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了？」
駱航趴在床上，無精打采地問了一句。
姜清野說：「六點多。」
駱航說：「我有點餓。」
姜清野起身，說：「我去叫餐。」
他打電話叫餐的時候，駱航下床，從行李箱裡翻出一套新的睡衣。
他去浴室洗完澡出來後，渾身的肌膚都被熱氣蒸得發紅，整個人仿佛一塊剛出鍋的小籠包。
他擦著頭髮出來的時候，客房服務已經把飯送了過來。
飯菜很清淡，姜清野還單獨叫了一杯熱牛奶。
駱航端起熱牛奶喝了一口，說：「你怎麼來了？」
駱航已經記不清，他口中的「您」從何時起變成了「你」。
這種改變藏在某種細水長流的誘哄下。
姜清野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答案不明顯嗎？」
駱航頓了下：「我不知道。」
姜清野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似乎是在誇獎他這次比較真誠。
「我很想你，工作的時候想，所以簽文件的時候簽錯了很多份，吃飯的時候也想，所以總是會給你發消息，睡覺的時候更想，所以很多時候都睡不著。」
他停頓兩秒，最後總結道，「所以我就來了。」
駱航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幾秒後，他臉上才下去的緋紅再次浮現，但區別就是一次是因為洗澡，一次是因為情話。
他可以平靜地面對姜清野冷冷的對待他，或是罵他賤，又或者是視若無睹。
但是面對他帶笑的眼睛，泛濫的情話時，他卻仿佛一個剛上學的學生，對一切都很無措。
他耳根燒得通紅，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最後不自在地喝了一口牛奶。
姜清野見好就收：「吃飯吧，不是餓了嗎？」
駱航咽下牛奶：「我也很想你。」
他雖然害羞，並且覺得不自在，但是不會讓對方的話落下。
姜清野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就在駱航被他看得不自在，準備詢問的時候，姜清野忽然說：「寶貝，你有點犯規了。」
其實駱航不是第一次被這麼喊。
在床上的時候，興致上來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姜清野都喊過，但是這是第一次，在很平常的時候。
駱航耳根都燒了起來。
「你最近，有點奇怪。」
「奇怪嗎？」姜清野不以為意道，「我正好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駱航喝了一杯熱牛奶，唇邊都沾上了牛奶沫，他抽了張衛生紙擦了擦牛奶沫，說：「什麼禮物？」
姜清野站起來，找出自己今天早上穿的大衣，從側邊口袋摸出了一個戒指盒。
駱航頓住。
姜清野打開戒指盒，裡面是一枚鑽戒，上面的鑽石是藍灰色的。
正是那枚，姜清野在拍賣會上花了三千萬買來的寶石。
駱航傻住了。
姜清野似乎也有些緊張，他沉默地沒說話，一手抓住駱航的左手，找准無名指，將鑽戒緩慢地推了進去。
鑽戒冰涼，十指連心，駱航的心臟仿佛都被凍到了。
他渾身一個激靈：「你是什麼意思？」
「還不明顯嗎？」
姜清野歪歪頭，反問道，「我覺得現在已經很明顯了。」
「男朋友和老公，你選一個。」
駱航腦子嗡嗡的，機械地思考，機械地回答：「這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
姜清野好整以暇地說，「男朋友的話，結婚再說。老公的話……現在就可以去領證了。」
駱航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鑽戒。
不大不小，正好貼合他的手指。
他也不是傻子，某個猜測就在唇邊，繞了半天都不敢說出來。
姜清野忽然抓住他的手，說：「我喜歡你。」
他仿佛看出來了駱航在糾結什麼，「很喜歡很喜歡，不是一時衝動，是深思熟慮。」
駱航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他夢裡都不敢做這種美夢。
「我……」
「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姜清野沒想到他第一句話竟然是這麼一句話，心臟驀然疼了下，下一秒，他笑笑說：「夢裡我會愛你，現實中也會。」
駱航低頭，摩擦了一下鑽戒。
好半天才回答。
「男朋友吧。」
-
經紀人從小助理口中聽說了姜清野來探班的時候，特意打來了一個慰問電話。
「呦呦呦，和好了啦？」
彼時駱航正在陽台上看星星，山里也有山裡的好處，星星比帝都的更加明亮。
「我們本來就沒有吵架。」
經紀人：「嘖嘖嘖，你少來，我還不了解你嗎？」
駱航頓了下，又說，「現在不一樣了。」
經紀人：「什麼不一樣了？」
駱航清清嗓子，說：「我們現在在談戀愛。」
經紀人：「……你現在是清醒的嗎？」
駱航不滿道：「我很清醒。」
經紀人：「偶買噶。」
駱航：「你在驚訝什麼？」
「我這不是驚訝。」經紀人隨口胡編，「我這是表示祝福。」
駱航沉默兩秒：「我是傻子嗎？」
經紀人心虛地掛了電話。
姜清野結束助理撥來的電話，走進陽台，順手圈住了駱航的腰。
「在幹嘛？」
駱航正在噼里啪啦地打字，指責他的經紀人。
聽見姜清野這句話，他下意識把手機收了起來。
姜清野揚眉反問：「怎麼了？」
駱航：「我說的話不太好聽。」
姜清野：「正好，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而且……我們不是都談戀愛了嗎？」
駱航被這個問題問住了，幾秒後，他露出了自己的手機。
姜清野隨意掃了幾眼，最後心不在焉地說：「你經紀人為什麼不相信？」
駱航想了想：「可能是我們的身份不太適合。」
姜清野頓了下，緩緩鬆開駱航的腰，從正面看他，「這有什麼合不合適的？」
駱航抿了下唇：「你這種家庭，不是應該要去聯姻嗎？」
姜清野想了想，說：「確實是得聯姻，但是不用我去。」
駱航愣愣地看著他。
姜清野說：「你別忘了，我還有個弟弟。」
駱航：「姜喃？」
「對。」姜清野語氣隨意，「那小崽子又懶又饞，找個老公嫁了，讓老公頭疼去。」
駱航：「好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鬆了一口氣。