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梵梨曾經給一個漂亮的老朋友打過電話——
「小蘭,最近還好麼。」
聽見「小蘭」這個名字,蘭迪玫瑰恨不得在自己周圍一圈都豎起警戒線。但作為歌手,她對聲音的分辨很敏感。這個聲音不同於許多女生的細膩柔軟,十分空靈乾淨,總讓人想起香薰,她一下就聽出來了是誰:「蘇伊?!」
「我有事要拜託你幫忙了——當然,不是無償的。」
「沒事,你儘管說,不需要有償。」蘭迪玫瑰一改往日的傲氣,連隔著通訊儀都是低眉順目的,「我還記得你說過,下個人生巔峰見。一直在等你向我開口呢。」
「我要你去勾引一個人,但條件很多。」
「這你找對人了。你說。」
「第一,你不能表現得太喜歡他。這個男人不喜歡女伴對他太認真,你得虛榮一點,讓他感覺你對他是有所圖的。」
「沒問題,本色演出。」
「第二,你不能表現太聰明,得無腦一點。」
「沒問題,本色演出。」
「第三,你要儘可能地散布你和他的親密關係,最好鬧得全光海都知道。確保能嚇跑地位顯赫的宗姬,不讓她們和他聯姻。如果有可以與他聯姻的女性出現,對他展示好感,你要想盡一切辦法噁心她們,趕走她們。」
「沒問題,噁心人,我最擅長。你這任務找對人了。」
「小蘭,做這件事,很可能會丟掉性命的,也可能會影響到你的終生幸福,但事關整個光海、所有海神族的安危,我也走投無路了。」
「我本來就不相信男人,不在乎所謂的『終生幸福』。我願意把生命奉獻給我的民族。」蘭迪玫瑰笑了幾聲,「再說,潛伏在蘇釋耶身邊有多危險,我還是知道的。我會小心的,放心吧。」
「你知道那個人是蘇釋耶了。」
「有時候我也沒有那麼笨,是不是?」
「很聰明。小蘭,希望我能順利活下來,以後好處少不了你的。」
「說了,不要跟我講什麼回報,我不需要這種東西。沒有你,我就沒有自由,更別提今日的成就。交給我去辦吧。」
此後,蘭迪玫瑰成功打聽到了,他的約會對象里有兩個是演藝界的。在顏值上,這兩個女人都不如她。於是,她想盡一切辦法去接近蘇釋耶,並展開了一系列的勾引計劃。蘇釋耶很忙,她等了兩個多月,才順利等到了和他的第一次約會。
從開始約會後,蘇釋耶就變得非常積極了,紅藻、首飾、昂貴的餐廳,什麼都做到滿分。他優雅多情,儀態與情話技能滿分,加上顏值、身材和嗓音加成,把她搞得神魂顛倒,數次被反撩。就在她已經摩拳擦掌地準備好他的交尾邀請時,突然蘇釋耶消失了,再不主動聯繫她。她等了很長時間,主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只說自己忙,忘記了,但也沒再提什麼時候想再見她。
那是24729的10月。蘭迪玫瑰當然不知道那時候蘇釋耶在玩擬態星海的遊戲,只當是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她想打電話找梵梨求助,但梵梨真如之前所言,人間蒸發了。但她時刻牢記梵梨布置給她的任務,開始主動出擊,要請蘇釋耶吃飯。蘇釋耶拒絕幾次後答應了,還是為她買單,但之前兩個人之間的荷爾蒙煙消雲散。她覺得自己從一個性感力爆棚的大美人,變成了他的好兄弟。
