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萬人血祭,是億人血祭!
而最可怕的是,他越是平靜,就說明思考的時間越長、預謀越久,這件事他就越是志在必得。哥哥現在是一個冷靜的瘋子,我不能跟他一起瘋。我也努力保持平靜,輕聲說:「你忘記七宗族裡有多少我們的朋友了嗎?」
「我知道。」蘇釋耶沉吟了很久,皺眉搖搖頭,「可是,我也知道這件事是必須做的。」
「為什麼?」
「我不知道原因,我只知道自己得做這件事。」
「是誰告訴你的?」
「我的身體。」
「因為你的身體有殺戮本能。哥哥,你清醒一點,尊重我們的神做出的決定吧,如果深藍的最終目標是讓你復活她,當初為什麼又苦苦分裂呢?」
「我想,神也不是完美的吧。」他站起身,慢慢游到窗前,看著窗外游過的抹香鯨,金瞳中反射著粼粼水光,雪白高挺的鼻樑上也流動著一層層波光,「從原子到海族,自然界裡的一切都在演化。演化是宇宙中最強的力量,任何物種似乎都會消失,但能量是不會消失、永遠守恆的。這些演化失敗的物種只是回歸原始,重新排列組合罷了。海神後裔全部加起來也不如深藍,它們在腐化,在奴役著更弱的種族。平等已經不可能了,只能等深藍之力來改變這一切。」
「怎麼可以說海神後裔在腐化呢,他們只是不再進化而已。」
「不進化的東西,留著沒有意義。」說到這裡,哥哥把手指放在玻璃上。玻璃後是深黑的夜晚,玻璃上清晰地倒映著他自己的影子,「不應該存活於這個世界上的生命,會失去繁衍下去的資格,應該被自然選擇遺棄。」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哪怕得到了以太之軀,他的童年陰影是抹不掉了。他曾經是弱者,被世界與自然選擇拋棄,所以等他強到可以影響到自然選擇時,非但不會有同理心,還會選擇把同樣的「奴役」施加給弱者。這個心態,與卡律公國那些星辰海華裔海洋族很相似。
「不是這樣的。」我搖搖頭,上前一些,「越不完美的東西,越容易演化。越完美的東西,越不可能改變,也就是越難繼續演化。海神族不是腐化,只是進化很慢。哥哥,我相信你是一個善良又有理想的人,你有辦法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換一個溫和一點的方式來處理,可以嗎?」
「大家都這麼說。但梨梨,你知道我其實並不是這樣的人。」他依然背對著我,眼神冷漠地望著窗外的聖耶迦那,「如果可以,我不介意讓光海所有生命都消失,只剩下你和我。」
此刻,光海神殿的鐘聲響了。數頭鯨魚聞聲過去,繞著鐘樓徐徐旋轉。神殿上方,深藍的塑像被流動的奧術金光照亮。她頭戴海洋之主的神聖冠冕,頭髮藏在厚厚的紗中,雙手抱在胸前,微微頜首,眉頭輕蹙,神情悲憫,像是在憐愛世界,又像是在懺悔,又像是痛失孩子的可憐母親……等金光流過,這個塑像又沉寂在了黑暗中。映入眼帘的,還是聖耶迦那之夜的滿目繁華。
我不由打了個哆嗦:「如果所有生命都消失,只剩下我們倆,我們就算能活下去,也不會太開心。我還是想和哥哥一起生活在現在的世界裡。它還沒有那麼不可救藥。」
蘇釋耶再次陷入了沉默。過了很久,他慢慢回過頭來,與我視線相交:「我知道了,我會認真考慮的。」
聽到他這個回答,我就知道沒戲了——他每次說「會考慮」,一般都只是敷衍而已。
事實與我預測的一樣,之後,「造物熔爐」的啟動計劃並沒有停下來。他也沒再和我提這件事。
我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不能再沉浸在星海的溫柔中了。每次想到他,我都會誤以為,蘇釋耶也很美好。
