發現到處都是錢幣,金銀,用來系銅錢的繩索因為時間太長都已經腐爛掉。
極多的金銀,極多的器物都堆積在這不大的密室。
「本來只是想要拿回鎮子,沒有想到,會捅出這麽大的一個窟窿——」李觀一的視線掃過此地,神色沉靜,終於明白了整個西域的構架。
整個西域的各部百姓,乃至於所謂的中等人,上下等人,上中等人,都是魔宗的養料,難怪堂堂釣鯨客殺了這樣多的魔宗之人,魔宗竟然還能夠不斷死灰復燃釣鯨客只能殺死一個一個高層,但是養育出魔宗的土壤卻是整個西域的架構,這樣的西域環境不除去,魔宗殺一個就會冒出兩個來。
李觀一的目光暫且昏厥過去的蕭大隱身上移開,落在那一出塑像上,體內九州鼎微微鳴嘯,李觀一緩步走來,伸出手朝著這塑像按下去,感覺到一股股人道氣運糾纏其上。
混亂,迷惘。
九州鼎嗡鳴不斷。
堂皇正大之氣,要將這魔宗淬鏈的人道氣運化去。
但是李觀一此刻未曾鑄造九鼎之二,體內九州鼎不能出體,不能夠將這一股渾濁的人道氣運化去,就在此刻,忽然一陣鳴嘯響起,這一座塑像忽然亮起。
李觀一目光微凝,看到塑像底座上有一抹血跡。
是那黑袍男子死前轉身甩出來的。
難道——!
元氣涌動,幾乎化作浪潮,李觀一瞬間反應過來,左手伸出拉住瑤光,把少女護持在身後,右手一揮,猛虎嘯天戰戟出現,伴隨著一陣陣低沉龍吟,金紅色鱗甲出現。
赤色神龍法相出現,緩緩盤旋,化作盤龍姿態,將李觀一和瑤光護持在中間,龍首低垂,雙瞳呈現出金紅之色,冰冷沉默地注視著那塑像。
李觀一握著神兵,氣息雄渾。
失策了—
魔宗有主動走火入魔,血肉爆破的手段,沒有想到,就只是靠著這一滴鮮血,也能引動這魔宗塑像,李觀一體內九州鼎鳴嘯,在前面,元氣緩緩散開。
一道身影自虛幻和真實之間走出。
那是一位極為美麗的女子,臉龐精緻地彷佛來自於九天之上,眸子澄澈安寧,帶著疏離的神性,嘴角的笑意卻又溫暖妍媚,神女清冷,紅塵永珍,俱都在一人之身。
這張臉,這樣的氣質,李觀一曾經見過的。
在魔宗駐地之處,占命一脈大宗師鎮守之地。
!!!
李觀一瞳孔劇烈收縮,少年幾乎是本能伸出手,掩住了瑤光眼睛,但是卻已遲了,那女子似乎是藉助魔宗的妙法和人道氣運,再現於此,眸光流轉,從身死的屬下身上移開,落在李觀一身上。
頓了頓,後移,落在少年身後,戴著兜帽的少女身上。
似乎起風,瑤光的兜帽翻卷落下,銀色的髮絲微揚起來,露出來帶著一絲絲稚嫩,卻同樣精緻絕美的面龐,還有更為淡漠澄澈的琥珀色雙瞳。
她伸出手,拉著李觀一的手臂,然後把少年手臂往下拉。
安靜地,無懼地注視著那女子。
於是那位絕色無雙的女子眸子裡似乎泛起了一絲絲微不可查的波動,旋即臉上帶著了一縷微笑,玩味地注視著護持住著少女的李觀一;
看著雖然沒有表情,似乎沉靜而勇敢,但是纖細手指卻無意識緊了少年手臂的瑤光。
女子嗓音清冷含笑,目光從瑤光身上移開,看著李觀一,她此刻穿著繁複華美的衣裳,臂彎有彩色飄帶微微晃動,雙手疊放小腹,雍容而華美,笑著:
「真是一個,不那麽好的相見啊。」
「出乎意料,不可思議,堪稱是奇襲一般。」
「如果不是我多長了一點點心眼,在每一處地方都留下了一縷元神痕跡,出現血腥之氣戰鬥之氣的時候,就會被觸動的話,還真的被你帶走了。」
李觀一左手護著瑤光,右手握著猛虎嘯天戰戟,緩步後退,和這女子拉遠距離,五大法相此地呈現,火麒麟化作貓兒,可是喉嚨里已經泛起了金紅色的火焰。
在一瞬間就已經拉滿戒備。
那女子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道:
「我本來覺得,我們會有一個更—————-正式愉快的相見。」
「不是嗎?」」
「中州天策上將軍,開國一等秦武侯。」
「亂世麒麟,天下名將。」
「李觀—。』」
「還是說,我應該這樣稱呼你?
女子伸出手捲起鬢角黑髮,微笑道:
「乖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