蘭迪玫瑰焦頭爛額地尋找機會,直至四個月前,梵梨又一次打電話給她。
「蘇伊,對不起,我失敗了。」她喪氣地說道,「我沒睡到蘇釋耶。」
「誰說你失敗了?你不知道嗎?這兩年有多少想和蘇釋耶聯姻的宗族,都被你成功勸退了。接下來目標變了,你的任務是搞定星辰海執政官。」
「這個簡單。」蘭迪玫瑰自信地笑了,「那個老傢伙本來就喜歡我。」
「他好色是好色,但對蘇釋耶很忠誠的。你聽好,這些是你接下來需要做的……」
接著,蘭迪玫瑰進行下一個美人計。她天天對星辰海執政官吹枕邊風,讓執政官跟她一起叛變。執政官曖昧不清地回答她,和她夜夜笙歌,其實在心裡對她很防備。
這之前,蘭迪玫瑰再次勸星辰海執政官叛變,跟他說,風暴黨的主力部隊已經在隕星海溝上方北部、西部埋伏,叫他派兵去南部人少的地方蹲蘇釋耶。執政官毫不猶豫地把原話告訴了蘇釋耶。
但蘇釋耶疑心病很重,即便是在狀態極差的情況下,他也保留了最後一份理性,既沒有去北部、西部,也沒有去南部。他逃去了死路一條的東部——在這裡,只有通往海島的天然岩架,和通往深海的漆黑水域。
所以,梵梨在這裡等到了他。
回到風暴海軍事基地後,梵梨向希天匯報了蘇釋耶沉入深海的事。
「你沒殺了蘇釋耶?」希天愣了一下,平靜地有些可怕,「……你瘋了?」
「是我的錯。他逃得太快了,我追不上他。」
「怎麼可能?他已經受了那麼重的傷,隨便找個魚餌都能殺了他,你怎麼會追不上的?」
聽到那個「魚餌」,梵梨皺了皺眉:「我也不知道,他速度真的很快。」
「是,有道理。失去焰之眼,以太之軀只是失去了奧術之力,但即便是重傷的情況,速度應該也沒有影響。」
「怎麼了,他已經失去焰之眼和權力了,以後就算回到光海,也不能再做什麼事了吧。」
「不一定。」希天焦慮地來回遊動,用手按著額頭,半天才低聲說道,「我很擔心。你忘了嗎,深海里還有一個睡了很久的魔鬼。」
梵梨猛地抬頭。
糟了。她剛才一時心軟,忘記了這號人物。
「如果蘇釋耶喚醒他,和他聯手,光海就完了。」希天咂了咂嘴。
但是,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顧慮未來。很快有士兵來報:「報告加斯殿下,星辰海上校羅加剛才戰敗,把他們的軍艦開往隕星海溝上方,熄火下墜入深淵,好像是,是追隨獨裁官去了。」
「什麼?!」希天驟然回頭。
「報告加斯殿下,羅加上校的三支部隊追隨羅加上校而去了!」
「他們是去找蘇釋耶的?」希天來回遊動,有些焦慮,「沒辦法追蹤他們?」
「追蹤不了,我們的艦艇最深只能下潛到……」
「算了!別說了,我知道!」
看見希天那麼慌,梵梨說:「星辰海的軍艦也沒辦法下潛太深的,基本上到七百米以下就會扛不住水壓。他們如果真追隨蘇釋耶去了,要麼死路一條,要麼早晚得回來。不用著急。」
「嗯。」希天沉聲道,「我知道了。」
聖都軍戰敗的消息還沒正式出現在媒體中,但已經傳到了聖都的上級海族圈裡。昆蒂接到了父母的電話,也得知了這一消息。但對此她沒有任何感受,只是惡狠狠地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
「你這不要臉的東西!」
說罷,昆蒂用盡全身力氣,扇了賽菲晴一耳光!