這個男人如果只是被權力沖昏頭,都沒有現在這樣可怕。現在他似乎能把自己的欲望控制得很好,但思維異於常人,已經瘋了。
我和加斯希天通了一次電話,說自己有意投靠風暴黨,問他們是否接受。我甚至還沒機會提到手裡有大量聖都黨的軍事機密,他就答應了,沒問理由。
「你就這麼相信我了?」我有些意外,本以為任何領袖都會討厭叛徒的。
「我相信你對蘇釋耶的忠心。在他弱勢的時候,你對他無怨無悔,就算有人拿槍指著你的頭讓你離開他,你會選擇赴死,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你陪他一路走到現在,終於助他登上了光海巔峰,如果不是他做了太多讓你失望的事,你不會選擇離開。而且,看看他這些年的瘋魔行為,我也不難猜到你對他失望的原因。」
他的評價很客觀,一點煽情成分都沒有,卻字字說到了重點,幾句話就簡短概括了我和哥哥的前半生。我不由笑了:「加斯殿下居然如此精通人性?厲害。」但笑著笑著,淚水就流了出來,而且越是笑出聲,淚水就流得越多。
是啊,我曾經是真心對蘇釋耶的,既愛他,又崇拜他,又無怨無悔地追隨他……
再往前,在斐理鎮的上萬個日夜裡,我們曾經睡在一張床上,兩隻小手牽在一起,一覺就到了天亮。
他曾經是點亮我人生的太陽,現在卻是我不得不撲滅的業火。
是什麼讓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直男癌也有厲害的一面,沒想到吧。」希天冷哼一聲。
他一點沒笑,我卻被逗笑了:「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我在心裡吐槽什麼你都知道。」
「哼,你那點小心思。」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可不是只帶個人來就完事,我還有很多聖都黨的……」
「不用。附加條件不重要,我只用忠誠的人。你要對自己的忠誠有信心一些。」希天還是很酷,「說說你的要求。」
「戰勝之後,我想推舉平權制度。」
希天沉思了幾秒:「來吧,我在吠陀等你。」
加斯希天這番話的後勁兒很大。
當晚,我在床上輾轉反側,鑽到牛角尖里出不來了。我想,如果我叛變,去了風暴海,之後該做什麼事呢?和風暴黨一起聯合攻打聖都黨?最後說不定還要跟星辰海和菩提海開戰。我的青春、我的童年,全都是在這些地方發芽的。
需要制裁的人只有蘇釋耶。雖然他是獨裁官,和整個光海密不可分,但只要他從這個位置上下來了,或者徹底消失,我就不用背叛自己的朋友、故鄉了。
只要他死了,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傷亡。
翌日,我花了95萬浮,聘請了聖耶迦那黑市里最頂尖的殺手,去狙擊蘇釋耶。
結果不用說,失敗了。
殺手在1.7公里外的圖書館樓頂蹲等了蘇釋耶一個早上,終於等到蘇釋耶從光海海務院裡出來,用博比特蟲毒素狙擊槍瞄準蘇釋耶的額心。蘇釋耶原本與人談笑風生,但這一刻,卻不疾不徐地抬起頭來,目光漠然地看著他的方向。他本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但不管他停滯多久,即便旁邊有人喊蘇釋耶離開,蘇釋耶也沒動,還輕輕偏了偏頭,看著他。
殺手滿頭大汗,還是大著膽子摁下了扳機。
毒素子彈飛出,直擊蘇釋耶的額心。然後,蘇釋耶伸手食指和拇指,輕輕鬆鬆接到了那顆子彈。
