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會疼呢。」
李司黍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側過身幫蘇千殷打開客廳的窗戶。
一陣暖風卷過,小姑娘烏軟的睫羽顫了顫,臉上的笑容似乎都被吹落了。
她卻看不到她這具身體的眼神,也就是李司黍此刻透露的眼神,是深沉而空蕩蕩的。
她只能聽見他清澈入骨的聲音。
「都是夢,所以姐姐不要被影響了我沒事,我就想知道昨天晚上姐姐為什麼要對付良澄那個傢伙如此狠心?」
他總算叫對了一次付良澄的名字。
雖然他很期待能跟付良澄上演決裂的戲碼,但他深知她不是這樣的人。
就像她昨晚自己說的,她是什麼眼裡容不下別人好的人。
一聽都是鬼話
蘇千殷輕嘆了下,一抹異樣陷進深黑的瞳孔,眉宇之間散落著幾分恍惚:「他不能再被牽扯進來了,他的命運應該是安分地當個刑警,守護好這座古老的城市,而不是與我糾纏不休。」
「你在替他著想?」
李司黍眸露暗光,蹙起狹長的眉頭,卻故作平靜地將她攀在額前的髮絲撩到耳朵後。
「那你為什麼還怪他當初不相信你?這一怪就怪了七年。」
「小怪物,告訴你個秘密吧,我從小就會嘴硬。」
她溫聲道,「姐姐說我很乖,乖的很嘴硬,從台階上摔下來也不懂得喊疼,早餐沒吃飽也不會撒嬌,如果不是她看見我還會哭,她都幾乎要以為我是木頭人轉世了。」
蘇千殷其實早就不去怪付良澄了。
當年的她是個孩子。
同樣,付良澄也是個孩子。
他不過是比她高出了半個腦袋,並沒有義務要為她撐起全世界。
與其說蘇千殷還在怪罪過去那個當著世界的面放棄她的少年,倒不如說她是比誰都清楚,她跟付良澄從來就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披著一身輝亮的警服,適合接近鋪天蓋地的陽光。
而地獄就只適合她這種人前往。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某天付良澄出了事,蘇千殷也會為他豁出去。
但是只要他安好如初,蘇千殷就無所謂他的世界是怎樣的紛擾緊張。
她會像看待陌生人一樣看待他。
「付良澄對我而言不是朋友不是家人,算不上有多重要,卻也必不可少,畢竟他可是第一個讓我把哥哥叫出口的人。」
客廳湧進大量光線,窗框被盡數陽光吞沒,兩邊玻璃打開的弧度各自靠邊,綴著密布曲折的燦爛繁華。
蘇千殷倚著窗戶緊貼的牆面,半張臉掩在肆溫的光芒下,半張臉歸於客廳的暗白,形成精緻熱烈的反差。
「哥哥?」
李司黍揚唇,笑意卻不達眼底,語氣低調地沉了下去,「要不我乾脆別叫你姐姐了,換你叫我哥哥如何?反正我也比你大了好幾千歲。」
蘇千殷猛地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腦袋,讓小怪物深刻地體會一下什麼叫做現實的殘酷。
「你想得美。」
她說得利索無情,「事不過二,我不會叫第二個人哥哥,就算你不是人也不行。」
「沒想到那個傢伙在姐姐心中一直比我重要!姐姐果然從未在意過我!」
李司黍瞬間垮下她的臉,滿眼不快,強行委屈了語氣,透過她的身體控訴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還是不打擾姐姐了,姐姐跟付良澄要好好的,我還是回九幽燈里吧,我會想念姐姐的」
「哥哥。」
小姑娘出其不意地喚了聲,清淨的眸子登時漫上幾分無奈。
「滿意了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