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突然想直播了啊，是我想你們了還不行啊。」蘇辛言正在做水煮牛肉，時不時瞥一眼彈幕，說上幾句俏皮話。
「今天不做解說，反正我解說了，你們也不一定會呀。」
「你們看著就好了，我們隨便聊點別的。」
「口福估計你們是不可能了，不過可以過過眼福啊。」
廚房外，周臣踢了踢坐在沙發上看書的顧衍川，壓低了嗓音，語氣帶著些疑問，「她今天怎麼話變多了？我還以為她直播都跟昨晚一樣，不怎麼說話的呢。」
「誰知道。」他指尖壓在書頁上，翻書的速度慢了下來，抬眸往廚房瞥了一眼。
看她和粉絲聊得歡，顧衍川的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出早上她站在路邊和他表白時強詞奪理的樣子。
哪裡有一點她導師所說的溫婉嫻靜的影子。
那眯著眼笑起來的樣子，分明就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
他以為，她今天應該不會來直播的。
「想什麼呢？」周臣見他盯著書頁一動不動，嘴角輕抿著，擔憂道：「不舒服啊？」
「沒有。」顧衍川合上書，覺得廚房裡的聲音有點太過歡快，嘴角彎了下，突然伸手按開了電視。
電視連著環繞音響，聲音比一般電視機要大，就算是在廚房也能聽得清楚。
顯然，直播間裡，蘇辛言的粉絲也聽見了。
齊刷刷的彈幕都在問她是什麼聲音。
「電視啊，我剛把電視機打開了。」
「什麼電視啊……」蘇辛言停下手中的動作，仔細聽了會電視的聲音，「《大唐盛世》，就前陣子剛大結局的那部古裝劇，顧衍川演的，不都說挺火的嘛。」
「就是你們天天都在群裡面刷表情包的那部劇啊。」
顧衍川，「……」
「表情包，哈哈哈。」周臣怕笑聲太大，整個人埋在枕頭裡，笑的渾身都在發顫，「想不到啊，一代影帝，有一天也會淪落成粉絲的表情包。」
「有這麼好笑？」顧衍川掐著眉心，隨手將遙控器丟在一旁，拿起一旁的枕頭直接砸在周臣身上，「吵死了你。」
「得得得，不笑了不笑了。」周臣抬起頭，長舒了一口氣，慢慢將那股笑意緩過去，扭頭看著顧衍川，「你不感覺她今晚挺好玩的嗎？」
顧衍川懶懶的抬了下眼皮算作是自己的回答。
說笑間，蘇辛言急匆匆的從廚房跑了出來。
「怎麼了你這是？」周臣從沙發上坐起來，「直播結束了？」
「不是，設計院有點事，需要我現在趕過去，直播我已經關了，那個牛肉你再煮十多分鐘就能吃了。」蘇辛言穿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等會還要麻煩你們收拾一下了。」
「不是，周六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啊？」周臣起身幫她把電腦裝進包里，「電腦要帶嗎？」
「不用。」蘇辛言低頭在門口換鞋，「是我上次接的設計稿，有些地方數據出了問題，現在甲方那邊又急著要。」
「那讓顧衍川送你過去唄，這個點你又不好打車。」周臣跟沒事人一樣，靠在鞋柜上，「反正他也沒事，而且這大晚上的也沒人能認得出來他。」
蘇辛言換鞋的動作一頓，彎著腰朝顧衍川看去，周臣順著她的視線一齊看著顧衍川，嘴角噙著笑，「是吧？」
顧衍川依舊坐在沙發上，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流轉，良久，低低的「嗯」了一聲，起身回房間拿了外套和鑰匙，「走吧，我送你。」
周臣替他兩開了門，靠在門邊看著他兩走出去，輕聲笑了起來，聲音淡淡的，「注意安全啊。」
蘇辛言沒作聲，低垂著腦袋跟在顧衍川後面，心裡卻默默的在為周臣的行為瘋狂打call！
真的是太給力啦！！！
晚間正是堵車的高峰期，顧衍川出了小區沒多遠，就堵在了高架上，興許是覺得車廂內有些過分安靜，他按下車載音響，伴隨著低沉的男聲流出，他視線朝前方漫長的車流望了一眼後撤回，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設計稿問題嚴重嗎？」
「還不清楚。」
其實蘇辛言心裡大概知道問題應該挺嚴重的，要不然到簡白也不會這麼晚了還要她去一趟設計院。
車流有了鬆動的跡象，顧衍川手肘搭在方向盤上，緩慢移動了幾米遠後又停了下來，他看了眼蘇辛言，怕她著急，隨口問道，「你粉絲都喜歡拿我演的電視劇做表情包？」
「……也不是，只是現在在網絡上只要是比較火的電影電視劇一類的，基本上都有很多表情包。」
「你也用嗎？」
「我才不用那種表情包呢，太Low了。」
我才不用那種表情包呢……
太Low了……
真的是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蘇辛言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低垂著腦袋，兩隻手慢慢挪到臉上捂得嚴嚴實實，她可能覺得自己是在作死吧。
「哦？」顧衍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冗長的車流開始大幅的移動，他收回落在蘇辛言身上的視線，聲音依舊清淡如水，但蘇辛言聽得出來，他的話里比先前多了些揶揄的意味。
他說，「蘇辛言，那你平時都用什麼表情包，才不會顯得太Low呢？」
「沒……我不常發表情包的。」話落，蘇辛言在心底默默的對她手機里攢的一大堆表情包表示十二分的歉意。
她對不起它們，美色當前，她屈服了。
幸好，顧衍川也沒再多執著於這個話題，再加上下了高架之後，幾乎一路暢通無阻，很快蘇辛言就看到了設計院的大門。
「我就在這邊下車好了，再往裡面人就多了。」蘇辛言解開安全帶，從包里掏出工作牌套在脖間，開門下車站在車外跟他說話，「那我先走了，今天麻煩你了。」
「嗯。」
蘇辛言站在門口，一直等他驅車離開後才刷卡走了進去，邊走路邊給簡白回消息，「我到樓下了。」
收到消息的簡白貓著腰從會議室跑出，趴在窗口，跟她揮手。
「蘇辛言，這邊。」
蘇辛言揚起頭，一霎間，她覺得滿天的星光都不及她舒展的笑顏。
她心想，這世上怎麼就有人笑起來會讓人覺得天上的星光都變得黯淡無光了呢？
「你再磨蹭會，你今晚就別想睡覺了。」
「來了來了。」蘇辛言急乎乎的應道，小跑著上了樓，見到簡白就開始打探情況，「確定是我的數據出了問題？不應該啊，我當時交上去的時候，都是經過審核的啊。」
「不止是你，好幾個人的設計稿，甲方那邊給出的反饋都是數據出了問題，現在老大他們正在重新計算數據。」簡白一邊說話，一邊推開會議室的門，「今晚有的忙了。」
「又是一個不眠夜啊。」
「是哦。」
蘇辛言整理完所有的數據後，已經是後半夜的事情，她和整組人熬了大半宿，眼底全都猩紅一片，渾身酸痛。
簡白起身倒了兩杯咖啡，遞給她一杯，兩人站在窗邊透氣。
「累死了。」蘇辛言抻著懶腰，抬眸眺望遠處街區的霓虹燈，視線收回的時候，卻忽然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