殺手驚呆了,本想逃跑,但控制不住自己看下去。他看見蘇釋耶把那枚灌滿毒素的子彈丟到嘴裡,輕輕咬碎,一口吐在地上,就像在吃一顆難吃的糖一樣。
殺手終於落荒而逃。但眨眼的功夫,蘇釋耶已經出現在了他身邊,掐住了他的喉嚨,把他整個人拎了起來。
「你如果自殺,我會查到你家族譜,全殺。」蘇釋耶說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殺手還是自殺了。但他隨身攜帶的監視器把這一切都錄製了下來。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藏不了多久了,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打包好所有東西,向風暴海逃亡,同時在白鷹宮殿留下了一個我自己的擬態幻影。
蘇釋耶沒有那麼快懷疑到我身上。等他查出幕後主使者是我以後,把我的擬態幻影關入監獄,我人已經在風暴宗神宮住下來,並且和加斯希天討論起了聯姻事宜。
他想和我結婚的理由很簡單:我在聖耶迦那、菩提海和星辰海都有很高的威望,一旦蘇釋耶下台,公開我與他訂婚的事實,更有利於風暴黨獲得聖耶迦那的統治權。
這理由滿分,我毫不猶豫接受了聯姻的提議。
因為我現在的身份比較特殊,訂婚儀式舉辦得很低調,只有加斯宗族和風暴海政府的高層參加,加起來不到二十五人。訂婚宴舉辦之前,加斯希天把通訊儀遞到了我面前:「蘇釋耶有話要跟你說。」
「蘇釋耶?!」我用嘴型說了這個名字,沒發出聲音。完全沒想到他會直接聯繫希天。
通訊儀另一頭安靜了一會兒,蘇釋耶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伊,你會為今天所做的一切後悔的。」
他停了一會兒,沒得到我的回話,又平靜地說道:
「你等著。」
然後切線了。
訂婚儀式結束後,我第一時間把自己掌握的軍事情報遞交給了加斯希天,包括九號鈾彈的秘密、載彈量660千克l-13聖都軍艦的圖紙、824級奧術動力轟炸艇、40突擊毒素槍、星辰自動飛彈發射器,等等。
風暴海軍事研究部立刻投入了研究中,並重點進行對抗九號鈾彈武器的研發。
我始終沒有告訴任何人蘇釋耶的秘密。這個消息一旦放出來,要麼會被全光海當成年度最佳笑話,要麼會造成更加可怕的後果——不是所有人殺死蘇釋耶,就是蘇釋耶殺死所有人。
可誰也沒想到,我們本來準備低調進行軍械儲備事宜,24729年5月7日,琉璃軍團的炮艦卻攜帶著九號鈾彈,徑直從聖耶迦那開向了風暴海。
談判代表發來了信號:「三日內交出蘇伊院士,否則我們就向風暴海連投五枚鈾彈。」
現在絕不是風暴海與他們決戰的時刻,得留時間給希天他們做準備。
於是,我讓希天務必不要透露我和他的訂婚消息,同時放消息說我離開了風暴海。可是蘇釋耶壓根就沒有相信過希天的話。他認定了我一定還在希天的庇護下,開始在風暴海附近做軍事演習,並且以各種方式攔截風暴海的貨艦,試圖挑起戰爭。
我只能開啟了又一次的逃亡。
這一回,我躲到了風暴海哈里真郡薄伽市,偽造了全新的身份,參加了一次高中畢業考試,然後直奔紅月海去了。我也不知道蘇釋耶到底有多少眼線,連我在薄伽市那種小地方辦了個證,他都查出來了。我前腳才離開風暴海,聖都紅衣衛後腳就追殺到了薄伽市。
最終,我只能使出殺手鐧。
24729年7月15日夜,我先打了一通電話給小蘭,又在紅月宗神宮門前打電話給了多年未見的老同學——
「夜迦,我逃不掉了。」
***追憶碎片十二結束***
轉眼間,距離那個求助夜迦的夜晚已經過了兩年。
