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能看見每個人的生死?」
吳喬慧平復下來後,脫口的第一句話飽含震驚。
「都親眼見證過了還有疑問,我真是拿你沒辦法啊可憐的吳喬慧女士。」
沈眠語氣輕佻,眼神意味不明。
她漫不經心地理了下白大褂,然後趁機逼近了吳喬慧,低頭擒住對面那張嬌小純白的臉!
惡魔面不改色地扯開紅唇,發出極淺的笑聲,纖長冰涼的手指裹著臉主人的下巴將其狠狠抬起,放肆的指尖流利又張揚地摩挲著柔和的輪廓。
吳喬慧瞳孔瞬間縮起,像被雷劈一樣僵持著無法動彈,連最基本的推開都做不出來。
她身為醫生應該具備的心理素質此刻全然遺忘,整個人好似精緻的木偶套著一件凋零的白大褂,任由惡魔近距離地擺布。
沈眠見狀,神色溫柔滿意,擒住她下巴的手指慢慢鬆了幾分:「我能看見所有人的生死,包括你一位剛出院的病人,他今天下午將會在橋邊自殺,但是你無法阻止,生死有命是神定好的規矩。」
不知道是哪一句話戳中了吳喬慧的神經,她沉著臉,眼神逐漸清晰起來,驀地回過神來把惡魔推開。
「那我們存在的價值算什麼——」
她當場咬緊牙關,臉色凝重,質問的語氣從顫慄的齒縫間泄漏出來。
「如果照你這麼說,我們算什麼?這樣每天衝進搶救室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我們有什麼用?你早就看清了他們的生死而我們呢?我們其實什麼都改變不了不是嗎?」
吳喬慧根本不能接受。
他們無時無刻雙手沾滿鮮血地救人,結果到頭來卻是在做無用功。
就為了完成所謂被神安排好的命運走向
無論是走出手術室後面色冰冷沉重的他們,還是躺在手術台上成了永遠的人,都不過是神計劃中的渺小一環。
他們算得了什麼啊吳喬慧扶著牆壁穩住了身體,僵直的手指顫抖著捲成拳頭,瞳孔的黑白被淚光吞沒,臉色越發艱難。
「可是不管結果如何,你們還是會選擇去做的不是嗎。」
沈眠神色淡漠地說了句,轉過身去把那輛推車推到前面來,「與其說是命運安排了你們,不如說是你們心甘情願這麼做。」
吳喬慧輕嘲一聲,剛止住的淚水再次順著眼廓斷了線,從喉頭擠出的哽咽聲格外的沙啞清晰:「知道了真相還會心甘情願嗎?」
「所以你不會知道真相的。」
話音剛落,沈眠動了下睫羽,眼珠子突然轉化成觸目的紅色!
是徹骨的驚艷凌厲!
吳喬慧不覺抬眸,視線觸及到她這雙紅色的美眸時,剎那間失魂似的呆滯在原地,劃落的淚水直接凍結在臉上,莫名的滑稽卻悲涼。
「我可以讓你知道真相,但是只能一小會惡魔可以反抗神,只是當惡魔有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沈眠習慣性的掏出口袋裡的打火機,伸手拿到殷紅的唇邊反覆吻了吻,模樣虔誠且滿懷愛慕。
「惡魔也開始有了軟肋。」
說罷,她果斷地打了個響指。
紅色的美眸迅速恢復黑白,眼前的吳喬慧也重新有了神志。
「沈護士長?」
吳喬慧愣了下,隨後環顧四周,「我不是應該待在病房裡的嗎?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是來找我借眼鏡的。」
沈眠上前拿過她手裡的眼鏡,平靜地戴回了自己臉上。
「是嗎?我是走投無路了還是怎麼,竟然會向你這種人借東西?」
吳喬慧頗覺不可思議,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臉,指尖碰到些許怪異的涼意。
沈眠輕笑,面孔絕美剔透,狐狸眼卻一片冷寂。
「可能也許大概,你是覺得我的眼鏡比較好看吧」
她垂下嘴角,嘴裡漸漸沒了聲。
果然還是。
什麼都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