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言語試探,馬場挑釁

  一晚上沒有休息,第二天夙嵐惜起來依舊活力四射,比起總拆台的006,她還是更喜歡跟093聊天,可惜093不出任務,只負責搖號,不然她一定每次任務都約093,跟他聊天真的很好玩。

  離宮時夙嵐惜帶上了剩下的彩繩,答應打好絡子一定第一時間送進宮。

  太后依舊留了人用早膳,蘇清宴下朝後也來慈寧宮一道吃飯,夙嵐惜胃口不好,早膳用的不多,倒是吃了不少飯後送來的那盤豌豆黃。

  太后見了,特地讓芳槿姑又包了些,讓夙嵐惜帶回去。

  「我瞧你飯也不吃,這些糕點倒是用得多。」說完,她又笑道,「前些日子小廚房新研製了的糕點,名字也雅致,叫千層雪,哀家吃著味道不錯,還叫你哥哥給你倆也帶去了些,阿綰可吃了?」

  「吃了吃了。」夙嵐惜道,「好吃著呢。」

  太后莞爾:「你喜歡便好,等夏日裡荷花開了,叫芳藿給你做蓮花酥,清甜爽口,你一定喜歡。」

  夙嵐惜忙不迭點頭:「那可說好了,不許食言。」

  「瞧她這饞樣兒。」太后看向尉遲紫荷,打趣道,「莫不是侯府虧待了人,連糕點都不給吃?」

  尉遲紫荷掩唇一笑:「哪裡敢虧待了人,還不是宮中的糕點做的好吃,叫阿綰念念不忘。」

  蘇清宴看夙嵐惜唇角沾了點心屑,掏出帕子遞過去,語氣很溫柔:「若是喜歡,常來便是。」

  夙嵐惜側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笑道:「點心好吃,卻不能多吃,要挨祖母說的,何況吃多了,人也要不舒服的。」

  蘇清宴把玩著腰間玉佩,順著她道:「是這麼個理兒。」

  太后則拉過夙嵐惜的手,輕拍了拍,道:「哀家給你撐腰,她不敢說你,點心可以少吃,但記得多進宮陪陪哀家,若是喜歡,常住也是可以的。」

  尉遲紫荷也聽出個道理,同樣笑道:「阿綰愛鬧騰,待不住的,這去那去的,我只聽她的。」

  夙嵐惜看向姐姐,笑得很甜。

  出宮時不止帶上了豌豆黃,還有太后提到的千層雪。

  路上,尉遲紫荷突然問道:「阿綰覺得皇宮好玩麼?」

  這是話裡有話呀……

  夙嵐惜裝作天真的樣子,笑著道:「威嚴恢弘,雕樑畫棟,富麗堂皇,很是壯觀。」

  尉遲紫荷又問:「那阿綰喜歡住在宮裡嗎?」

  這話已經很明顯了,尉遲紫珩又不是傻子,因此夙嵐惜道:「不如侯府,不如京郊。」

  富商夫婦的宅邸就建在京郊,尉遲紫珩從小在那裡長大,兒時連門都少出,日日只在院中海棠樹下盪鞦韆,和侍女捉迷藏。

  後來長大些,連家中都不常住了,跟著父母行商,天南海北地逛,只當是遊玩,從十歲,一直到十四歲。

  別說是皇宮,就連侯府,尉遲紫珩怕也是待不住的。

  她生來就是自由的,她的落點不在侯府,也不應該在皇宮。

  夙嵐惜是這麼想的,但是原書里,尉遲紫珩回到侯府後,似乎再也沒有出過遠門,至少當時已高中狀元的男主攜妻子赴各種大小宴會時,經常能見到這位武安侯府的二姑娘。

  尉遲紫荷是個聰明人,很多話都不必明說,何況夙嵐惜的態度很明確了,因此她只是握著夙嵐惜的手,安撫地拍了拍,道:「只要阿綰喜歡就好,只要阿綰開心就好。」

  一時無話,夙嵐惜回想著昨天跟093聊到的事情,她望著馬車窗外繁華的街巷,難得有些走神。

  093說,既然劇情走向已經被改變,那麼夙嵐惜又何必糾結於原著和人設,縱使世界意識會進行干擾安排,但祂不可能一些芝麻末節都去管,夙嵐惜既頂了這個身份,不如按自己心意,活個自在。