24731年7月4日,風暴黨的軍艦緩緩駛入吠陀境內,梵梨又回到了未婚夫的家鄉。從艙內往窗外看,吠陀的風景淨收眼底:這是一座在海底山上精雕細琢的石之城。從兩千多萬年前開始,風暴海的海族們就在岩石上切割洞穴,一點點修築成了華麗宏偉的建築。
風暴海是白點河豚族的大本營。白點河豚是最會築巢的海洋生物,能打造繁複多樣的水下結構,其精美性堪比風景園林大師奧姆斯特德,或是現代主義建築大師高迪。因此,海族裡的白點河豚族也是盛產光海著名建築師的種族。
在吠陀市,無數著名白點河豚族建築師完成了最為堅固的基礎構架,在這些山石雕刻建築室外,又有無數來自復活海的意識流雕刻家雕出栩栩如生的塑像——敬神者、懺悔者、舞蹈者、海洋生物、珊瑚圖案,等等。而在室內,建築通常用重複的造型完成整體的和諧感,連浮雕壁畫、門窗、吊燈,甚至床和桌子都是與石塊融為一體的。
僅僅在這座城市裡遊動,仿佛都能聽見來自三千萬年前修建石城「叮叮噹噹」的敲打聲。
風暴宗神宮不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卻是整個吠陀占地面積最大的建築,時刻透露著被海水與歲月浸泡的磅礴滄桑感。第一次看見這座宮殿時,梵梨就覺得和加斯宗族成員的個性太配了。
加斯宗主夫妻親自迎接了梵梨,並在風暴宗神宮的貴賓接待廳請她,和宗族其他成員吃了晚飯。
他們的禮節並不繁瑣,但相當嚴謹。即便是用餐時,也要正襟危坐,不能說太多話。大家依次恭喜梵梨成功逃脫並取得階段性的勝利,然後就變得很安靜了。
「對了,我聽說了一個情報。」加斯希天的弟弟突然說道,「星辰海執政官和蘭迪玫瑰搞在一起了,這對我們來說是不是好消息?」
梵梨倏然抬頭看著他。
「什麼意思?」加斯希天也看向他。
「蘭迪玫瑰啊,和蘇釋耶有緋聞的。蘇釋耶肯定對她沒認真啦,但執政官就難說了。他如果因為女人對蘇釋耶頗有微詞,你們說有沒有可能也勸降?」
加斯希天蹙眉思考了一會兒,先看了看梵梨,又看了看父親。
「蘇伊,你覺得呢?」加斯宗主說道。
「不要勸。」梵梨果斷道,「不要管他們,專注風暴海防禦工作。」
「好。」
吃好飯以後,除了梵梨和希天,所有人都離開了。梵梨正準備回房休息,希天忽然看了一眼她的尾鰭根部,迷惑道:「這個,不是我送你的婚環吧?」
梵梨低頭看了一眼,搖頭。
「是誰送你的?」
「蘇釋耶。」她老實答道。
「什麼?!」希天猛地站起來,「你……不,你偽造的那個人類女孩,和蘇釋耶……」
「對。這部分超出我的預料了,很抱歉。」
「我早就跟她說過,讓她不要談戀愛!」希天氣得直拍桌子,「她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梵梨只是沉默。
「……她和蘇釋耶進展到哪一步了?牽手?擁抱?不會接過吻了吧?」
梵梨還是沉默。
希天的視線轉了過來,用一種有些恐慌的眼神看著她:「他們不會已經……」他忽然笑了一下,輕聲道:「不可能,你是潔身自好的女生,你創造出的人類也會潔身自好的。她肯定沒有犯過錯,對吧?」
梵梨提起一口氣:「希天,我……」
就在這時,希天的秘書帶著六名軍人出現在了門口。秘書用手快速扣門五下,意味著有最高優先級的事要匯報。希天調整了一下情緒,重新坐下來,勾勾手示意他們進來。梵梨鬆了一口氣。
秘書一秒衝到希天身邊,往上遊了一些,施展隔音術,彎下腰在希天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希天揚了揚下巴。秘書對那幾名軍人做了個手勢,軍人們就整齊地游進來,在地上放了一個小型幻影儀。