她這一巴掌打得又快又重,賽菲晴躲不掉,重重摔到了地上。賽菲晴掩護著懷裡的小生命,雙目含淚,空洞地看著艾倫空蕩蕩的病床,好像已經失去了人生中所有的目標。
「我們家如此信任你和你父母,結果你是怎麼回饋我的?!」她看了一眼賽菲晴懷裡的孩子,更是氣得暴跳如雷,「你居然還和艾倫生了這麼一個東西!不要臉的臭女奴!!」
「是我對不起你,昆蒂小姐……我也對不起艾倫,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和兒子,他也不會死……」她的眼中依然是一片虛無,但淚水再一次止不住流了出來。
這種懊悔、悲痛、絕望,昆蒂或許不能理解,但旁邊的夏彌卻能懂。這一刻,夏彌甚至有點羨慕晴。雖然地位不高,但她好歹還和艾倫有一個孩子。再看看那個襁褓里的小嬰兒,夏彌多想過去抱抱他——到艾倫死之前,她都沒機會碰一下艾倫的手。能抱一抱他的兒子,也不錯……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他已經死了!你說得對,他就是為了救你這條賤命!」昆蒂氣得快要爆炸了,一邊罵一邊哭。
兩個女人對峙了很久,賽菲晴的目光卻對上了夏彌的視線。夏彌戴著圓框眼鏡,平時總是垂著腦袋,目光閃躲,實在是太害羞了。有時候她和賽菲晴出去,人家都會把她們倆的身份弄反。賽菲晴發現,當她看著自己兒子時,看上去溫柔、自信了很多。於是,賽菲晴抱著孩子慢慢站起來,游到了夏彌面前。
「夏彌,這是艾倫的孩子。」賽菲晴把懷裡的小男孩推到了夏彌的懷裡,用充滿慈愛的目光看著兒子,「替艾倫好好照顧他,謝謝你。」
接下倆,她們倆的目光又一次碰撞了。幾秒的時間裡,好像彼此都明白內心的情感,也不再需要交流。
「夏彌,你不要抱那個狗崽子!我怕髒了你的手!」昆蒂怒道。
但夏彌沒有聽她的,接過了孩子。
賽菲晴知道,自己沒看錯人。
就把孩子的未來寄託給別人吧。她的一生,只要有艾倫就夠了。
她對昆蒂苦笑了一下:「其實,昆蒂小姐,艾倫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他從小驕縱慣了,無法忍受別人挑戰他的男性權威。如果有女生這麼做,哪怕他喜歡她,也會來來回回地作她。」
昆蒂完全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呵斥道:「你現在是在炫耀?你這麼了解他,知不知道他很怕寂寞的,那你怎麼不陪他去死!」
就在昆蒂情緒還沒發完的時候,賽菲晴最後看了一眼孩子,又絕望地看了一眼牆壁,使出全身的力氣衝過去,腦袋在牆壁上炸開了花!鮮血濺在海水裡,濺了昆蒂、夏彌還有男孩子一臉。
賽菲姐妹倆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唯有小男孩,擦了擦臉頰,動了動小嘴,繼續睜著大眼睛,略帶笑意地看著夏彌。
「我……我是不是做了很可怕的事?」昆蒂拉了一下妹妹的衣角,顫顫巍巍地往門外縮,「是因為我?」
「當然不是,姐姐。如果她這麼聽你的話,也不會跟艾倫偷情,不是嗎?」
「是,是啊……還是你看得清楚……」
夏彌當然看得清楚。不管是在姐姐還是艾倫眼中,她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透明人而已。艾倫對昆蒂的尊重與神往、對賽菲晴的憐惜與疼愛,她都沒得到過。對艾倫來說,她只是令他反感的昆蒂的妹妹,永遠都在看他的笑話。
如今艾倫和晴都死了,她忽然有了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就在這時,她們接到了一通來自父親的電話。這一通電話,徹底改變了她們後來的人生。
而在風暴海,戰後局勢越來越嚴峻了。
「加斯殿下,琉璃軍團大將軍和奧達艾澤追隨獨裁官跳入深淵了。」
「呵,奧達艾澤一直是蘇釋耶的狗,早就被馴化了,他跟過去,不奇怪。一個蠢貨,死路一條。」希天冷笑。
「加斯殿下,獨裁官整個秘書團隊也追隨獨裁官去了!」
「又一堆蠢貨。他們去好了,反正下一屆獨裁官也不可能再用他們了。廢物留在光海,沒有任何意義。」
「加斯殿下,聖都黨的第6大隊、第7大隊、第12大隊都開艦艇駛入深淵了!」
「我知道了。想死的人很多。」