  「不是讓你去扮演尉遲紫珩,而是你就是尉遲紫珩,世界因你而存在,你只需要隨心就好。」093當時是這麼說的。

  夙嵐惜的回答是:「如果沒有完成好任務,我賺不到十萬積分。」

  093脫口而出:「你還缺那點積分?」

  夙嵐惜:「缺。」

  093:「……」

  行,你厲害。

  但093說的也很對,最開始夙嵐惜就不打算循規蹈矩,反正006也時靈時不靈了,她不信什麼「世界因我而存在」,但她相信,路是人走出來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大不了演一演,騙過世界意識就行了。

  演戲什麼的,她最擅長了。

  路上又遇到了尉遲璟,他帶著十幾個錦衣衛打馬過街,陣仗不小,見了侯府的馬車,遠遠地打了個招呼,就帶著人離開了。

  夙嵐惜有些好奇:「兄長這是要去幹嘛?」

  尉遲紫荷猜道:「看著陣仗,像是去拿人的。」

  夙嵐惜下意識皺了皺眉:「錦衣衛親自捉拿,這得犯了多大的事兒?」

  尉遲紫荷:「若是好奇,待兄長回府,可以去問問。」

  「還是算了。」夙嵐惜搖搖頭,「能讓錦衣衛出動的,必是重犯,我不好奇了。」

  尉遲紫荷笑她:「阿綰可是怕了?」

  夙嵐惜老實道:「有一點。」

  不是害怕,是怕麻煩,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後面尉遲紫荷也沒再逗人,等到侯府時,春夏秋冬四個丫鬟早早等在門口,各接了自個兒姑娘回院裡。

  夙嵐惜吃多了點心,也沒再躺平,而是在院中練了一套劍法。

  這段時間她過的太愜意,功夫都落下了。

  ————

  次日便是寧遠伯爵夫人辦馬球會的日子,夙嵐惜早早起來,換了騎馬服,便在尉遲紫荷院裡坐著,等姐姐梳洗打扮。

  尉遲紫荷會騎馬,但對馬球卻是不大會的,她感興趣的還是投壺,不僅喜歡,而且厲害,京都城裡少有敵手。

  夙嵐惜對投壺不怎麼感興趣,單純的遊戲,競技性也不高,因此她只是在做任務時學了個大概。

  略懂而已。

  等尉遲紫荷收拾好準備出門,外頭就傳來了蘇景生的聲音。

  人還沒見到了,聲音先到了:「二位妹妹可打扮好了,景哥哥來接你們了!」

  尉遲紫荷懶得理他,拉著夙嵐惜便上了自家馬車,可憐夙嵐惜專門叫人備了馬,原想著騎馬去的。

  計劃泡湯,不由得恨上了罪魁禍首,她回過頭狠狠剜了蘇景生一眼,看得後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紫珩妹妹今兒是怎麼了,殺氣騰騰的……」蘇景生呢喃著,眼看馬車已經走遠,他連忙上馬追了過去,「等等我啊!」

  ——

  伯爵夫人辦的馬球會,來的自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眼熟的不眼熟的,全來了。

  尉遲紫荷剛到便被人拖著去投壺,她推辭不過,囑咐蘇景生看著點夙嵐惜,這才離開。

  夙嵐惜並不急著上場,先看了一圈,倒是真看到了一個熟人——長樂郡主蘇清冉,蘇景生同父異母的姐姐。

  蘇清冉的母親是原配,先王妃生她時難產去世,桓王不想女兒小小年紀沒有母親,便續弦娶了繼室,五年後生下了蘇景生。

  蘇景生與這個姐姐的感情並不算深厚,說來也是孽債,他母妃因是續弦,怕別人說虧待了原配女兒,便待蘇清冉極好,不知不覺就忽略了蘇景生。

  王妃又是個性子弱的,不怎麼頂事,管不住王府的側妃侍妾,桓王政務又忙,顧不上家裡,竟叫人欺負了蘇景生去,好好的孩子,身上沒一塊好皮。

  桓王一直很器重這個兒子,家中不是沒有比他大的兄長,但蘇景生甫一出生,他便上旨請封其為世子,斷了旁人不該有的念想。

  後來還是一次入宮覲見,彼時還是太子的蘇清宴發現了不對,把事情告訴了自個兒母后,一番扯皮下,皇后心疼蘇景生,將之養在了膝下。

  也就是在那之後,蘇景生認識了尉遲璟和尉遲紫荷,四人也算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蘇景生天生是個寬心的,幼時的事記得也不多,對這個姐姐雖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的,見了人,也笑嘻嘻打招呼:「阿姐!」