「聖都軍向風暴海進軍了。」希天看著前方說道,「他們那邊的談判代表似乎想和我們進行幻影對話。」
梵梨筆直地站在他身邊,不怎麼意外:「他必須得打過來,而且得打閃電戰,不然耗越久,他的身體狀況越差,戰況對他越不利。」
看著幻影儀接通訊號,希天用手背撐著嘴唇,眼睛眯了起來:「……要決戰了麼。」
但隨後幻影逐漸浮現,他坐直了一些,眼睛微微睜大:「怎麼回事?本人?」
梵梨也驚了——面前的幻影不是談判代表,而是蘇釋耶。
沒了焰之眼,在聖耶迦那每待一分鐘,蘇釋耶的體能都會受到嚴重損害。他只能儘量待在奧術能量少的地方。但光海的海水裡總體都是有奧術的,所以他臉色很蒼白,講話前還按了一下胸口:
「梵梨,我就知道你在風暴海。」
想到梵梨的婚環,希天心裡不舒服極了,站起來,擋在梵梨面前,也想擋住她的婚環:「你找我未婚妻有什麼事?」
「你的未婚妻?」蘇釋耶又下意識按了一下有些窒息的胸口,看向他身後,「梵梨,你出來,跟加斯殿下說說看,你還是不是他未婚妻。」
梵梨緩緩遊了出來,態度同樣冰冷:「蘇釋耶,投降吧。」
看見她美麗的深藍眼眸,令人心動的飄逸長發,一股無名火從蘇釋耶心底往上涌,幾乎把整個腦袋都燒了。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是梵梨,就沒有什麼人類女孩范梨。」蘇釋耶輕笑一下,「你這個蕩婦。」
雖然笑著,但後面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說出來的。
梵梨渾身都僵硬了。
「蘇釋耶,注意你的措辭!不要羞辱我的女人,否則你死得太慘可別怪我!」希天怒了。
「梵梨,你覺得我是在羞辱你,還是在說實話?」蘇釋耶揚了揚眉,「你說,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才訂過婚,就無縫銜接去跟另一個男人那裡結婚,算不算蕩婦?」
希天預感很不好,只是看著梵梨,腦中有些混亂:「你讓蘇釋耶碰你了?」
「你要嫁幾個男人,有幾條尾巴可以綁婚環?」蘇釋耶道。
希天再次對梵梨說道,聲音壓低了好幾度:「回答我的話啊。」
這一剎那,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面都進入了梵梨的腦海。
她和蘇釋耶這三個多月實在太亂來了。每天都做,有時一天三次,有時候一天四五個小時。這幾個月以來,一天都沒有停過,沒有哪一天兩個人不陸生。如果不是有避孕,孩子都得有五個了。而且,情濃之時,她還曾經對蘇釋耶說過:「如果不是因為現在還要讀書,我好想現在就給你生個寶寶。」
有一次,蘇釋耶去星辰海才一天,她就想他想得不得了,在電話里對他說,快回來,我想你想到睡不著覺。然後蘇釋耶當天就趕了回去,又吃了一頓很放縱的甜蜜饗宴。
真是不敢相信,她怎麼會搞出這麼荒唐的情史……不管是哪一天的哪一個細節,說出來都太勁爆了。她已經做好受死的準備,淡淡說:「獨裁官大人,你儘管罵,罵完了投降,我會勸他們免你一死。」
「蘇伊,我再問你一次。」希天焦躁地說道,「你和蘇釋耶是不是已經……」
「沒有。」
說這句話的人不是梵梨。她錯愕地看向蘇釋耶。
「這就是蘇伊院士的無恥之處。」蘇釋耶冷冰冰地說道,「她騙你跟她求婚,但不讓你占便宜。」
希天明顯神色放鬆很多,有些得意地把梵梨往自己身邊攬了一些:「蘇伊是很自愛的女人,你也占不到她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