「加斯殿下,賽菲永也跳了!」
「什麼?!」希天猛地站起來,「賽菲宗族的?怎麼可能,復活海和蘇釋耶一直勢不兩立啊!」
「我、我們要去試圖阻止他們一下嗎?」
「不用!」希天咬牙切齒道,「讓這些衝動的蠢貨後悔去吧。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留著他們毫無意義!」
「加斯殿下——」
「閉嘴!我現在忙,不想聽了!」希天大怒道,「退下!」
「是、是……」
當房間裡真的只剩下一片死寂,希天來回遊動,又覺得有些窒息,最後看向一直沒表態的梵梨:「看看你做的好事!」
但剛說完,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梵梨,現在沉入深海的人說不定就是他和他父親。如果這時他再意氣用事,梵梨也被激怒、跟著跳了,那光海就完蛋了。但梵梨既沒衝動發言,也沒衝動行事,只是投以毫無感情的眼神,提了另一個問題:「你認為我殺得了蘇釋耶?」
沒來由的感激之情,混入了希天爆炸的情緒。他深深蹙眉,又來回遊了幾圈,轉移了怒氣:「這些人瘋了嗎?下去就是死!」
「我們低估蘇釋耶的影響力了。外表那麼冷酷無情的男人,其實還有這麼多死心塌地的追隨者。」
希天又逡巡了半天,最後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雙手抱頭:「你去看看,我們還剩多少人。」
「不用看。主要跑的都是奧達和賽菲兩個宗族,他們本來就不屬於我們的勢力,跟著走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可是他們跟的是蘇釋耶!」
「現在我們又高估蘇釋耶太多了。他已經被打得只剩一口氣了,即便活得下來,也翻不了身。深海的生存環境有多惡劣,可能超出了我們的想像。」
其實希天知道,梵梨還是給了他面子的。梵梨口中的「我們」從來都不是「我們」,是只有他而已。梵梨從來沒有低估過蘇釋耶,也沒有高估過蘇釋耶。反倒是他,一開始過於低看蘇釋耶,後來又過度畏懼他。在情感把控上,他和蘇釋耶,沒有一個人是梵梨的對手。
蘇釋耶向風暴海發動進攻的那一天,他有四個半小時沒說話,一直在沉思,連兼特宗主都在電話里聽出了他的緊張。然後兼特宗主一直安慰他說:「別擔心,你要知道,蘇伊院士是幫你的。有蘇伊這個終極武器在,你還怕什麼呢?」
聽到這個安慰,他覺得壓力緩解多了。
是,蘇伊是影響他和蘇釋耶勝負的人。她站在哪邊,哪邊就是贏家。她很早就站在他這邊了。蘇釋耶是必敗的。
現在想到這裡,他又抬頭看了看梵梨,眼眶紅紅的:「你不會跟他走的,對不對?」
梵梨徐徐游到他面前,盤尾坐下。這個過程仿佛有一個小時那麼長。她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抬頭看著他,微微一笑:「希天,你應該知道,我幫助你,是因為在我心中,你是正確的,蘇釋耶是錯誤的。不是因為你強,或者蘇釋耶強。你不應該問我,應該相信自己。」
「可是,蘇釋耶是你的哥哥……」
「不管他是誰,我只追隨自己堅信的王道。只要你堅持這份王道,我就會永遠追隨你,只對你一人忠誠。」
他情緒緊繃太久,終於在某一秒垮了,嗚咽出聲。梵梨右手緊握他的手,對他行了左手禮:「期待你成為更加優秀的領袖,加斯殿下。」
「我會的。」希天雙手握住她的手,淚如泉湧,「只要你在,我就會的。」
梵梨靜靜地看著這個哭得像個孩子的男人,腦中浮現的卻是另一雙金色的眼睛。她能理解希天的痛苦和不安,知道怎麼安慰他,才能讓他感覺好受一些;她也理解蘇釋耶為什麼會放棄掙扎,是如何一步步心甘情願走入她的圈套的。
經歷了重重困難,她終於大局在握,把一切都發展成了她計劃的樣子。
但她也知道,她成功的決定性因素是,她找到了蘇釋耶的弱點。
曾經她多次絕望,覺得戰勝不了蘇釋耶,因為不像夜迦有雙商、沒有野心,不像希天有野心和頭腦、沒有情商,也不像奧達宗族的大部分人,有野心和情商,頭腦不夠好使……蘇釋耶這個男人,野心極強,雙商太高,他沒有看不透的計謀,從不讓情緒改變他的規劃,為了達到目的,他什麼樣的人都可以犧牲——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打敗?