  說完又拉著尉遲紫珩介紹道:「阿姐,這是紫珩妹妹,武安侯府二姑娘,懷瑾的妹妹,你之前見過的。」

  也沒忘了給夙嵐惜介紹:「紫珩妹妹,這是我姐姐,長樂郡主。」

  夙嵐惜恭恭敬敬行禮:「郡主安好。」

  蘇清冉笑著把人扶起,道:「不必多禮,我記得你,上元夜我們見過,那時你走丟了,懷瑾到處在找。」

  那是她故意避開的人,夙嵐惜當然記得,那時人多,她還不小心撞到人來著:「幸虧遇上郡主,當時有所冒犯,還望郡主見諒。」

  蘇清冉擺擺手:「不妨事,你又不是有心的,再說你已經道過歉了。」

  一番寒暄後,三人分別,夙嵐惜看著馬球場躍躍欲試。

  蘇景生亦是滿臉興奮,上一場剛結束,優勝者是杜太師的孫子杜玦和安國公的獨子安小公爺安定棋,得了很好的彩頭——一桿紅纓槍。

  想是安定棋想要的,很是愛不釋手。

  蘇景生貼心的介紹道:「那是安國公的獨子,安定棋,京都有名的紈絝,最擅長這些,尤其是馬球,基本是打遍京都無敵手。另外一位是杜太師的孫子,杜玦,以前沒聽說過會打馬球,估計是來幫安定棋的,兩人很是要好,不過杜玦這人吧,端莊雅正,是個正人君子,跟安定棋不一樣,也不知他倆是怎麼玩到一起的。」

  說話間,伯爵夫人叫人拿了新的彩頭,一隻百蝶流蘇鎏金簪,不甚名貴,但製作精巧,陽光下蝴蝶很是靈動,走起路來翅膀還會扇動。

  不少姑娘都眼前一亮,一些公子也躍躍欲試,想著拿去送給心愛之人。

  安定棋讓人把紅纓槍收起,也看上了那簪子,想著拿去隨便送給哪個姑娘都是好的,拉著杜玦便要再上。

  眾人一看他也感興趣,一時也就歇了心思,只好奇誰會上場,不過誰去都一樣,安定棋那樣厲害,討輸罷了。

  夙嵐惜也看上了那簪子,覺得送給尉遲紫荷最好,蘇景生看她一直盯著看,以為是她自個兒喜歡,一咬牙,便道:「我跟你上,小爺馬球也不差的,雖比不過安定棋,但保不准呢,走,試試!」

  夙嵐惜本來也想找他搭檔,因此點點頭想,道:「你隨便打就好。」

  蘇景生聽了這話,一樂:「紫珩妹妹還會打馬球。」

  夙嵐惜莞爾:「略懂一二。」

  話是這麼說,但面上自信得很。

  下人捧著彩頭轉了一圈,讓看台上的各位都看了一遍,才將彩頭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

  安定棋和杜玦上馬走到場中央,蘇景生和夙嵐惜也騎上馬,四人面對面看著,先客套了一番。

  安定棋首先看到的就是夙嵐惜,他不認識夙嵐惜,但也聽說過武安侯府多了個二姑娘,跟蘇景生一起,想來就是了,不過他還是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你若喜歡這簪子,待我贏了送與你便是。」

  蘇景生聽了先「呵」了一聲,道:「安小公爺好大的口氣,你還沒贏呢。」

  安定棋不接話,只是看著夙嵐惜,等她回答。

  夙嵐惜做人還是很禮貌的:「武安侯府的二姑娘尉遲紫珩,原來你就是安小公爺,久仰大名,想必這位便是杜玦杜公子了,幸會。」

  杜玦覺得眼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見過,聽夙嵐惜提到自己,才道:「正是在下,幸會。」

  蘇景生槓著馬球桿,有些吊兒郎當的,有些不耐道:「行了,人也認識了,開始吧。」

  安定棋卻道:「不急,紫珩姑娘是吧,我看你年紀還小,馬球這東西,危險著呢,只怕不小心傷了人,不如你先下去,那簪子你要喜歡,等會我送你便是。」

  這話委實狂妄,連杜玦都皺了皺眉,但安定棋神色認真,不像是故意戲弄,仿佛他就是怕夙嵐惜受傷。

  蘇景生黑了臉,正準備發作,被夙嵐惜伸手攔住了,騎馬服束著袖子,伸手時露出短短一截手腕,在陽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還沒打呢,小公爺就這樣看不起我,此前你沒遇到我,所以不曾輸過,但有句話說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怎知你一定能贏我?」

  這話說得不卑不亢,但足見自信,連蘇景生都開始好奇,夙嵐惜究竟有多厲害。

  安定棋不以為意,但也收斂了幾分,只道:「那便試試,看你究竟比不比我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