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殷走出房間時,迎面撞見了一個衣著光鮮的夫人。
她手腕戴著明艷的翡翠鐲子,無名指上的鑽戒散發著光彩,深邃剔透的海藍色,胸前吊著一條純銀的項鍊。
由此可以推斷出夫人是死者的母親。
蘇千殷正想著要用什麼措辭,解釋她擅自進房間的事情。
結果沒想到,趙夫人喪著臉,低垂著眼帘,風韻猶存的五官,被額前堆積的碎發打出陰影。
她硬是沒有發現走廊上有個大活人,低頭看著地面,眼皮都不抬一下,失魂落魄的拐進死者的房間。
蘇千殷聽著耳邊傳來的關門聲,一陣輕微的嘆息響至走廊盡頭。
她鬆弛了身體往後靠,挨著冰冷的牆壁,沒有著急離開。
蘇千殷不認同趙那宣的話,她覺得警察找真相不單是為了給死者做主,那些關心死者的人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力。
雖然不知道趙那宣跟父母關係如何,但是她敢肯定的是,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失神地走進女兒的房間,滿腦子只有女兒的點點滴滴。
連光明正大站在走廊上的她,都被這位可憐的趙夫人忽略了。
趙那宣有個很愛她的媽媽。
「媽媽什麼的」
蘇千殷抬頭看看天花板,燈光華麗綻放,緊貼著她的眼睛不放。
趙那宣口中的「刺眼」,她懂了。
死者的房間跟她隔了一堵牆,她隱隱可以聽見趙夫人的抽泣聲:「宣宣媽媽不該這麼晚回來,媽媽不去國外了……」
後面的她沒興趣聽下去。
蘇千殷下樓的時候,付良澄正在詢問保姆的事。
「許惠在你們家幹了十六年?」
「是的,宣宣也算她看著長大的,她昨晚受的刺激很大,我就先讓她回去休息了。等宣宣的葬禮結束,我會把她的工資全部結了,宣宣不在了,留個保姆有何用?」
趙燁唐扯了扯衣領,沒有保姆定時的開窗通風,屋內有些悶熱,他拿起一杯茶灌進喉嚨。
「許惠對你女兒好嗎?」
付良澄坐姿端正,擺在眼前的那杯茶沒有動過半分。
「咳咳!」
趙燁唐不慎嗆到茶水,放下茶杯的間隙,借著手堵住嘴裡的咳嗽。
不料越咳越猛,他緩了半天,艱難的開口道:「與其說她對我女兒好,不如她的女兒跟我女兒才是關係好」
「許惠的女兒我有查到,是叫許顏尋,她跟你女兒很要好?」
付良澄得到的資料很充足,然而實際上,這都是他姐姐調查出來的。
「我和夫人不能長期陪在宣宣身邊,宣宣就去找保姆的女兒玩,許顏尋是個心思敏感的孩子,我勸過宣宣別跟她走太近。」
說到這裡時,趙燁唐鼻子一酸,他別過頭擦著眼角,掩飾自己的失態。
「宣宣很喜歡她,有一次打電話,宣宣還托我回國時幫她帶一款項鍊,她說許顏尋的生日快到了。」
「好的,謝謝你的配合。」
付良澄大致清楚了,他起身整理好警服,下一個目標是許顏尋
等等不對勁,好像遺忘了什麼?
他一扭頭,才發現蘇千殷面無表情的站在樓梯上。
付良澄無奈的笑了笑,張嘴叫她下來。
蘇千殷緩緩下樓,表面沒有異樣,其實內心早已百感交集。
她知道電腦界面的那個女人是誰了。
與此同時。
付恩柒攜同洛鄞出場,來到許顏尋租下的房子外,敲開了門。
門後緊接著一張娃娃臉。
「警察辦案。」
付恩柒打開警察證,確認她過目一遍,才放回口袋,「我們是來問幾個問題的,你是許惠的女兒許顏尋?」
娃娃臉點了點頭,杏子般的眼睛彎起來,笑容不似作假:「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也可以進來坐坐,還有警察姐姐你真好看。」
好看的付恩柒沒時間閒聊:「趙那宣跟你是什麼關係?」
「趙那宣?就是昨晚病死的可憐蟲啊。」
許顏尋語氣十分愉悅,笑意卻不達眼底,嘴角的弧度愈發惡劣。
「我跟她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