後來,她終於發現蘇釋耶藏在心底深處、生怕被所有人發現的弱點,並給了他致命一擊。
誰都想不到,蘇釋耶這樣一個男人,在愛情中竟然純粹得像個青蔥少年。他藏著掖著也沒用,她發現了。
對蘇伊的愛與恨,對梵梨的愛與憐惜。不管是哪個她,都會讓他暴露出一身破綻。
希天可以哭,蘇釋耶可以哭,唯獨她不能哭。她如果哭,就太矯情了。因為在感情方面,她就是當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壞人沒資格流淚。
她必須挺住,支持希天,追逐大家的理想,努力創造一個更好的新光海。
要問她是否心疼。那是肯定的。
要問她是否還愛蘇釋耶,也是肯定的。甚至可以說,如果對蘇釋耶的感情就是「愛」,那她這輩子只能愛這一次了。
但是,她扛得住。
陪希天睡著後,梵梨輕輕把門帶上,開始安排返回聖耶迦那的行程。
以蘇釋耶為中心的獨裁官政府被推翻後,全光海的所有新聞媒體都第一時間報導了此事。
落亞新聞的主持人描述聖都黨最後一支軍隊被擊潰實況時,5分21秒的時間裡,結巴了13次,直到最後說出「全光海經濟將萎縮6.5%,十年內有望恢復5%」後,他才稍微正常了一些。
加斯宗主剛好看見了這條新聞,嫌棄地說,紅月海為什麼不炒掉這種沒有職業操守的主持人。他不知道,風暴海的主持人是同樣的情況,只是風暴海新聞不允許直播,被打回去重新錄製過了。
新的一輪獨裁官大選即將展開。
時隔多年,加斯宗族又一次回到了聖耶迦那,把兩個心腹推上了政治舞台的幕前。
第一個是他們早就安排好的新任獨裁官傑力。加斯宗主並沒打算安排加斯姓氏的當獨裁官,甚至在外面與政府撇清關係,只當幕後推手。因為,蘇釋耶的政績實在太驚人,下一任獨裁官不管怎麼優秀都很難超越他,更別說是在這樣一場損失慘重的戰爭之後,經濟狀況非常糟糕,需要很長時間修復。加斯宗族畢竟是宗神後裔,他們不可能容忍別人的過去抹滅他們的高貴。
回去以後,梵梨幾乎沒什麼時間休息,全程都在參與各大宗族關於光海未來發展的各種會議。
忙碌到了7月29日,傑力很快上位了。速度快得跟趕投胎似的。
梵梨參加了傑力的獨裁官任職典禮,很快想起了蘇釋耶任職時的樣子。
不同於傑力的凝重,曾經蘇釋耶任職時,面帶微笑。
別人都覺得,這個男人天生是為權力而誕生的。他不畏懼權力,不怕廝殺,他有可以把整個世界都才踩腳下的自信。
他的笑是浴火重生,是光海開啟嶄新時代的標誌。
但只有梵梨知道,蘇釋耶是一個很善於處理情緒的人。當他心情愉悅的時候,只有眼角眉梢會露出點喜色——第一次打了勝仗時,所有軍人都在狂歡、扯著嗓門興奮大喊,當時的蘇釋耶的喜悅也至多牽扯了一下眉毛;當他情緒平穩時,他看上去會像蟄伏在叢林裡的狼;而當他笑得越是意氣風發,其實內心越痛苦。
當她第一次戳穿他這個習慣時,他先是有些尷尬,然後說,難道梨梨不是這樣嗎?
梵梨怔了怔,覺得他說得很正確。但是,她用笑掩飾痛苦,是因為不想給別人添加麻煩;他用笑掩飾痛苦,卻是不想向敵人暴露自己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